312 大結局
在木三話聲落下的時候,一直陷入昏迷中的冷萍一下子清醒,她猛然坐了起來,緊緊的盯着木三問道:“你說什麼?”
木三眼睛有些紅潤了,“墨將軍得到消息,說是老爺被刺受了重傷,這會兒怕是……”
“老夫人,老夫人!”郝氏一下子暈倒了,桃子驚慌的聲音也傳過來。
冷萍的臉色慘白。
兩個月之後,裡城下了第一場雪,沸沸揚揚的,很是美麗。
郝府的房間裡,冷萍給郝仁擦拭着身子,望着他沉睡的模樣,緩緩的說着話,“今天下雪了,天氣真正的冷起來了,算一算,這已經是我與你在一起的十五個年頭了,明明只有二十五歲,爲什麼我覺着我的心很老了呢?是不是因爲這兩個月,你總在睡覺,我覺着日子格外的漫長?”
房門外傳出紫宸與紫霄笑鬧的聲音。郝仁剛剛回來的時候,紫宸也會經常問冷萍,“爹爹怎麼一直在睡覺?”
冷萍笑着說,“爹爹打仗打累了,要休息!”
從那之後,紫宸真的以爲郝仁累了,在休息,也不吵鬧郝仁,帶着弟弟妹妹玩耍,有時候紫霄跑過去,爹爹爹爹的叫,紫宸還會讓紫霄小點聲音。
冷萍聽着孩子們的笑聲,慢慢的直起腰身,只要郝仁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有希望,她一定會將郝仁治好!
“夫人,墨將軍送回來消息,八王與司徒展宸又重新聯合在一起,準備反撲了!”許劭急急的進來稟報。
這兩個月,冷萍派墨五去了邊境,防止司徒展宸再反撲,可是墨五根本不是司徒展宸的對手,兩個月的時間,已經退回到了浮花城。
冷萍心急如焚,她寫了封信給墨五,讓他一定相法子頂住,讓許劭趕緊送去。
許劭剛走,郝氏就走了進來。
這兩個月,變化最大的是郝氏,彷彿一夜之間就白了頭髮,鬢角也有了皺紋,蒼老了十歲。
“娘!”冷萍上前接着郝氏。
“仁兒今天的情形如何?還沒有醒過來嗎?”郝氏上前,握着郝仁的手問冷萍。
這兩個月,郝氏每天都會來問這麼一句,雖然已經眼見爲實,可是不聽見冷萍確認,她還是抱着希望。
冷萍搖搖頭。
郝氏嘆了口氣,說道:“你去歇着吧,我來瞧着仁兒!”
冷萍的確需要去辦一些事情!
梨樹村,梨老太得意的望着冷萍,“如何,現在知道來求我了?當初你是怎麼對我的?”
冷萍沉聲問道:“我問你,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冷萍一直不相信梨老太說的話,她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存在對郝仁有着影響,可是當她知道那個刺殺郝仁的人就是華碩之時,她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華碩是華英的兒子,當年華碩與華夫人拿華家一半的財產去了天城,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化名施斌留在了郝仁的身邊,一次次的立功,一次次的接近郝仁,直到尋找到機會,刺殺郝仁。
若不是當年她一念之仁,將華碩放走,或許今日郝仁也不會有這樣的禍事!
梨老太冷笑,“這是你應得的報應,我早就說過,你會害了你身邊所有的人,現在已經開始了,先是郝仁,然後是你的孩子,你所有的親人!”
“閉嘴,你起碼讓郝仁醒過來,我纔會相信你!”冷萍沉聲喝道。
“你上次昏迷的時候不是已經看到過你之前的生活嗎?若是那時候你離開這個身體,回到你的世界,或許郝仁會安然無恙,可是你一次次的不願意離開,纔會導致現在的結果!如今想要挽回,就只有一個法子,你回去,讓我的好外孫女回來,一切都回到原先的位置,你不要再留戀這裡的生活,因爲這身體本來就是她的!”
回去的馬車上,冷萍一直沉默不語,梨老太的那些話不斷的縈繞在她的耳旁,她垂眸,望着梨老太給她的藥丸。
只要她離開,郝仁就真的能醒嗎?
冷萍心事重重的到了房門外,正要進門,就聽見裡面傳出郝氏與郝仁說話的聲音,“仁兒,娘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話,你放心,就算是娘相信這一切有因果,也有萍兒的關係,可是娘不會怪萍兒,沒有萍兒,或許咱們全家也死在那一場瘟疫之中了,哪裡會有現在?況且娘也知道,娘若是怪她,讓她走,你會比死了更痛苦……”
冷萍站在門外,有些慘白乾瘦的小手緊緊的握住門框,眼淚慢慢的流了下來。
這一天的傍晚,冷萍親自下廚做了四個菜,幹鍋外婆菜、紅燒排骨、九轉大腸還有黃瓜炒雞蛋,邀請了郝氏、郝蛋、怡情還有石頭,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吃頓飯。
“大嫂,是不是大哥的病有什麼進展了?”郝蛋剛從外地回來,這兩個月,他一直在尋找冷萍要的藥草。
冷萍笑道:“是有些好轉了,說不定過幾日就能醒來了!”
郝氏一怔,問道:“萍兒,這是啥時候的事情,早上我問你,你還說……”
“娘,下午相公的手指動過了,這就說明相公快要醒了!”冷萍笑道。
郝氏驚喜的瞪大眼睛,“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只要仁兒能醒,咱們這家才叫做完整的家!”
冷萍點點頭,“所以今晚咱們就慶祝一下!”
郝氏這纔有了心情,點點頭,“好好的吃,我也下廚,我也下廚炒兩個菜去,石頭蛋哥兒,你們兄弟兩個喝點酒!”
郝氏歡快的說道,趕緊離座去炒菜。
她對冷萍的話深信不疑。
慕容怡情要去幫忙。
“怡情,你坐下,我跟你說幾句話!”冷萍喚住怡情。
一清趕緊坐下,望着冷萍。
“怡情,還是那句話,懷孕的事情不要急,相信我,你一定能有自己的孩子!”冷萍笑着說道。
慕容怡情還是沒有動靜,不過這幾個月,冷萍要照顧昏迷不醒的郝仁,慕容怡情擔負起整個郝家的事務,她想得少了,心情倒是開朗了不少。
“大嫂,我知道!”慕容怡情笑道。
“以後幫我照顧三個孩子,尤其是紫霆,如今都一歲多了,不肯說話也不肯走路,我擔心他……”冷萍一想到整日裡發呆的紫霆,就有些難受,原以爲丟了的孩子又回來了,可是紫霆卻像是少了什麼似得,整日裡發呆,與他同歲的紫霄都已經會走路說話,跟個小鳥似得,每日裡嘰嘰喳喳的不停,可是紫霆卻無聲無息。
慕容怡情一愣,問道:“大嫂,你要出遠門嗎?是不是邊境出了什麼問題?”
