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招了吧,你這莊園分明就是林府的產業,依照法律,叛國之妃孃家的產業都該充公。”審判人無情地說。
林寶珠頹然倒地。
林家完了!王家也完了!
因爲一個“王氏”莊園,王家受累,王文翰因爲窩贓被戴罪發配去了邊疆,他真是夠倒黴的!王氏莊園充公,林寶珠被罰到道觀做出家做女道士,終身不得再嫁人。
王公王大人和夫人汪氏,因爲是蓮貴妃之父母,皇上網開一面,不追究責任,留在王府養老。
蓮妃受到了沉重打擊,本來就孱弱的身子一下子承受不住,大病。而且病得一日重似一日,雖由太醫百般調治,這病只是越來越重,眼看就到了大限之日。
明月皇上難過不已,偷偷跑來看她。
剛剛從昏睡中醒來的蓮妃聽說皇上來了,忙一把扯過被子,矇住了頭部。
明月皇上上前來,見她矇頭睡着,便用手去拉她的被子,卻怎麼也拉不開。他以爲是蓮妃在生他的氣,於是嘆息道:“你孃家人犯下的事,朕也是沒有辦法,全都是證據確鑿的啊……”
蓮妃倒不是因爲這個而恨明月皇上,她只是在被子裡發出了像蚊子一樣的嚶嚶聲——
“皇上你走吧……不要理睬臣妾了……臣妾這一病,容貌已是枯槁……我怕這一相見會嚇倒皇上啊……”
明月皇上尖着耳朵聽清了蓮妃所說的話,於是淚下,泣道:“愛妃已是這樣,朕不知還能見你幾面,你何不讓朕見一見呢?”心裡越想越悲哀,眼淚止不住牽線而下。
蓮妃還是不肯,推辭道:“婦人貌不修飾,不見君父,臣妾實不敢與陛下相見。”
“好茜雪,你就讓我看一眼吧,等風聲過去一段時間,我自會召回你的兄長,讓他官復原職的。”明月皇上以爲她實在賭氣,於是向她承諾到。
“這不關兄長之事,皇上的好意臣妾謝過了,臣妾只有一事相求,求皇上庇護我們的女兒心玥公主。”
“嗯嗯……”明月皇上流淚點頭,又說一定要看她,並用手揭被子,蓮妃轉面向內,欷歔掩泣,任憑明月皇上再三呼喚,蓮妃只是獨自啜泣,不肯相見。明月皇上心裡淒涼,又不好強硬她回頭,只得滿懷惆悵拂袖而去。
明月皇上走後,服侍蓮妃的宮女忍不住問到:“娘娘您想要託付公主給皇上好好照顧,見一見皇上是很輕易的事,何苦違忤至於如此?”
蓮妃嘆氣說:“你們不知,我不見皇上的原因,正是爲了深託公主。本宮如今孃家戴罪,家道敗落,他之所以還眷戀我,只因平時容貌而已。古人說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今天我病已將死,他若見我顏色與以前大不相同,必然心生嫌惡,惟恐棄置不及,怎麼會在我死去後照顧我的公主呢?”
是啊,明月皇上最大的缺點就是好色,他喜歡的是美女,像如今蓮妃這樣形容枯槁的臨死之人,不如不見他,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在他的記憶裡。待到他念起蓮妃的好時,他才能對她的女兒好啊,才能重新將兄長王文翰免罪啊!
她已經沒有辦法了,姜皇后是那樣蛇蠍心腸的人,她走後女兒的生存一定捉襟見肘,除了她這個做皇帝的父親能庇佑她之外,還能有誰庇護得了她?
她的病不是不能好,而是她的心已經死了,她知道姜皇后是不會放過她的,所以她很長一段時間就不再服藥了,太醫開來的藥都被她偷偷倒掉了,她想——
“只要我一死,姜皇后大概也就放過我了,也不會再將我的家人斬盡殺絕了吧;只要我一死,姜皇后大概也不會爲難我的小小女兒吧,皇上也會因此更加疼愛我和他的公主吧。”
總之,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態了。
幾天後蓮妃去世。
事情的結局果然不出蓮妃所料。
蓮妃拒見明月皇上,非但沒有激怒他,反而激起他無限的痛苦,將蓮妃用皇貴妃之禮安葬,對她所生的女兒心玥公主鍾愛有加,派了不要低於照顧太子的人手去精心服侍小公主。
哎,蓮妃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啊!
姜皇后坐在曲廊下,看着池塘裡一對鴛鴦在游水嬉耍,她越想越惱火,還沒好好同蓮妃正面交鋒呢,她便孱弱地死去了,真是令人失望之極!
“娘娘,請喝口茶吧。”續上熱水來的宮女端着茶杯站在她身旁提醒到:“娘娘在此已經坐了好半天了。”
她伸手抓過宮女手中的茶杯,朝着池塘中的那對鴛鴦砸了過去,將宮女嚇了一大跳,也將池塘中的那對鴛鴦嚇得一分爲二,各自逃竄。
“哈哈——”她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狀況,拍着手大笑起來笑聲驚動了蘆葦堆裡的一羣野鴨子,隨着一陣“撲騰騰”的想,棲息在裡面的野鴨子四處亂竄,以爲發生了天大的事,四處奔逃。
真是好玩,瞧這羣沒有的東西!哈哈哈——
她這誇張的笑聲頓時將路過的一個人嚇住了,這人非常害怕地躲進了服侍嬤嬤的身後,一身雪白的小白一羣,頭上還戴着一朵白色的小絨花。
“乖,不怕,前面是你的母后娘娘,奴婢帶你前去拜見您母后娘娘。”
原來是小公主心玥由保姆帶着出來逛逛,剛好就遇見了皇后娘娘,而且正看到皇后娘娘扔茶杯去打鴛鴦這個狀況,所以一下子就把小小的她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