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時候許故城都沒能跟洛文河吃早飯,匆匆的洗漱之後撐在他的身邊跟他說話。
“記得起來吃早飯,我今天晚點回來。城裡不太平,沒事不要出去了,在家等我。”
他剛剛刷牙,帶着剛洗漱之後的清香。洛文河睜開眼看他,朦朦朧朧的應了一聲,伸出手抓了抓他的手臂。
許故城看了他好一會,直到門口的警衛告訴他時間到了,他才依依不捨的拿下洛文河的手,關門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一眼。
兩人快速的下樓,黎叔在客廳等他,問他要不要吃早點,許故城說不吃了,但是叫他給洛文河準備着,等他起牀他要吃。
車已經在門口等很久了,許故城拉開門就坐了上去,車子馬上就出發。他脫了自己的大衣,緩了口氣才能問問爲什麼那麼急。
在前面開車的警衛告訴他是因爲突然就有一個會議,上面傳達了一個特別重要的文件。
車開得特別快,他們到那剛剛經過一次災難的行政大樓時伏青也剛剛從她的車裡出來,看到許故城就走了過來。
她休息得不錯,神采奕奕。
“許師座早啊。”
她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對着許故城挑眉笑了一下,活脫脫的女流氓。
其他人都還沒到,他們倆沒打算進去,就在門口站着。
許故城見多了洛文河的溫和,突然遇到了想伏青這樣的女人就覺得不適應。他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纔跟她搭話。
“早。”
面部表情堅硬,語氣也生硬。
伏青噗呲一聲笑出來,無奈的看着許故城。
“我身上有異味嗎,你離我那麼遠,還是說我昨晚嚇到你了?”
許故城看了她一眼,略微的點點頭,表示抱歉。
“沒有。”
伏青看了他好久,然後她想了好久纔想清楚。不是她身上有異味,而是許故城對女人天生就排斥,他向來對男人才感興趣。
伏青看着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個人,眼裡的戲虐也慢慢明顯。
許故城,你從來都是這樣的人,是我忘了。
伏青不是古板的人,龍陽之好古來有之,她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也見過同樣的事。只是她覺得奇怪,是不是這類人喜歡上一個人以後就很難改變?不然爲什麼這個人怎麼那麼像那個人呢?
伏青走過去靠近許故城,輕聲的問他。
“那個青衣就那麼好?”
許故城斜眼看着她,臉部明顯的冷下來。
“我不想再聽到你說第三次。”
重提往事,他確實不太開心,但是卻沒必要生氣,但是爲了自己日後耳根清淨這樣必要的警告還是需要的。
“不需要害怕,小少爺不在。”
伏青幾乎要靠在他的肩頭,他側頭看了一眼,將她推開,不再理她。
他們在門口等了一會,陸續有人趕來。等人差不多齊了伏青就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許故城第一個走進去,伏青和其他人跟在身後。
話說這邊的洛文河在許故城走了以後沒多久就醒了,摸了摸身邊,沒有人,而是被子都涼了,大概走了有一會了。許故城出門的時候他一直都沒醒,只是依稀記得是有人出了門。
他在牀上躺了一會實在是睡不着才起牀,他下樓呢時候黎叔已經把早飯準備妥當。
“黎叔早。”
“洛少爺起來了,來吃早飯吧。”
黎叔笑眯眯的叫他。
洛文河很喜歡黎叔,因爲他同高伯有一些相似,洛文河對老人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他還有事要出門,所以只是草草的吃了了事。
“黎叔,我今天要回趟家,午飯不用準備我的份了。”
洛文河拿起衣服架子上的禮冒就出了門。
他在回家之前特意繞到了當初幫他接骨的那家藥店,裡面只有一箇中年男人,不見當初的那個老人,洛文河左右看了一圈,果然沒有見到他。
這時男人走了過來,滿臉堆笑。
“請問你是哪裡不舒服?”
男人一靠近洛文河就問到了一股中藥味,看來男人不是纔來的。他抱拳一笑,道。
“我以前手受了傷,在你們這裡抓了幾服藥覺得特別好,如今又有些疼了,不知道能不能請再爲我抓幾服?”
他按着胳膊,裝得還有幾分像真的。
男人看了他一會,就請他坐下,按着他的胳膊上下的按壓,按了幾下就放開了他,然後走到了藥櫃前去爲他配藥。
洛文河看了看他,笑問。
“怎麼不見以前的老人家?”
