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舍左手第三間廂房,窗口透着點點火光。
此處的房間相對簡陋,窗子都是未有用絲絹或紙張糊上,站在窗口,便能看到屋內的景緻。
走到廂房門外,曹操立於窗口,向屋內張望了兩眼。
房間裡擺放着一張破舊的矮桌,矮桌上放着一隻小小的燭臺,一根燃燒了大半截的白燭,正搖曳着如豆的火光。
火光雖小,卻是在屋內鋪上了一層濛濛的光亮。
房間的角落裡依然一片昏暗,可擺着燭臺的矮桌附近,卻是十分亮堂。
矮桌旁,跪坐着一個看起來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此人正湊着白燭的光亮,在看着一本殘舊的老書。
他看的很是入神,竟是連窗外站着人都沒有發覺。
透過窗子,向屋內張望了一會,曹操擡腳走到廂房門口,輕輕叩了叩房門,向屋內問了句:“敢問可是郭嘉郭奉孝先生?”
屋內正看着書的青年,聽得有人敲門,才擡起頭來。
此人不是別個,正是黃昏纔到達館舍,明日一早便打算進入許昌拜見曹操的郭嘉。
“何人尋某?”屋外的聲音很是陌生,郭嘉並沒有立刻前去開門,而是向屋外問了一句。
“某乃曹孟德,聽聞先生到此,特來拜會!”從郭嘉的迴應中,確定了他的身份,門口的曹操連忙向屋內的郭嘉報出了身份。
聽說曹操親自來到門外,郭嘉連忙站了起來,擡腳就朝門口走。
或許是他走的太過匆忙,一隻腳竟然勾住了矮桌的邊角,將矮桌上的燭臺也給帶倒。
燭臺從矮桌上掉落,白燭也隨即熄滅。
站在門口,聽得屋內傳來一聲矮桌拖動的響聲,眼見着火光瞬間熄滅,曹操正在納悶,房門竟是被人自裡而外打開。
房門打開,曹操連忙向站在門口的郭嘉看了過去。
出現在曹操面前的,是個看起來大約二十六七歲的青年。
青年的嘴脣上,蓄着兩撇薄薄的鬍鬚,下巴上很是乾淨,連半根鬍鬚也是沒有,給人一種看上一眼,便覺着他很是睿智幹練的感覺。
“先生……是……郭奉孝?”看着站在門口的青年,曹操有些疑惑的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好似在確認一般的又問了一遍。
“小生便是郭嘉!”曉得站在面前的這個中年人就是曹操,郭嘉趕忙雙手抱拳,向曹操深深行了一禮,對曹操說道:“不知曹公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再次得了郭嘉的確認,曹操連忙上前,雙手託着郭嘉的手腕,眼睛裡滿滿都是真誠的對郭嘉說道:“某盼先生,盼的可苦啊!”
“曹公請入內說話!”被曹操託着雙手,郭嘉很是謙恭的招呼了曹操一聲,將身子稍稍的向一旁側了側。
放開一隻託着郭嘉手腕的手,曹操向郭嘉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先生請!”
“曹公請!”一隻手被放開,郭嘉也向曹操做了個請的手勢,反請了曹操一聲。
二人相攜着進入屋內,跟在曹操身後的夏侯惇和夏侯淵,則跨步走到門邊,如同兩尊門神一般,守着房門左右兩側。
白燭先前被郭嘉踢翻,進了屋內,郭嘉摸索着找到掉落在地上的燭臺,將白燭放好,掏出火折重新點燃。
火苗在白燭上跳躥,屋內霎時被鋪滿了昏黃的光芒,夏日之中,更是使得整間廂房越發的燥熱。
“曹公請上座!”待到點起白燭,郭嘉再次向曹操做了個請的手勢,請他到上首去坐。
“先生也請坐!”對於到上首去坐,曹操並未推辭,在跨步走到上首的草蓆旁時,他也再次向郭嘉請了一次。
待到二人坐定,曹操先是長嘆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矮桌上那跳躥着火苗的白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明公何故嘆息?”聽得曹操嘆息,郭嘉將身子稍稍向前傾了傾,問了一句。
“漢室傾廢,各路豪雄相互征伐,以致民不聊生百業不興,某每每想起,便是寢食難安!”聽得郭嘉發問,曹操嘆了一聲,悠悠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明公!”雙手抱拳,郭嘉先是朝曹操拱了拱,隨後向他問道:“如今天下方亂,明公莫非沒有想過,要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社稷棟樑?”
