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中,曾炩一個人呆在自己的大帳裡,悶悶不樂。
這個被曹操下大力氣經營的圉縣城真的是一隻刺蝟,難以下嘴啊。
就在這個時候,賈詡來到了曾炩的大帳。
“文和,你有攻克圉縣城的辦法?”曾炩問道。
“我有一個很笨的辦法,但肯定是最有效的辦法。”賈詡笑道,“主公,如果我們在圉縣城戰場上集中五百門火炮,一千臺投石車,輔以一萬臺各型弩車和六萬張強弓,日夜轟擊,圉縣城能堅守多久?”
曾炩駭然心驚。
曾炩急召太史慈、呂布、張飛、文丑、徐晃、周瑜、徐庶等文武大臣議事。
賈詡把自己的攻擊之策做了一番解釋。
圉縣城防守嚴密,用目前的辦法強行攻擊,不但將士們的傷亡巨大,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以及時間都非常驚人,無論是朝廷還是北疆軍都承受不起。如果繼續這樣打下去,朝廷和北疆軍極有可能被活活拖垮。
扭轉目前被動局面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同時利用各種辦法把敵人的優勢轉化爲劣勢,繼而改變雙方的攻守實力對比,擊敗敵人,攻佔整個陳留郡,再擒曹操。
我們的優勢是什麼?高昂的士氣,充足的兵力,強悍的軍械,充足的糧草,還有時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包圍敵人,困死敵人,拖垮敵人。
如何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要想長久保持高昂的士氣,我們必須解決將士們切身利益問題,讓他們安心待在前線,願意爲攻克豫州而奮勇殺敵。將士們的切實利益問題包括朝廷的賞賜和犒勞,包括對陣亡將士們的撫卹,包括恢復和保持他們的體力,而最重要的是讓他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新年的時候,我們可以讓部分將士回家看看,讓他們把親人平安和日子美滿的消息帶回來,以此激勵和鼓舞將士們繼續奮戰。
至於兵力。我們有十八萬大軍,足夠了。但民夫呢?民夫能否保持充沛的體力,能否把各類物資運到洛陽,直接關係到大軍的戰鬥力。
從六月初豫州大戰開始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朝廷前前後後徵調了大約兩百多萬民夫,他們一直跟隨大軍征戰,已經疲憊不堪。持續徵調民夫,會嚴重損害國力,會讓朝廷財賦收入減少,因此我們要在徵調民夫過程中立即實施輪換制,一來可以削減民夫數量,二來可以保持民夫的體力,三來也能適當減少對國力和財賦的損害。
目前大軍軍械的數量顯然不能滿足攻打洛陽的需要,我們需要更多的軍械。五百門火炮,一千臺投石車、一萬臺各型牀弩、六萬張強弓是最基本的數量,但由於我們事先沒有估計到攻打圉縣的難度,各類軍械數量沒有滿足這個基本要求。所以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我們要命令各地軍械作坊日夜趕製,同時從各地要塞關隘和武庫大量徵調。
大軍的糧草已經不多了。但秋收結束,明年春收結束後,各地的糧食會源源不斷地運到中原,但城內的敵軍卻沒有補充,他們的糧會越來越少。
我們圍攻圉縣的時間取決於我們能否堅守圉縣外圍。只要我們牢牢守住圉縣外圍,擋住曹軍的救援,我們就能一直打下去,所以時間問題,我們無需擔心。
曹軍的優勢是什麼?堅固的城池,無懈可擊的防禦部署。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如何把敵軍的優勢轉化爲劣勢?摧毀敵軍的防禦部署,讓敵軍無險可守。
摧毀敵軍防禦部署的辦法很簡單,集結所有軍械,集羣轟擊。曹軍的防禦設施不過就是馮垣、甕城、馬面、門樓、樓臺這些東西,不是夯土就是磚木,能承受多少次的連續撞擊?十天轟不完,我們就轟一個月。
曹軍失去了這些防禦設施,也就失去了倚仗,軍心、士氣統統給我們轟完了,還怎麼守?
此策的實施有幾個難題。
火炮必須從冀州運過來,多長時間才能將兩百門運到?所需的炮彈又要多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運到?另外,湊齊一千臺投石車和一萬臺各型牀弩?操作這些重型武器,需要數量驚人的士卒和民夫,如何解決?一千臺投石車如果日夜轟擊,需要大量石塊,石塊從何而來?