男人抓藥的手有些停頓,然後拿着藥到櫃檯幫他包起來,邊包邊跟他解釋。
“我師傅出門了,最近可能都不在。我雖然學藝不精但是治脫臼還是不錯的,客人放心
。”
他遞過藥,臉上還是帶着笑容,一副招式名的樣子。
“多謝。”
洛文河拿了藥就出了門,走到一個僻靜的巷子就把藥包都解開,在裡面不停的翻找,可是卻沒有他想要的東西,只有泛着苦味的藥材。他還不死心又再找了一次,這次是確定真的沒有。
他敢肯定那個藥鋪一定不簡單,但是他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哪一個纔是他們的人,他有些煩躁,扔了手裡包藥材的油紙就走了出去。
他要去問李牧之,順便求證他的推測是不是對的。
依舊去的是24號,他已經不想去半山明碰運氣了。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只有小六子從屋裡跑了出來,不見李牧之的身影,小六子看到是他鬆了口氣,走過來拉他。
“洛大哥,我老大說你一定會來的,你果然來了。”
說着還得意的笑起來。
洛文河在門口的時候還不確定的事在小六子說了這句話以後就基本能肯定了。
洛文河拉着小六子進屋,手按在他的肩膀,彎下腰看着他眼睛。
“六子,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考試回答我。”
小六子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有些緊張的嚥了咽口水。
“洛大哥你問。”
“好孩子,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你們做的?”
洛文河雖然沒有點明,但是近來的杭州也只發生了一件大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事。
他一說小六子就知道了,他脆生生的回答他。
“是呀!”
果然。洛文河定了定神,問了一個更加讓他擔心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炸彈是哪來的?”
要是是從那個地方來的,洛文河恐怕要扒了李牧之的皮,他儘量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他嚇到小六子。
小六子想了一下,估計是在回想李牧之其實怎麼交待他的,他想了一會,就說。
“啊!我記起來了,說是在軍需倉庫拿的。”
洛文河兩眼一黑,差點站不住。
“李牧之有沒有告訴你他什麼時候回來?”
小六子搖搖頭,說。
“他今天不回來了,他說過幾天在半山明等你,要你一定去。”
洛文河氣得不輕,可是又不能對着小六子生氣,他放開小六子,從口袋裡摸出幾塊錢給他。
“六子,今天洛大哥不能陪你吃飯了,你自己去買點吃的吧。轉告你老大,我一定會去的。”
洛文河在垮出24號的時候用力的踢了門一腳,聽着門發出的聲音他心裡才舒服一分。
李牧之,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洛文河走的時候回頭看了門頭上的數字,頭一次生出厭惡感來。
洛文河踢門的聲音嚇壞了小六子,他第一次見洛文河發火,於是他回頭問。
“老大你都幹了什麼?”
從暗室裡走出來的李牧之看着門口,那響聲似乎還在耳邊。他拍了拍六子的頭,告訴他沒事,然後叫他進去按照他寫的內容給延安發報。
小六子哎了一聲就走了進去,不知道李牧之想到了什麼突然又說。
“用舊的那套密碼。”
小六子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他。
暗示裡開着燈,黃黃的燈光照着李牧之剛剛寫下的即將要發出去的電報內容。
計劃完成,洛文汌輕傷。
小六子坐在電臺前把電報發了出去。
…………
“報告。”
“講。”
“有新的電報,是我們的,但是用的是舊的密碼。”
“念!”
“計劃完成,洛文汌輕傷。”
接受電報的人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於是拿着電報去請示上級,上級聽了內容以後找出來一份早期的電報,然後把紙拍在桌子上。
“叫那邊的人做好準備,近期會有一場大動作。”
“是什麼任務?”
“轉移一個國民軍師座。”
“是!”
…………
無比同色收到同一份電報還有其他人。
“報告。”
有人打斷了一直在開着的會議,那人走進來在伏青耳邊低語,然後伏青就走了出去。
“查到是哪裡的電臺了嗎?”
“沒有,時間太短。”
伏青揉捏着手裡的紙,扔回他身上。
“繼續盯着,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是!”
…………
李牧之靠在門邊,看着遠方的天色,皺了皺眉頭,深冬果然要來了,他摸了摸手裡的槍,對準了遠處的烏雲。
洛文河從24好出來就直接回了洛家,一路走去都是軍隊,連門口都多加了警衛。
門口的夥計看到他就急忙走了過來。
“少爺,你可算
回來了,出大事了。”
洛文河大步的往裡走,小廝就在他身後碎碎念。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咱們城裡出了大事,師座在發脾氣呢。”
洛文河停了下來。
“發脾氣?跟誰?”
