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董憲剛抽出長劍,還沒來及把長劍指向那個絲毫不給他面子的洛陽軍士兵,對面的幾名洛陽軍就全都將劍拔出,與他對峙起來。
與董憲一同前來的幾名隨從,見將軍拔了劍,雖知在洛陽軍軍營中如此做法,一個不好,便是會死無葬身之地,卻也是沒得辦法,只得也將長劍拔出,指着對面的幾名洛陽軍兵士。
衆人剛剛拔劍,不遠處又有數十名看見這邊發生了狀況的洛陽軍提着兵刃朝他們跑了過來。
“有人在軍營搗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洛陽軍軍營頓時如同炸了鍋一般,更多的洛陽軍官兵如同潮水般朝着董憲等人涌來。
心知惹了大事,董憲把心一橫,伸直了頸子高聲喊道:“劉辯小兒,你敢欺我!本將軍前來和談,你殺也不殺,見也不見,究竟是何道理?”
董憲的話音剛落,將他與隨從團團圍起的洛陽軍官兵中,快步走出了一員身穿鱗片甲、渾身透着一股英武之氣,體態卻十分婀娜的女將軍。
女將軍走到董憲近前,尚未等到他回過神來,便猛然出手,一把扣住董憲持劍的手腕,用力一擰。董憲猝不及防下,剛想反抗,手腕卻陡然一疼,手臂被擰到了身後,持在手中的長劍也隨即掉落在地上,劍身與堅硬的地面磕碰,發出“嗆啷”一聲脆響。
跟在董憲身後的幾名隨從見將軍被制,剛要上前,數名洛陽軍已是縱步躥向他們,將兵刃頂在他們的心口。
持着長劍,心口被洛陽軍的兵刃頂住,那幾名董憲的隨從一個個面面相覷,竟是再沒一個人敢有絲毫動作。
擰落董憲手中長劍的不是別個,正是管青。離此處並不是很遠的她聽到兵士大喊“有人在軍營內鬧事”,本想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沒想到,剛到近前,還沒來及向圍在外面的官兵詢問狀況,就聽到董憲在人羣正中破口大罵劉辯。
有人膽敢辱罵劉辯,管青如何忍得?一股無名之火頓時從心頭躥起,她也顧不得董憲是何人所派,來軍營所爲何事,跨步走出人羣,擰落了董憲手中長劍,揚起粉嫩的巴掌,“啪啪啪”左右開弓,只是頃刻間,便搧了董憲數十個耳光。
身爲西涼軍將領,董憲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當管青收起手,轉身要走時,臉頰被搧的如同花面饅頭一般的董憲,嘴角掛着一絲血跡,怒喝了一聲,縱身朝着管青的背影撲了上來,想要與她玩命,藉以掙回丟盡的顏面。
管青也不回頭,待到董憲撲到離她只有兩步遠近,她突然一擰身,一條腿如同閃電般迅捷的朝着身後踹了過去。
隨着一聲悶響,董憲的心口被管青一腳踹了個正着,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凌空向後飛了出去。
“好!”管青這一腳踹出,圍在四周的洛陽軍官兵紛紛喊叫了起來,甚至有些人緊握着拳頭,衝着被踹翻在地的董憲大聲喊道:“打死他!打死他!”
洛陽軍官兵羣情激奮,被管青揍了一頓,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的董憲,此時才曉得他是惹了禍事,也明白了洛陽軍對西涼軍的恨意是多麼的深重。
他雙手按着身後的地面,一雙因臉頰被搧的臃腫而擠成了兩條縫的眼睛驚惶的四處亂瞟,生怕圍在四周的洛陽軍將士們一擁而上,把他給剁成肉泥。
“因何吵鬧?”陣陣喊殺聲在軍營內激盪,隨着一個聲音從人羣后傳來,喊殺聲竟是如同被刀切斷的線繩一般,戛然而止,絲毫也不拖泥帶水,竟是讓滿臉驚惶、坐在地上的董憲感到有些不太適應。
圍在四周的西涼軍漸漸散去,一名穿着金色衣甲,頭頂帶着純金髮冠的少年出現在董憲面前。
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只有十七八歲,可那一臉英武之氣,卻是讓他原本應該尚顯稚氣的臉多了幾分成熟、穩重。
分開人羣,立於董憲身前,劉辯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滿面驚惶,臉被打的像豬頭一樣的董憲,隨後環顧了一圈四周,向衆人喊道:“是誰?是誰幹的?”
“是末將!”劉辯的喊聲剛落,管青就跨步上前,挺着胸膛,抱拳對劉辯說道:“人是末將打的,懇請殿下降罪!”
“殿下恕罪!”管青的話音剛落,一名洛陽軍官就跨步上前,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這西涼賊人無狀,於我大軍軍營之中,竟敢對我軍將士拔劍相向,不僅如此,還口出狂言辱罵殿下。管青將軍乃是出於維護殿下、維護我大軍威儀,方纔出手打了此惡賊!”
“懇請殿下,寬恕管將軍之過!”說完這番話,軍官“噗嗵”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交疊於額頭,高喊了一聲,隨後拜伏在地上,給劉辯行了個五體投地大禮。
“懇請殿下,寬恕管將軍之過!”軍官跪伏在地上,圍在四周的洛陽軍將士,也都紛紛跪下,向劉辯行起了五體投地大禮。
無數人跪伏在地上,替管青求情,管青站在人羣前面,先是環顧了一圈如同火焰般連成片跪伏着的西涼軍將士,隨後抱拳半跪在地上對劉辯說道:“末將動手打了使者,殿下若不懲治,於情於理均是說不過去!懇請殿下懲治末將,以正軍紀!”