冷萍搖搖頭,“不是,我只是隨便說說,尤其是紫霆,你一向對他不錯……”
一說到紫霆,慕容怡情的臉上就有了笑容,“大嫂放心吧,紫霆就是不願意說話走路而已,他絕對不會是傻子的,等再大些就會好的!”
冷萍點點頭,幽幽的嘆口氣。
她若是回去了,不知道原先的冷萍會如何對待她的三個兒子,之前的冷萍喜歡的是她的表哥冷鄴,她會對郝仁如何?她會不會做出傷害郝仁與孩子的事情?冷萍一想到這裡,就覺着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真的放不下郝仁與孩子們。
晚上,冷萍帶着三個孩子與郝仁睡在一個房間裡。
香葉勸道:“夫人,三個孩子在一起,實在是太吵鬧了,不如還是讓他們各自睡各自的房間吧!”
香葉怕冷萍照顧不過來。
冷萍搖搖頭,“有時候吵鬧一些也是幸福,你就不用管了,去休息就行了,有兩個奶孃照看着呢!”
香葉只得點頭。
三個孩子果真是吵鬧,尤其是紫霄人小聲音大,跟紫宸一直的鬧騰。紫霆今日精神還不錯,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冷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紫霆,你這個悶葫蘆,能不能叫聲娘?我怕以後沒有機會聽到你叫娘了!”冷萍伸出手來,摸着紫霆的小腦袋,低聲說道。
紫霆任憑冷萍摸着,突然一把伸出小手來,緊緊的握住冷萍的手,怎麼都不肯放開。
冷萍眼睛一下子潮溼,誰說紫霆傻,或許紫霆纔是裡面最聰明的一個,他是不是感覺到了她要離開的意圖?
冷萍一下子將紫霆抱在懷裡。
“娘,要抱抱,要抱抱!”紫霄見冷萍抱着紫霆,迅速的涌上來抱住冷萍的大腿。
紫宸也不示弱,衝上來抱着冷萍的腰,三個孩子就跟拔蘿蔔似得,將冷萍團團圍住。
冷萍抱着三個寶貝,心如刀割。
“你只有離開,郝仁纔會清醒,你若是一直都在,郝家將會萬劫不復,吃下我給你的藥,你的魂魄就會離開這具身體,至於能回去哪裡,我也不能確定!當年是蕊兒自私,爲了那個男人泄露了天機,所以報應在了冷萍的身上,如今司徒展宸這顆鳳凰星已經隕落,冷萍受的劫數也應該夠了,一切也應該回到原位了!”
冷萍回想着梨老太的話,淒涼的一笑。回到原位,難道她要回到現代那個冷萍的身上?那個沒有人愛,被全世界都拋棄的冷萍?如果是那樣,她寧可自己的魂魄遊蕩在這個世界,陪着她的女兒與兒子一起變老。
慕容怡情坐在梳妝鏡前,卸下頭上的珠釵,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對郝蛋說道:“相公,你有沒有覺着今天的大嫂有些奇怪?”
郝蛋正在看賬本,一愣,問道:“怎麼奇怪?”
“方纔娘去廚房了,大嫂跟我說了一些話,讓我幫着照顧她的三個孩兒,你說這奇怪不奇怪?一開始我還以爲她是要出遠門,她說不是!我總覺着今晚上,大嫂好像在跟我們告別似得!”慕容怡情低下頭,想了想,說道。
“別胡說,大嫂好好的,如今大哥又昏迷不醒,大嫂怎麼會丟下大哥出門呢?一定是你太過敏感了!”郝蛋說道。
慕容怡情皺眉,咬咬脣,“可是我真的覺着很奇怪,方纔我從前院過來,見兩個奶孃將紫霆與紫霄都抱去大嫂房裡了,紫宸也在,之前大嫂夜裡要照顧大哥,三個孩子都是在各自的房裡跟着奶孃睡覺的,今晚上怎麼……”
郝蛋一怔,這次他沒有像剛纔那麼肯定了,從牀上下來穿上鞋子說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着好像是有些不對勁,大嫂一晚上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說大哥要醒了,可是我瞧着卻不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慕容怡情點點頭,“要不我去看看吧!”
郝蛋點頭,“我陪你!”
此刻房間裡,三個孩子玩鬧的累了,也睡覺了,冷萍一個人坐在牀邊,握着郝仁的手,低聲說道:“郝仁,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問你,如果我再不是我,你怎麼辦?我現在能祈求的就是那個冷萍能像我現在這麼愛你,愛三個孩子……”
突然,郝仁的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可是冷萍只顧傷心,卻沒有發覺。
“墨五怕是支撐不住了,眼看着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要毀於一旦,甚至會危急家人,我縱然是多麼捨不得你,怕是也要離開了!”冷萍哽咽着,幾度說不出話來。
前世的時候她跟李勒勤離婚,離開她全心付出的那個家,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她對郝仁的愛,對這個家的愛,是她到了這裡之後一直生活下來的動力,在這個落後的朝代,她才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幸福,可惜,這一切,都要離她而去了!
冷萍俯身到郝仁的面前,將吻印在他的脣上,眼淚嘩啦掉了下來。
那晶瑩的眼淚落在郝仁的臉上,郝仁的眼睫輕輕的顫動了。
冷萍又上前,挨個的親吻孩子,將每一個孩子的小身子抱在懷裡,冷萍是那麼的不捨得,恨不得嵌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當她抱到紫霆的時候,紫霆突然張開眼睛,小手緊緊的握住她的。
冷萍嚇了一跳。
“孃親……”紫霆低低的喊道。
冷萍再次喜極而泣,“霆兒,你真的肯開口說話了?再叫一聲好不好?”
紫霆緊緊的閉着自己的小嘴,只是牢牢的抓住冷萍的手臂。
“乖孩子,娘也不捨得走,可是娘若是不走,你們跟你爹都會沒命的!”冷萍抱着紫霆低低的說着。
她真的捨不得,捨不得。
“爹!”紫霆突然叫道。
wWW●tt kan●¢O 冷萍更是淚如雨下,“你也會叫爹了,等你爹醒來,他一定很高興的……”
“你要去哪?”突地,冷萍的身後響起郝仁的聲音。
冷萍一下子呆住,她迅速的回身,瞪大眼睛望着坐在牀上的郝仁,“你……你……”
“你不會是想趁着我昏迷就要改嫁吧?”郝仁沙啞着聲音,臉色有些蒼白,雖然在開玩笑,話語卻冷颼颼的。
“你真的醒了?”冷萍不敢置信,將紫霆放在一邊,上前抱住郝仁。
“我若是再不醒,你是不是就要拋下我們爺幾個?”郝仁緊緊的讓她抱着,低聲說道,十分的不悅。
他昏迷之後似乎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那裡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很茫然,不知道要去哪裡,想要走出去,可是似乎怎麼都走不到邊。就在他迷茫的時候,他聽到了冷萍的聲音,她說她要走,她走了,他就會醒過來,還說如果冷萍不再是她的那些話……
其實對於冷萍,郝仁知道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秘密,之前的冷萍,自私膽小,而且還喜歡冷鄴,可是自從嫁給他之後,冷萍會醫術,會養蠍子,會種藥材,性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有些時候莽撞一些,可是卻很真實。
在沒有與冷萍成親之前,這親事是雙方父母定下來的,郝仁其實想要退親,可是自從他發現冷萍改變之後,卻深深的被她吸引。
冷萍有一身絕頂的醫術,還會製藥,甚至懂得火藥之術,郝仁有時候常常想,或許冷萍真的如百姓所說,是仙人下凡,也或許,她不是之前的那個冷萍,可是不管是誰,只要她是他的妻子就足夠!