轟擊之後,將士們就要登城作戰。登城作戰有兩個問題必須解決。一是護城河需要填平,二是需要製造大量的和城池等高的井闌。井闌類似於臨車,其頂部有棚屋和寬大的跳板。攻城時把井闌推到城下,突擊士卒放下跳板,和城牆頂部相連,然後打開棚屋,直接衝到城牆頂部作戰。
曾炩和諸將仔細商議後,把攻城時間定在了今年九月中,也就是一個月之後。
在這一個月時間內,圉縣城下的將士們和民夫們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
首先要切斷圉縣城戰場上的護城河,抽乾護城河內的水,填平護城河。圉縣城的護城河又寬又大,而且又在曹軍的射擊範圍內,填平的難度非常大。爲此曾炩和諸將決定把北門前的護城河填平,長度爲兩裡。
至於填平護城河的辦法,那就要靠修櫓和憤轀了。憤轀的頂部蒙着生牛皮,可以推到壕溝或者城腳進行填埋、挖掘作業。修櫓與憤轀相似,但它的職責是掩護士卒接近攻擊區域。另外,填平護城河,肯定會引起城內敵軍的恐慌。北疆軍將士和民夫們日夜作業,他們會日夜射擊,這可以幫助大軍得到一部分石彈和箭矢,一舉兩得。
井闌的高度超過了一百尺(約今二十四米),而且賈詡要求棚屋內至少容納二十名士卒。這是個龐然大物,只能在圉縣城下製造,否則無法運輸。圉縣城周圍一馬平川,沒有大山,所需材料都必須從很遠的地方運來,這無形中加重了這一工程的難度。
接着,衆人便在民夫數量上爭論起來。剛纔賈詡已經明確說了民夫數量要減少。但現在事情多,時間緊,太史慈等人認爲民夫不但不能減少,而且還要再次徵調。雙方意見不一,聲音越來越大。
曾炩揮手示意諸將安靜下來。
“這一個月我們主要是填平兩里長的護城河,製造兩百臺井闌,蒐集足夠一千臺投石車連續轟擊一個月的石塊,圉縣城下保持五十萬左右的民夫已經足夠了。”曾炩說道,“中型投石車拉繩的人太多,無法密集部署,不利於我們集中轟擊,所以即刻改造,讓它象重型投石車一樣無需人力拉繩就能發射。這樣做也能減少一部分民夫。”
“主公,現在是停戰期間,民夫是夠了,但大戰一旦開始,五十萬民夫肯定不夠。”呂布勸道,“依我看,大戰之前,必須再徵調五十萬。”
“好,這事就這麼定了。”曾炩轉頭望向鍾繇。“一個月內,能湊齊一千臺投石車和一萬臺弩車嗎?”
“我們可以一邊製造,一邊從其它地方徵調,到時候肯定能湊齊數量,甚至還有可能超過這個數量。”鍾繇臉顯擔憂之色,“只是這樣一來,其它戰場上,尤其是南陽,力量將大爲削弱。”
乘着太史慈、呂布、張飛、徐庶等人在擬定具體攻擊部署的時候,曾炩邀請賈詡一起走一走。
日近黃昏,夕陽如血。
兩個人並肩走在小道上,小聲交談着。
“此次要感謝你啊。”曾炩笑道,“如果不是你,我至少要打到下個月才能停下來,傷亡將非常驚人。”
賈詡笑而不語。
“想想一個月後,我們用五百門火炮、一千臺投石車、一萬臺弩車、六萬張強弓日夜轟擊,那該是何等壯觀的一幕。”曾炩擡頭望向天際的夕陽,驀然停下腳步,舉手長嘯,“兩百臺井闌載着四千名悍卒同時殺上城牆,誰能擋其鋒銳?”
“主公本來應該能想到這種攻擊之策。”賈詡站在他身後,小聲說道,“但主公太急了,幾乎沒有做任何準備,就發動了攻擊。”
曾炩心情非常好,欣然接受了賈詡這句話,“和你的計策相比,我的確輕敵了,可以說沒有做任何準備。雖然在這之前我曾早早籌劃,但殺到圉縣城後即發動攻擊,顯然太倉促了。”他轉頭望着賈詡,笑着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們的力量,其實只足夠保證一個戰場的全力攻擊,要是在兩個戰場同時開戰,不論是兵力還是物資都顯得捉襟見肘。但是主公顯然是對之前戰爭的進程不滿意,迫不及待的想要儘快一統大漢了。而且主公也找到了應付物資不足的方法。再加上那時候傳來孫小姐遇難的消息,在那個時候,不管詡出於什麼目的,都不能阻止主公馬上開戰。而主公的身份,也不允許在那樣的情況下不出兵,否則,這對主公的威望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賈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