“本王說過要懲治你麼?所謂衆意難違,若是本王懲治了你,恐怕寒的是將士們的心!”先是環顧了一圈跪伏在地上的衆人,劉辯向跪伏着的洛陽軍將士們虛擡了一下手,對他們說道:“衆軍請起,管青將軍雖是打了使者,卻也是西涼軍使者無狀在先。本王今日不僅不會懲治管青將軍,反倒會有犒賞!本王要讓天下人盡知,在我軍中惹事者,莫說被打,即便被殺,也是白殺!”
從劉辯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僅打了董憲的管青是一臉愕然,就連跪伏在地上的洛陽軍將士們,也都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兩軍交戰,即便是時有斬殺來使之事發生,也是絕對不會對使者有侮辱性的行爲。無論挑釁的是誰,管青把董憲給打成了個豬頭,對西涼軍來說,便是莫大的侮辱。若是放在其他軍旅,恐怕管青即使不被打上百八十軍棍,也是要關起來面壁數日。
“殿下威武!大軍威武!”跪伏在地上的洛陽軍將士們怔了一怔,隨後便有反應快捷的軍官站了起來,高聲歡呼了起來。
隨着那軍官一聲高呼,所有圍在四周的洛陽軍將士全都站了起來,振臂高呼着“殿下威武!大軍威武!”
坐在地上,董憲也是滿臉的愕然。他的臉眼下已是腫的油光發亮,再加上神情中顯現出的愕然,使得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是古怪好笑。
劉辯猛然轉過身,朝歡呼的將士們虛按了兩下手,待到將士們安靜了下來,他看着還坐在地上,臉頰高高腫起的董憲,對一旁的兵士說道:“去請傷醫,爲西涼軍使者療傷!”
“殿下!”劉辯向兵士交代過給董憲找傷醫醫治,轉身就要離開,董憲趕忙一骨碌爬了起來,喊了一聲,縱身就要追向劉辯。
他的身子剛動,兩名洛陽軍兵士就手持長劍跨步上前用肩膀將他抗住。
被兩名洛陽軍兵士抗了一下,剛捱打了一頓的董憲雖說心內鬱悶,卻也不敢造次,先是向那兩名兵士看了看,隨後向聽到他呼喊已經停下腳步背對着他的劉辯問道:“殿下命人將本使禁於營帳之內,也不與本使相見,不知有何深意?”
“有何深意?”聽完董憲所說的話,劉辯轉過身看着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對他說道:“牛輔暗中派出大軍襲擊本王運糧官兵,致使我痛失胡纔將軍,此仇此恨,本王無時敢忘。本王原想將你斬殺,把人頭讓你的隨從帶回去送給牛輔,若非軍師勸說本王,上蒼有好生之德,可不加刀兵便解長安之圍乃是上策,你以爲本王會讓你活着在大軍中廝鬧?”
劉辯一番話,把董憲給說的愣在那裡,只是張着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丟下這番話,劉辯轉身向着人羣外走去,走進人羣之中,他還不忘甩下了一句:“將軍若真是有心和議,尚當好自爲之!”
呆呆的立於裡三層外三層洛陽軍的包圍中,董憲一臉愕然,看着劉辯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之中,再次頹然的坐在了地上,一雙已被臉上腫起的肉給擠成了縫隙的眼睛,此刻也是沒了半點神采。
“董將軍,請吧!”圍觀的洛陽軍將士們漸漸散去,先前曾領董憲進入營帳的兵士走到他身前,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仰起臉茫然的看着那兵士,過了好一會,董憲纔有氣無力的說的聲:“如此,便要勞煩閣下了……”
在那名洛陽軍兵士引領下,董憲回到他先前呆着的營帳,幾名隨他一同前來的隨從,在他吃了個大癟之後,一個個臉上也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神情,跟着董憲到了帳外,雖說還是像方纔一樣立於帳篷兩側警戒,可精氣神卻已是被打擊的半點也無。
夜色悄悄降臨,劉辯的帥帳中,太史慈與十多名精壯兵士換上了適合夜間行動的衣衫、立於寬敞的帥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端坐於矮桌後的劉辯身上。
“兄弟們!”矮桌上放着一罈酒和十多隻陶碗,劉辯手按着酒罈,對身穿黑衣的太史慈和十多名兵士說道:“今晚你等要去太華山之上,探查西涼軍佈防。行事前不宜飲酒,本王便不爲你等壯行。今晚本王便候於帳中,爲你等備好水酒,待到你等查探清楚山上西涼軍情形,本王再與衆兄弟痛飲!”
“定不負殿下相托!”太史慈與十多名兵士齊齊抱拳,應了一聲,隨後太史慈朝十多名兵士擺了下手,默不吭聲的領着他們出了帥帳,趁着夜幕悄悄的向太華山摸了過去。
待到太史慈等人離去,劉辯走出帳外,仰望着純淨夜空中滿天的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涼絲絲的晚風。“殿下!”就在劉辯剛剛閉起眼睛,想要感受着夜晚的清寧時,一個甜美的嗓音從不遠處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