可是方纔,冷萍竟然說要走,說要離開,在那茫茫白霧中,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他一下子掙脫了那白霧離開那個世界,他絕對不能讓冷萍離開他,他只要他的冷萍!
冷萍低聲的哭出聲音來,她可以不用離開了嗎?
一旁,被冷萍拋在一旁的紫霆咕嚕一聲躺下,閉上眼睛,這次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此刻郝蛋與慕容怡情悄悄的到了冷萍與郝仁的門外,想不到竟然聽到了郝仁的聲音,郝蛋面上立刻有了驚喜,回身說道:“大嫂說的沒錯,大哥真的醒了,我這就告訴娘去!”
慕容怡情趕緊攔住他,“你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反正大哥都醒了,也不差這一點時間,還是明天再說吧!”
郝蛋想想也是,又低聲道:“都是你,說什麼大嫂很奇怪,哪裡奇怪?”
慕容怡情也有些不好意思,覺着自己大驚小怪了,也就低聲說道:“那相公,今晚上讓我來服侍你好不好?”
郝蛋一聽,立刻笑道:“這可是你說的,若是服侍的大爺不滿意,大爺不讓你睡覺!”
慕容怡情羞紅臉,兩人又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自然是一番**。
此刻冷萍依偎在郝仁的懷中,一遍遍的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你是不是相信了那個老巫婆的話?”郝仁還是很生氣,他沉聲問道,“那個老巫婆,就不應該留着!”
冷萍低聲道:“可是真的是我害了你,當年若不是我放走了華碩,你也不會……”
“關你什麼事情,是我認人不明,沒有早點發現華碩的真面目,還那麼的信任他……不過他這次動手急切了一些,幸虧被我識破,那一刀刺得歪了一些,不然的話……你也是,你還說自己是名醫,不相信自己的醫術,偏偏的去相信一個鄉下老巫婆的話?”郝仁一想到冷萍差點要被那老巫婆誆騙了,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之前你是怎麼訓斥撒那銘的?到了你這兒,你怎麼就這麼糊塗?”郝仁一想到差點失去冷萍就覺着十分的害怕,雖然他不確定那老太婆給的藥是不是真的管用。
“只因爲這件事情牽扯到你,牽扯到孩子們,所以我纔會亂了陣腳,更何況……”更何況她是穿越到這裡來的,當她覺着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去相信梨老太的話,因爲那或許是一條生路!
“何況什麼?”郝仁緊緊的盯着她。
“沒什麼,現在你醒了,一切都過去了!”冷萍趕緊說道。
“現在我醒了,可是我這一生,包括咱們的孩子這一生,娘、郝蛋還有石頭、花兒,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以後還會遇到什麼事情,難道每次遇到什麼事情,你都要埋怨自己,懷疑是你給我們帶來災禍嗎?”郝仁緊緊的盯着她。
冷萍沉默不語。
“冷萍,你聽着,明天,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要管,明白嗎?”郝仁突然下定了決心。
冷萍一怔,急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郝仁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什麼都不要管,記住,不要管!”
第二日,醒來的郝仁沒有跟家人好好的敘舊,而是帶着人直接去了梨樹村,就在梨老太屋前挖了一個大坑,將梨老太丟了進去。
梨九與陳氏都嚇壞了,趕緊扯住郝仁問道:“郝仁,你這是幹什麼?幹什麼啊?”
郝仁眸色一暗,冷冷的望向梨九,“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嗎?我現在是玦王!”
梨九一愣,趕緊扯了陳氏跪下,“玦王殿下,請問我娘到底犯了什麼罪,你要這麼對她?”
“什麼罪?蠱惑人心,妖言惑衆,罪名夠大吧?你可知道,萍兒差點就被她害了!”郝仁沉聲道。
一開始梨老太見郝仁極其敗壞的前來,還以爲自己計謀得逞了,就算是被郝仁推進土坑,也閉口不言,如今一聽這話,她立刻擡頭問道:“你說什麼?冷萍她沒有……”
“沒有死,沒有上你的當對不對?”郝仁一想到差點失去冷萍,就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老太婆生吞活剝,只有這個老太婆死了,冷萍就再也不會胡思亂想,將來有什麼,兩人一起面對!
“娘,你又去招惹萍兒?你還要害她?”梨九急的不行,這次他娘又做了什麼好事?惹得郝仁動如此大的肝火?
“那不是萍兒,那根本不是我梨家的外甥女,那是一個異世的靈魂,是那個靈魂佔了萍兒的身體,我只是趕她離開而已,我要回我的外孫女,我有什麼錯?”梨老太不甘心的大聲叫道。
郝仁沉聲道:“你還在妖言惑衆,來人,將這個老巫婆活埋了!你不是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算到嗎?那你有沒有算到不能善終,會是這個下場?”
當第一鏟子土落在梨老太的頭上,灰頭土臉的時候,梨老太才意識到了恐懼,她趕緊的咬着脣,死死的盯着郝仁。
“娘,娘!”梨九大聲叫着,想要上前,卻被郝仁的人攔住。
“不想跟她一個下場,就離得遠遠的,不然的話,我斬草除根!”郝仁冷冷的盯着梨九冷聲說道。
陳氏一隻手拉着孩子,一隻手趕緊扯着梨九進屋。
“你幹什麼?那是我娘啊,難道我就這樣看着不管嗎?”梨九惱怒極了。
“你管你管,你前腳去管我後腳就抱着仙兒跳河,如今那郝仁是什麼人你不是不知道,那是玦王,是皇族,你娘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偏偏的去害冷萍,那冷萍說是你家的親戚,可是如今也是珏王妃,弄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蚱還簡單呢,這珏王妃也是看在你往日對她不錯的份上,若是換了別人,你以爲你現在還能活着?”
陳氏一邊撕扯這梨九一邊罵道。
陳氏是受夠了,別人要是有冷萍這樣的親戚,那就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了,偏偏的這梨老太跟魔怔了似得,說些不着調的話,之前毀了人家小姑子的親事,連累一家人被囚在這裡還不算,如今又說這些混話,不死也沒用了!
梨九回頭去看,眼看着梨老太被麥半截了,可是還在謾罵。
“你瞧見了吧?如果你是玦王,會留下你娘這種女人?”陳氏恨得直跺腳,這死老太婆,不把一家人搭進去是不甘心啊!