“跟師座的部下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少爺你快去看看吧。”
“好了我知道了。”
洛文河扔下小廝就朝二堂跑去,剛剛要進門呢,一個茶杯就飛到了他的腳邊,啪的碎了一地。洛文河嚇了一跳,停在門口不敢進去。
“大哥……”
他叫了一聲,洛文河才從滿桌的文件裡擡頭看他。
看到他洛文汌緊皺起來的眉頭才鬆開一些。
“什麼時候回來的,快過來。”
洛文河走過去,眼光看了一眼那些坐成一排的人,果然都是旅長以上的官員,郭明學也在其中,洛文河一一點頭示意,走過去坐在洛文汌身邊。
“昨晚,今天就回來看你了。”
洛文河重新幫他倒了一杯茶,洛文汌這才接過來喝了一口。
“出什麼事了嗎?”
洛文河問他,順手撿起一張被洛文汌扔在地上的紙,其實不看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洛文汌沒有回答他,而是招手讓那些軍官都回去。所有人都如同大赦,鬆着氣告辭,郭明學在走出去的時候回頭看看了一眼洛文河,笑得別有深意。
洛文河假裝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是小心的幫洛文汌收拾着東西。
“哥你沒事吧。”
洛文河抱着那些文件問一直低着的洛文汌。
他看着洛文汌低下的頭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眼裡的洛文汌一直都是仰首挺胸,什麼時候他也會被打擊得低下了頭?
要是這個人別人那洛文河拿着槍就敢去蹦了他,可是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死他自己。
是他親手把他的哥哥逼得低頭。
洛文河蹲下去用頭頂着洛文汌的頭。
“沒關係的哥,沒什麼大不了,還有我呢。”
他用力的抱着洛文汌,想要盡力的安慰他,給他一點溫暖。
他們抵首相擁,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像他們一起低首相擁這送爹孃下葬一樣。
“文河……”洛文汌叫他,“我只是怕以後不能保護你們,要是我出了事,你該怎麼辦?”
“我不要你保護我,我自己可以過的很好,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洛文河抓着洛文汌的衣領,讓他擡起頭來看他。他要讓洛文汌明明白白的認識到他已經不是需要被保護的男孩了,他長大了,是七尺男兒,可以像他一樣用雙手去爲他們撐起一片天了。
洛文河鼻頭通紅,就快要哭出來,眼裡有一灘水,洛文汌看着他,笑了起來。擡手幫他抹了眼裡的淚花。
“長大了就不能哭了。”
洛文河用力的閉上眼睛,重新睜開時已經沒有一點水跡,又是明亮好看。
洛文汌把他拉起來。
“還好還有你在,我纔不是一個人。”
“你從三歲以後就不是一個人了,我出生以後我們就是兩個人了。”
洛文汌笑了笑,站了起來。
“走,陪我去後院走走。”
洛文河走在他身邊時他這幾天的焦躁突然就鬆了下來。果然,家人在身邊總是能讓他安心,也能激起他的上進心,因爲總是想着不能讓家人爲了衣食住行而擔憂,所以總是停不下的努力,得了好的就想更好的,巴不得所有最好的都能給家人。
他的家人本來就不多,所以他更是珍惜。
“文河……”他叫他。
“嗯?”
洛文河側頭看他。
“你還是回來吧,總是在外面我不放心。”
“好啊。”
他回答得特別爽快,洛文汌眼睛亮了起來。
“等我跟許故城說清楚了我就回來了。”
“好。”
洛文汌幫他理了理衣領。
他們倆現在走廊上,風吹得落了葉的樹枝嘩嘩響,洛文河朝後院的池子裡看了看突然發現了張和在一起的,已經乾枯的樹葉。
“大哥,你看。”
他指着葉子給洛文汌看。
“是雙生,” 洛文汌道,“我們以前也見過,還是半大孩子的時候,你在海棠樹上看到的。”
他們半大的時候看到了一片綠色的雙生葉子,等他們長大了就看到了一片發黃的雙生葉子。
“是緣分。”
洛文河笑笑說。
“同我們一樣,雖然不是雙生可是確確實實如同雙生。”
“嗯。”
兩人相視而笑。
從生到齊,從小到大,它們都沒有分開,他們也沒有分開。
除了生死,沒有誰可以分開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