陳氏回身,看見一個笸籮,拿起那個笸籮就出了門,一下子拋出去砸在梨老太的腦袋上,梨老太就暈了過去,一下子消停了。
“殿下,我婆婆瘋魔了,與咱們可沒有一點關係,您若是殺她就殺她,千萬不要牽連我們!”陳氏說着,趕緊又退回來。
梨九望着梨老太昏迷的樣子就要衝上去,卻被侍衛打個半死。
梨九雖然是無辜的,但是在梨老太的事情,他要做個孝順兒子,既然如此,郝仁也就成全他!
郝仁將梨老太處理完之後,加派了人手,將梨九一家人繼續禁錮在梨樹村,永世不能讓他出村子!
此刻郝家,郝氏聽聞郝仁醒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去瞧,誰想到卻撲了一個空。
“人哪去了?”郝氏着急的問道,“這剛好就向外跑,萬一又昏迷了,這可怎麼辦?”
想着這昏天黑地的兩個月,郝氏真怕又噩夢重演。
“他說出去處理一點事情,也沒有告訴我什麼事情……娘,你放心吧,相公醒了就是醒了,不會再昏睡過去的,我們家會越來越好的!”冷萍趕緊勸慰郝氏。
郝氏還是憂心忡忡,她沒有看到清醒的郝仁,總是不放心。
“老夫人,爺回來了!”木三歡喜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一會兒,郝仁大步進來,一見郝氏,也就給郝氏行禮,“娘,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
“我的兒!”郝氏一見郝仁就熱淚盈眶,上前抱着郝仁說不出話來。
郝仁任憑郝氏抱着,一雙眼睛卻望着冷萍。
梨老太死了,這次再也沒有人興風作浪了!
郝仁勸慰了郝氏一陣,也就將郝氏送走。
“一大早的幹什麼去了?”冷萍忍不住問道。
“我活埋了梨老太,梨老太死了,以後你別想再離開我們!”郝氏沉聲道,眉角還帶着一些煞氣。
冷萍一怔,心裡一暖,握住郝仁的手,“我不會再離開你,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這兒與你,與孩子們一起面對!”
郝仁點點頭。
後來郝氏知道郝仁將梨老太活埋了,她雖然不知道因爲什麼,但是能讓郝仁如此暴怒,怕是那梨老太真的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這件事情也就過去,梨氏一家一直被禁錮在梨樹村,直到梨九與陳氏辭世。而被梨老太稱作天女的梨仙兒,卻終生未嫁,最後梨氏這一枝就永遠的消亡,自然這是後話。
郝仁醒了之後不久就再次啓程去了邊境,不過五日就傳回了好消息,郝仁大敗司徒展宸與八王,八王與世子被困福城,最後自殺,而司徒展宸卻被逼進了神秘林。
郝仁讓人在神秘林的四周包圍起來,準備困死司徒展宸,就在郝仁勝利在望的時候,九親王天昊卻帶着援軍趕到,將郝仁的包圍圈衝出一個口子來,將司徒展宸救走。
老皇帝一直不敢動兵,天昊的私自調兵卻讓朝廷陷入了一個無比尷尬的境地,最後老皇帝在劉煥等人的慫恿之下,竟然真的出兵,如此一來,也就惹來了幽國的進犯,那一年的冬天,天朝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郝仁在外打仗,郝家的人一直是低氣壓,郝氏整日的吃齋唸佛,爲的就是保佑郝仁的平安無事。到了這一年年底的時候,慕容怡情終於懷孕,郝家總算是有了喜事。
那一日清晨起來,慕容怡情就覺着噁心,總覺着要吐,之前她懷過孕,知道那種滋味,她激動的渾身顫抖,可是卻不敢聲張,怕自己是因爲急切想要懷孕而誤會了,按捺住心情,終於等着用完早膳,這纔去了冷萍的房間。
冬日裡冷,冷萍不願意起牀,可是每日卻是天不亮就醒的,攬着兩個孩子在被窩裡,看着兩個孩子玩鬧,冷萍的心情也就沒有那麼壓抑。
“夫人,二夫人來了!”香葉進來說道。
冷萍也就起身,讓兩個奶孃幫兩個小傢伙穿脫,她趕緊去了外間。
外間的暖爐燒的暖暖的,慕容怡情穿着藕色的中襖,底下繫着玄色直筒棉裙,套在外面的栗色貂皮大襖已經脫了下來,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麼,小臉紅紅的,一雙眼睛帶着興奮。
“打擾大嫂了是不是?”慕容怡情說道,話語間透出壓抑不住的急切。
“早就醒了,就是不願意起,起來也沒事!”冷萍說道,看着她,“可是有好事兒?”
慕容怡情點點頭,悄聲道:“大嫂,今早上我起來覺着有些難受,我懷疑可能是有了,想要麻煩大嫂把把脈!”
冷萍一聽,趕緊給她切脈,臉上也是一喜,“確實是喜脈,我就說麼,你身子沒什麼大問題,是心情太過壓抑,放鬆開,自然容易受孕,這次你可放心了!”
慕容怡情一聽確實有了身孕,一下子就喜極而泣。
“大嫂,是真的嗎?我……我真的有了?”慕容怡情簡直不敢相信,她輕輕的撫着小腹,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是真的,不過這一胎你要注意,從今天起,我再多派兩個細心的婆子照顧你,這一胎你盼來不易,一切當心!”冷萍握着她的手說道。
慕容怡情趕緊點頭,眼淚止不住的流。
慕容怡情懷孕的消息讓一陣消沉的郝氏也是精神一振,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讓人殺雞熬雞湯,這一次,郝氏派了桃子親自去伺候慕容怡情,什麼都要桃子監督着,可不能再大意!
前三個月,郝氏怕孩子小氣,沒敢聲張,等到過了年三月,纔派人去通知了慕容家。
慕容夫人一聽慕容怡情又有了身孕,立刻帶着人拿了補品前來。
自從慕容家送來的朱氏做出那種事情來,慕容夫人就覺着沒有顏面進郝府的門,後來又知道那朱氏是因爲郝蛋的原因,慕容夫人則是生氣,更是不肯來了,這些年,也幸虧郝蛋待慕容怡情很好,就算是沒有孩子,也一直沒有納小,慢慢的,慕容夫人的氣也消了,可是這麼久不上門,也不好意思貿然前來,直到接到慕容怡情再次懷孕的消息,慕容夫人再也按耐不住。
“親家母可是許久沒來了!”慕容夫人一進門,郝氏就上前握住慕容夫人的手熱情的說道。
郝氏如此熱情,也多少消了慕容夫人的一些尷尬,她讓人放下補品,說道:“一言難盡,當初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不論是我家的錯還是你家的錯,咱們都失去了那個孩子,咱們見了面也難受尷尬,不如不見。如今怡情重新懷上,這過去的事情也就讓它過去吧,咱們都打起精神來,好好的照料這個孩子!”
慕容夫人這些話,正中郝氏的下懷,她立刻說道:“我也是這話,只要蛋哥兒跟怡情好,哪就比什麼都強!”
慕容夫人聽了這話,心裡也真正的介懷了,跟郝氏說了一會兒話,也就去瞧慕容怡情。
慕容怡情自從知道懷孕之後就一直臥牀休養,這會兒過了三個月,再加上如今春暖花開的,天氣也好,這才下牀走一走,可是也不敢走遠,就坐在房前廊下,看看花彈彈琴。
慕容夫人過來的時候,慕容怡情正在彈琴,那琴聲悠揚,聽得出心情不錯。
慕容夫人上前,眼睛一下子溼潤。
“娘,您來了?”慕容怡情上前握着慕容夫人的手。
“情兒,娘終於盼到這一天了!”慕容夫人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娘就知道,情兒你不會那麼命苦……”
慕容怡情趕緊說道:“娘,你快別哭了,你若是難受,我也跟着難受,大嫂說了,懷孩子要保持心情愉悅,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愛笑呢,就像蕭兒一樣!”
慕容夫人一聽,趕緊擦了眼淚道:“你說的對,我不招你了,不難受了,你快坐下,別總站着!”
慕容怡情笑道:“沒事兒,大嫂說了,過了三個月就可以稍微的運動一下,免得總不動,孩子長太大,不好生!”
如今慕容怡情十分的信任冷萍,將她的每一句話都當做聖旨。
這會兒在一旁伺候的桃子說道:“親家夫人與二夫人先說着話,我去給親家夫人與二夫人準備點心茶點!”
慕容怡情趕緊點點頭。
慕容夫人望着桃子說道:“這不是一直在你婆婆身邊的大丫鬟?如今怎麼來伺候你了?”
“婆婆怕墜兒年紀太小,如今扇兒又不在身邊了,人手不夠,婆婆就選了兩個得力的婆子前來,又派了桃子過來,桃子在婆婆身邊這麼多年,很得力,所以娘你放心,我這邊很好!”慕容怡情說道。
“看來這郝家待你還不錯,這樣娘也放心了,這一次,娘也吸取教訓了,這次不向你這邊塞人,拿來的補品也先給你大嫂瞧瞧,娘不怕郝家信不過咱們家,那也是爲你好,你想想,你的奶孃伺候你十幾年,都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這世間,還有誰是能完全信任的?”
慕容怡情握緊了慕容夫人的手,“娘,過去的就過去了,總要向前看!”
慕容夫人點點頭。
浮花城,郝仁正在研究戰略,羅玘神秘兮兮的進來稟報道,“爺,有位故人要見您!”
一聽是故人,又看羅玘如此神秘,郝仁心中就已經有數,趕緊隨着羅玘前去。
營帳中,惠皇后披着黑色的斗篷,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靜靜的等待着。
這一天,她等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了,也應該有個了斷!
郝仁打開營帳進來,惠皇后也趕緊起身,解下臉上的蒙巾,臉上也有了激動之色。
“孩兒拜見母親!”郝仁上前跪地行禮。
“好孩子,快起來!”惠皇后上前拉起郝仁,“身子可好利落了?你受傷那段日子,母妃若不是要牽制住那個人,母妃真的……”
郝仁說道:“母親大人放心,孩兒已經全好了!”
“有冷萍這個神醫在,母妃就知道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惠皇后點點頭,“如今你的三個孩子都很大了吧?”
郝仁笑道:“紫宸快四歲了,兩個小的也一歲半了,紫霄最是聰明,人小鬼大,整天嘰嘰喳喳的,紫霆有些沉默,不過應該會很穩當!”
惠皇后聽着,想象着兩個孩子的模樣,忍不住嘆口氣,“他們或許還不知道本宮的存在吧?”
郝仁說道:“他們還小,現在不懂事,以後長大了……”
“不妨事,本宮就隨便問問!其實這次來,母妃是想問你,你真的想做皇帝?”惠皇后轉移了話題。
郝仁猶豫了一下,“母妃,如今我已經沒有選擇,我與老皇帝的這筆帳,遲早要算!”
惠皇后幽幽的嘆口氣,“當初母妃讓燕兒帶着你走,以爲這輩子或許再沒有機會見面了,母妃囑咐她,讓你像個普通人一樣長大,卻沒有想到冥冥之中有定數,如今的形勢,怕是也不允許你後退了!”
“母親,孩兒的確沒有後退之路!”郝仁沉聲道。
“罷了,既然如此,母妃自然會助你一臂之力!”惠皇后似乎下定了決心。
郝仁趕緊說道:“母親什麼都不要做,那個皇宮也不要回去了,孩兒將母親送去裡城,母親不是想念孩兒的三個孩子嗎?母親到時候就可以看到他們了,母后就住在裡城,與孩兒的三個孩子永享天倫之樂!”
惠皇后搖搖頭,“母妃與那個人的恩怨要親手解決,母妃要那個人知道,當初他的貪婪,到底換來的是什麼!”
惠皇后說着這話,眸色陰暗。
郝仁還想再勸,惠皇后卻徑直起身道:“母妃還要趕回去,你不必顧忌母妃,你父王離去的時候,母妃就應該追隨去的,如今苟活了二十年,也夠了!”
郝仁想攔住惠皇后,惠皇后卻蒙上面巾,急匆匆的出了營帳。
郝仁要追上去,卻被羅玘攔住,“爺,主人自有她的主意,請爺還是按照主人的意思辦吧!”
郝仁皺眉。
皇宮中,一連幾日都發生鬧鬼的事件,老皇帝的病情本來已經大好,可是經過這幾次驚嚇,舊病再次發作,已經臥牀不起,而這一次,惠皇后卻一反常態,盡力的看護皇帝,皇帝對她越發的信任起來,有的時候,甚至聖旨也通過她下達,不出一個月的事件,所有的朝政都把持在了惠皇后的手中。
惠皇后入宮二十年,從來不過問政事,甚至連慧嫺宮的宮門都甚少出來,可是卻沒有想到,短短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把控了朝政,就連太后娘娘與龐貴妃也全都在她掌控之中。
這會兒,惠皇后一身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一頭青絲盤成了百合鬢,赤金鑲了聖尊青玉夜明珠的半月冠在那發間閃着幽光,耳上是紫水晶雕琢而成的飛鳳,胸前掛着長長的翡翠珍珠項鍊,精心打扮的坐在皇上的榻前。
牆角立着半人高的青銅仙鶴引頸香爐,一縷縷幽香從那仙鶴嘴裡散了出來,那香質冰涼,沁人心脾。
老皇帝聞着那香味,緩緩的張開眼睛,望見面前盛裝打扮的惠皇后,忍不住一愣,他幽幽的笑道:“若兒,好久沒有見過你如此打扮了,朕記得,你這身衣服,只有在二十年前剛入宮的時候穿過,今日怎麼……”
惠皇后看了身上的衣裳一眼,緩緩笑道:“皇上倒是記得清楚!”
老皇帝笑笑,“你的事情,朕怎麼會記不清楚,朕還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剛好十四歲,梳着雙髻,穿着一身白色衣裙,那衣裙上繡滿了紅色的梅花。朕還記得,那天剛好下了雨,你很調皮,踩着泥水玩,裙子都打溼了,可是臉上的笑容卻那樣的可愛,天真!”
“是嗎?”惠皇后淡淡的說道,她根本不記得第一次見天邶的情形,當時她的心裡眼裡只有大皇子天幻,直到她得到大皇子遇難的消息,她才知道那個一直跟在天幻身邊,悶不吭聲的五皇子竟然對她有那樣的心思,也因爲那不該有的心思,害了天幻!
老皇帝慢慢的坐起身來,望着惠皇后的臉,低聲說道:“或許你根本就忘記了那一天,可是那一天,永久在朕的腦海裡!朕知道這些年,你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朕,甚至與朕生的皇子,你也忍心……朕知道你恨透了朕,可是朕不能放手,朕聽說蒙國有一種藥,叫做罌粟膏,用了就會上癮,朕常常想,朕對你,就像是用了罌粟膏上癮的感覺,明明知道那是毒,沾染了就萬劫不復,可是還是沉淪下去!若兒,你可知道,朕有多愛你,朕對你的愛,沒有人可以比得過!”
“我知道!”惠皇后的表情照舊淡然,“可是我不愛你,甚至恨你!”
皇帝輕輕的笑起來,“愛也好,恨也好,這一生,註定我們兩人糾纏在一起!”
惠皇后眸色一暗。
惠皇后出了門,柳迎風站在門外。
“動手吧!”惠皇后沉聲道。
柳迎風點點頭。
惠皇后擡起頭,面無表情的走向慧嫺宮,鸞鳥朝鳳繡紋朝服,隨着春風化開在空氣中。
皇上的身子一日差過一日,就連柳迎風的藥方都無濟於事,柳清源幾次要見皇上,都被惠皇后的人擋在宮外。
這一日,柳清源在宮外等了許久纔等到柳迎風,他上前一下子攔住柳迎風的馬車。
“國公大人,您這樣真的讓咱們爲難!”柳迎風的侍衛攔住柳清源說道。
柳清源望向柳迎風的馬車,“柳迎風,你出來!”
柳迎風緩緩的打開車簾,面無表情的望着柳清源。
“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了?皇上爲何連我也不肯見?柳迎風,你給我說個明白!”柳清源大聲質問柳迎風。
柳迎風勾脣冷笑:“國公大人,我憑什麼要告訴你?皇上的病情可是機密,你覺着我會將這麼大的機密告訴你?”
柳清源低聲喊道:“柳迎風,咱們名醫世家能有今天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你可不能忘恩負義!”
“名醫世家?那是你們名醫世家的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當娘慘死在你那所謂的國公夫人的手裡,而你當做什麼都沒有瞧見的時候;當我被四處追殺,流離失所的時候,你何曾承認我是名醫世家的人?到了現在,你跟我談恩情,談仁義?你若是說恩情,說仁義,我做的事情恰恰是在還恩情,還仁義!”柳迎風冷聲說道,拉下車簾,冷聲吩咐道,“走吧!”
隨行的侍衛強行將柳清源請到一旁,馬車繼續緩緩的駛動。
車簾輕動,柳迎風透過縫隙望着站在路邊的柳清源,眸色幽暗。這是名醫世家與柳清源欠他的,也是他是時候討回了!
柳清源望着那馬車絕塵而去,滿臉的痛苦。如果知道他當年的一念之差會釀成今日的大錯,那麼他……
阮府之中,阮籍枯坐在書房中,他的面前擺着一封信。
“相公!”阮夫人進來,有些擔心的望着阮籍。
“夫人,如今那個人要我們報恩……”阮籍低聲道。
阮夫人一怔,“相公,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你……”
阮夫人知道阮籍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如今那人明確的指出要阮籍報恩,阮籍不得不報,可是皇上,也對阮籍有恩!
阮籍嘆了口氣,一個是三十幾年的主僕之情,一個是救了他的夫人還有兒子的恩情,他要如何抉擇?
“老爺,太子派人來請老爺進宮!”周管家在外低聲稟報道。
鬱梅看了阮籍一眼。
阮籍將手按在那封信,低聲回道:“回宮裡來人,就說我身體抱恙,不能進宮!”
周管家趕緊應着。
鬱梅低聲道:“相公……”
鬱梅知道阮籍已經做出了選擇。
“夫人,你與翔兒是爲夫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沒有皇后與冷萍,就沒有你與翔兒,那爲夫的這一生,又有什麼意義?況且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與爲夫的歸隱山林?如今或許是個機會!其實這天下,誰做皇帝,也不是咱們能說了算的,到底誰是皇室正宗,還是由皇室自己來解決吧!”阮籍低聲道。
鬱梅上前,緊緊的偎依在阮籍的懷中,點點頭。
皇宮中,天衝聽聞阮籍稱病不肯進宮,便知道阮籍怕是不能再來幫他!
“太子,微臣早就說過,阮籍那個人靠不住!”劉煥趁機進讒言,“如今大敵當前,阮籍竟然稱病不肯進宮,明擺着是想要造反!”
天衝望向李言貞,李言貞卻低頭不語。
這兩年來,李言貞雖然還在禮部,可是早已經不管閒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直言敢諫的李言貞了!
“如今朝中可還有人可以出征?”天衝問道。
劉煥立刻不語。他是文官,出征打仗是武官的事情……
天衝幽幽的嘆口氣。
皇帝寢宮裡,入夜,沉睡了一天的皇帝才幽幽的醒轉。
“父皇!”天衝趕緊上前低低的喚了一聲。
皇帝轉眸,望着天衝憔悴的模樣,低聲問道:“可是戰事有異?”
天衝低聲道:“父皇,難道真的不能……”
“不能!”皇帝的面目猙獰起來,“衝兒,父皇這一生雖然做錯了那件事情,可是父皇不後悔,若是回到當年,父皇還是會這麼做,父皇沒有你的胸懷,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站在別的男人的身旁!父皇知道這是爲難你,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情,卻要你來承擔,可是這是父皇唯一的希望!”
天衝點點頭,“父皇放心,兒臣一定完成父皇的心願!”
皇帝點點頭,眼前又一陣模糊,慢慢的說起胡話來。
天衝趕緊喚了柳迎風進來診治。
站在寢宮外,望着出出進進的內侍與宮女,天衝頓了頓,走向慧嫺宮。
慧嫺宮中,夜涼如水,惠皇后也沒有安眠,確切的說,自進宮這二十五年來,她哪有一日是安眠的!?
“皇后娘娘,太子求見!”侍女進來稟報。
惠皇后點點頭。
天衝進了寢宮,這一次他沒有行禮,而是直接說道:“兒臣知道父皇欠了皇后娘娘,可是父皇愛了皇后娘娘一輩子,就算是皇后娘娘不動手,父皇也沒有幾日可活了,難道皇后娘娘就不肯放過父皇嗎?”
惠皇后沒有回頭,“天衝,你可怨恨過你父皇?”
天衝一愣,低頭不語。
“你母妃最後都沒能進宮,她含辛茹苦將你養大,最後都不配進入這皇宮,難道你對皇上沒有怨恨?”惠皇后回眸望向天衝。
天衝低聲道:“我是怨恨,可是這是我娘選擇的一生,我娘死的時候說她並不後悔!”
惠皇后緩緩一笑:“你娘是因爲愛皇上,所以她不後悔,可是那個人心裡什麼時候有過你娘?若不是爲了傳宗接代,爲了龍子……”
天衝面色痛苦起來,“你別說了,你……”
“你娘,我,皇上,這一輩子都毀在‘愛’這個字上,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惠皇后低聲道。
天衝面色痛苦起來。
五月的時候,朝廷有了九王爺與司徒展宸的消息,原來兩人躲去了一個十分遙遠的海島國家——鳶國。
進了六月,郝仁主動向附城發動了進宮,攻勢勢如破竹,不過三日,就攻陷了附城,直逼天城。
爲了保護城內的百姓,也爲了將損失降到最低,七月,郝仁開始圍城,圍城一個月之後,天城富商紛紛出走,讓好不容易平定下來的天城再次遭受第二波的打擊。
同年十月,皇帝天邶再次昏迷不醒,柳清源帶着御醫跪在宮門外,請求給皇上醫治。
惠皇后站在皇上寢宮外,望着柳清源,沉聲問道:“柳國公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本宮請的大夫柳國公不能信任?他可也是你們名醫世家的人!”
柳清源沉聲道:“老臣知道老臣的醫術不精,可是老臣服侍皇上三十年,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老臣想要爲皇上診治,也請皇后娘娘成全老臣的一番忠心!”
惠皇后冷聲道;“既然如此,柳國公就請進吧!不過皇上需要清修,閒雜人等就不要進來了!”
柳清源趕緊應着,揹着藥箱進了寢宮。
寢宮中,皇上已經面黃肌瘦,神志不清。
柳清源前去給皇上把脈,這一把之下,也是臉色鐵青。
皇上沒有中毒的症狀,是久病不治。
柳清源抓不到惠皇后的任何把柄。
柳清源給皇上扎針,可是皇帝還是沒有清醒,柳清源這才知道這些年他的醫術已經大大退步。
“柳國公如今可放心了?”惠皇后沉聲問道。
柳清源久久沒有說話,可是他拿皇后無可奈何,最後只得戀戀不捨的退下。
惠皇后坐在塌邊望着皇帝,緩緩的說道:“我恨你,可是更恨我自己,若不是因爲我,你們兄弟也不會相殘,百姓也不會受苦,如今,是時候結束一切了,天邶,若是有來生,希望我們不要再相遇!”
病榻上的皇帝彷彿聽到了惠皇后的話,他的眉頭皺了一下,放在身上的手垂了下來。
惠皇后坐在那裡,輕輕的疏了一口氣。
皇上駕崩之後,天衝在內外交困之下,毅然選擇登基爲帝,年號爲衝,希望沖掉黴運,從新開始。
一年之後。
自從郝仁走後接近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年中,郝仁一次家都沒有回過。
郝家院子的葡萄樹下,冷萍給紫霄講着牛郎織女的故事,紫霆在跟着紫宸練劍。
自從紫霆開口說話之後,冷萍這才知道,原來紫霆不傻,他甚至比普通的孩子更聰明,更懂事。
紫霆兩歲半纔會走路,那時候紫霄已經開始上了學堂開始啓蒙。
紫霆學會走路之後,就一直跟着紫宸學劍,照舊還是沉默寡言,不過冷萍已經慢慢的習慣了紫霆的沉默寡言。
紫霄的機靈勁兒裡城聞名,兩歲就會作詩,三歲會背《大學》,《中庸》,前不久更是女扮男裝考進了嚴崇的文翰書院,差一點成爲文翰書院歷史上年紀最小的學子,後來嚴崇知道紫霄是女子,甚至要爲她破格入學。
紫霆練着練着,突然停下。
“怎麼了?”紫宸一怔,問道,“你累了?”
紫霆回眸望着冷萍,“娘,爹要回來了,爹要勝利了!”
冷萍一怔,問道:“你說什麼?”
紫霆卻再也不肯開口。
其實真正遺傳到黎家女巫天分的是紫霆,而不是紫霄,上次紫霄在郝仁出事消息回來的時候大哭,也是紫霆擰了紫霄一把的原因。梨家的巫術向來是傳女不傳男,到了紫霆這一代,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全部遺傳在紫霆的身上,這點令冷萍也十分的費解。
因爲紫霆這句話,冷萍盼了一日,到了傍晚的時候,墨五真的來送信,天城的百姓大開城門迎郝仁入城,皇宮中的侍衛也造反開了宮門,迎接郝仁入宮,郝仁贏了!
“紫霆,你爹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冷萍上前抱起紫霆就狠狠的親了一口。
紫霆十分淡定的抹抹小臉。
五月,郝仁派墨五送來消息,說是等天城的事情安頓好之後,就會親自前來迎接郝氏與冷萍等人入宮。
郝氏正在給怡情的孩子喂蛋黃,聽說郝仁已經攻下天城,進了宮,忍不住唸了聲阿彌陀佛,就去給郝年上香。
“他爹,殿下終於爲大皇子殿下報了仇,咱們的任務也完成了,若是你還活着,能看到這一日,該有多好!”郝氏望着郝年的牌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郝氏的話剛說完,就見木三嚇得臉色慘白的跑了進來。
“幹什麼,見鬼了?”郝氏不悅道,“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不穩重!”
木三喘了口氣,慌聲道:“老夫人,門外來了一隊人,爲首的那人說是咱們郝府已經故去的老老爺……”
郝氏一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大廳中,冷萍打量了面前的中年男人,就見他眸光迥然,身材挺拔,五官端正,倒真的與郝蛋、石頭有幾分相像之處!
中年男人則打量了郝蛋與石頭,問道:“你是郝蛋,你是石頭?怎麼,你們認不出爹來了?”
當年郝年在山裡失蹤的時候,郝蛋不過五六歲,石頭與花兒更是一兩歲,如今都過去了十幾年,兩人哪裡還記得?
郝氏讓丫鬟攙扶着進來,一眼看到中年男人,臉色便一變,她上前,緊緊的盯着男人,低聲喊了,“石頭爹,真的是你?”
郝年站起身來,望着面前已經徐娘半老的郝氏,點點頭,“燕兒,是我,我回來了!”
冷萍瞪大眼睛,低聲對郝蛋與石頭說道:“真的是你們爹!”
郝蛋與石頭也是滿臉的不敢相信。
郝年說了進山之後的遭遇。
“當時看到了一隻狐狸,本想着抓住狐狸剝了皮賣些錢給蛋哥兒交學費,誰知道一腳踏空從山上滾了下去就失去了直覺,當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一艘貨船上,是鳶國前來天朝經商的一對夫婦救了我,當時他們着急回國,我又昏迷不醒,只得將我帶到了船上,就這樣,我跟着漂洋過海去了鳶國。因爲當時受傷,有些事情記不起來,我就換了一個名字,跟着那對夫婦走南闖北,最後在鳶國安頓了下來,沒有想到這一待就是十幾年,想不到就連當年的小石頭也長大成人了!對了,怎麼不見花兒?可是出嫁了?”郝年四處看了一眼問道。
郝氏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低聲說道:“已經出嫁了,嫁去了蒙國!”
“蒙國?怎麼嫁的那麼遠?”郝年滿眼不解。
如今久別重逢,郝氏心中十分的激動,正待要回答郝年的問題,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跑了進來,抱着郝年的腿喚道:“爹爹,爹爹,這裡不好玩,我們走吧!”
那孩子穿着一身寶藍衣衫,脖子上帶着項圈,眼睛明亮,乍一看,竟然有與石頭有些相像。
那孩子的出現瞬間讓大廳中剛剛熱絡起來的氣氛瞬間冷凝。
“風兒,你要乖一點,去找你娘!”郝年的微微的有些尷尬,他擡眸,望向面部表情明顯僵硬的郝家人,臉色逐漸的變得有些不自然,他低聲道:“當初我記不起你們,後來那對商人夫婦見我老實可靠,就將他們的女兒嫁給了我……這是我的兒子,他他叫做葉風……”
郝年讓葉風將等在門外的女子喚進門來。
那女子身段窈窕,看起來只有三十幾歲的年紀,膚色白皙,五官秀氣,十分乖巧的站在郝年的身旁,拉着葉風給大家見禮。
郝氏看着郝年與那個女人孩子站在一起,儼然一副幸福的模樣,她的心裡一緊,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當初郝年在山裡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拖着四個孩子求人在山裡找了三天三夜,實在是找不到才死心,卻想不到郝年並沒有死,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國家,娶親生子!
郝氏與郝年,當年並不是愛的多麼轟烈,只是因爲要撫養玦王殿下,兩人才一起過活,相反,郝氏後來遇到梨九,那感情卻是真的,只是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時。如今時過境遷,郝氏看到郝年拖家帶口的回來,心裡說不是難受,可是也說不上好受!
郝蛋是個直性子,他一下子站了起來,面露不悅,“爹,你怎麼對得起娘,娘一個人將我們拉扯這麼大,你竟然……”
石頭也似乎有些牴觸,一直沉默。
那女子的臉上立刻露出惶然來,她握緊了郝年的手臂。
郝年回身拍了拍那女子的手,望向郝蛋與石頭,滿臉的愧疚,“真的因爲傷得太重了,我什麼都記不起來,若不是前年再次受傷,我記起在天朝還有一個家,還有沒有完成的任務,我……只是想不到,如今仁兒已經恢復了他的身份,而且就要登基做皇帝,而你們也長大成人了!”
郝氏淡淡的出聲道:“好了,都別說了,石頭爹,你們趕路也累了,還是先住下來吧,只是這衙門裡小,就委屈你們住在後院了!”
郝年點頭。
郝氏讓木三進來帶人前去安置。
郝年帶着女人孩子離開。
郝氏望着郝年那挺拔的背影,就彷彿做了一場夢一般,等夢醒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模樣。
“娘……”冷萍上前握住郝氏的手。
冷萍也覺着氣悶,想不到郝年竟然會拖家帶口的回來,這讓一個人拉扯大四個孩子的郝氏情何以堪?
郝氏擠出一點笑容,“我沒事!”
房間裡,郝氏坐在窗前,望着窗上的窗花,想起了與郝年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候兩人雖然算不上恩愛,可是畢竟也生育了三個孩子,尤其是石頭與花兒出生之後,郝年許諾她要好好的過活,一起將四個孩子撫養長大,那時候兩個人相互扶持,在一起的感情勝過任何的愛情,是親情。可是如今,郝年又有了另外一個家!
“娘!”冷萍進屋,望着發呆的郝氏沉聲道,“娘,你既然心裡不舒服,爲什麼還要將他們硬留在家裡?看着不是更鬧心嗎?”
若是郝仁失蹤幾年然後拖家帶口的回來,那她寧可郝仁不要回來!呸呸,她想到哪裡去了!
“他也不容易,都快二十年了,他一個人在外面,有個女人照顧也好!”郝氏低聲說道,“不管如何,他是郝蛋與石頭的爹,這個家也是他的家!”
冷萍頓了頓,皺眉問道:“那孃的意思是,要一起接受那個女人與孩子?”
郝氏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愛那個女人,他看那個女人的目光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娘……”冷萍不知道如何安慰郝氏。
“仁兒進了宮,過幾日就會接你跟孩子去天城的,如今石頭爹也回來了,我們一家人留在這邊你們也不用操心!”郝氏說道。
冷萍一聽,原來郝氏已經有了不跟隨她跟孩子去天城打算,那一家人豈不是要分開?
“如今郝蛋已經成家立業,最讓我操心的是石頭,都快二十的人了,偏偏不肯娶親,若是石頭也娶了親,我就沒有什麼心事了!”郝氏又說到石頭的親事上來。
“娘,我看石頭是有喜歡的人,只是他不願意告訴咱們就是!”年前的時候,冷萍見石頭總往鄉下走,一打聽才知道,石頭是去瞧劉迎的小女兒劉書柔。那劉書柔今年剛滿十四歲,已經到了定親的年紀,只是因爲劉韓氏還記掛着迴天城,所以一直沒有給劉書柔找人家,如今郝仁贏了,劉家也應該很快回天城,如今倒是一個機會。
郝氏一聽石頭這個老大難終於有了喜歡的人,一下子就打起精神來問道,“你說啥?石頭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冷萍點點頭,“總之石頭的親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郝氏點點頭。
第二天早晨,郝年帶着女人孩子前去拜見郝氏。
“妾身拜見姐姐!”葉碧雲恭敬的給郝氏行禮。
“葉風給大娘見禮!”那孩子也給郝氏磕頭。
郝氏一怔,望向郝年。
“石頭娘,我知道如今是我對不起你,可是碧雲跟風兒是無辜的,你若是肯接受她們,她們以後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若是不肯接受……”郝年說不下去了。
郝蛋與石頭對望一眼,望向郝氏。
郝氏頓了頓,上前扶起葉碧雲來,“你快起來吧,多謝你照顧石頭爹這麼多年,以後你們就住在這個家中!”
葉氏的臉上全是歡喜,趕緊拉着葉風一起起來。
郝年十分的高興,對郝蛋與石頭說道:“你們兩兄弟來拜見姨娘,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郝蛋臉色一沉,徑直對郝氏說道,“娘,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