“奉孝之意……?”郭嘉一句話,恰好是點到了曹操的心坎裡,他連忙擡起眼,眉頭微微擰起,望着郭嘉有心深入詢問,卻覺着若是問的直白了,反倒不好,於是只把話說了一半,就沒再接着說下去。
與劉辯合謀,將劉協迎到許昌,曹操並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心內反倒是確有匡扶漢室社稷的念頭。
可他卻也不可能滿足於眼前的地位,早先有人提出要他博取漢相一職,他雖說是斷然拒絕,可心內卻是也有着同樣的想法。
沒有那麼做,對曹操來說,只有一個原因制衡着他。那便是天下紛爭,各地梟雄麾下都有着極其強悍的力量,若是那麼做了,只不過得了個虛名,最終卻可能如董卓一般,招來天下梟雄的共伐。
郭嘉突然問出這麼一句,不由的讓曹操心中一漾,可他與郭嘉只是初次相見,尚不曉得郭嘉是甚想法,因此也不會將心中真實念想和盤托出。
“明公對小生多有見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操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郭嘉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對曹操說道:“若是明公不肯坦誠相見,小生着實不知該如何爲明公謀劃。”
“不瞞先生!”已是被郭嘉看穿了心思,曹操也不再相瞞,再次嘆了一聲,對郭嘉說道:“封妻廕子何人不想?某若能如先生所言一般,定會匡扶漢室,重振漢綱!”
“明公忠義,小生了然!”曹操的話音剛落,郭嘉就站了起來,抱拳對他說道:“既然明公坦誠相見,小生這廂有三步之計,可獻於明公!”
“先生但說!”聽說郭嘉有三步之計,曹操眼睛一亮,連忙將身子坐直,向郭嘉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第一步,定青、兗!”跨步走到廂房正中,郭嘉擡起一隻手臂,虛空裡掄了一下,隨後抱拳對曹操說道:“青州、兗州,與渤海、冀州毗鄰。冀州袁本初,如今佔據了河北三州,明公若是不佔據兗州、青州,屆時袁本初南進,明公當是無有屏障,許昌不過一座孤城!”
聽着郭嘉所說的話,曹操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並沒有插嘴,而是眼睛凝望着郭嘉,等着他把話繼續說下去。
建議曹操平定青州、兗州,緊接着郭嘉又對曹操說道:“待到青、兗二州平定,明公當圖徐州!徐州地處中原與江淮毗鄰之處,佔了徐州,便可南下荊襄,江淮富庶之地盡收明公之手。”
“好!”聽得郭嘉如此一說,曹操猛拍了一下大腿,讚了一聲,對郭嘉說道:“奉孝之言,深得某意!”
“淮南袁術早先開罪洛陽王!”並沒有因爲曹操的讚譽而感到飄然,郭嘉接着對曹操說道:“袁術對漢室早有不臣之心,洛陽王此番未有討伐,乃是匈奴犯邊,致力於討伐匈奴。明公可密切留意袁術,一旦他有稱帝之心,立刻攻伐,一可表明對漢室忠貞之心,二可得天下英雄擁戴!”
“奉孝一席話,如醍醐灌頂,令某茅塞頓開!”郭嘉將三步說完,曹操猛然站起,跨步走到他身前,伸手摟住他的肩頭,輕輕拍着,對郭嘉說道:“我得奉孝,如虎添翼!”
“明公過譽!”再次被曹操誇讚了一句,郭嘉連忙抱拳躬身,向曹操謝了一聲。
曹操得了郭嘉,洛陽城內的劉辯,卻還是整日悠哉悠哉,過着愜意的日子。
不曉得是否太過閒適,劉辯每日裡在他的幾位王妃處往來流連,竟是不覺有半點疲累。
就在郭嘉爲曹操定下三步之計的當夜,劉辯卻正躺在唐姬的鋪蓋旁,懷裡摟着唐姬,仰臉望着房樑,好似正思尋着什麼。
“殿下!”依偎在劉辯懷中,剛承受了劉辯恩澤的唐姬,如同一隻溫馴的小貓般,仰臉望着劉辯,輕聲向他問道:“半晌不言,可是倦乏了?”
“倦乏?”正望着房樑,思索着該再做些什麼交由官商去貨賣,以此賺取更多利潤的劉辯,聽得唐姬向她發問,扭頭朝唐姬微微一笑,對她說道:“本王難得閒適一段時日,怎可隨意便倦乏了?本王還期盼着能讓你爲本王再生個郡主!”翻了個身,趁唐姬還沒從他的話中回過味來,劉辯將唐姬壓在身下,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唐姬,嘴角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容,對她說道:“若是明日早間,你尚可輕易起身,便算是本王無有能耐!”被劉辯壓着,唐姬先是“咯咯”的輕笑了幾聲,隨後兩隻玉臂環繞,緊緊的摟着劉辯的虎腰,紅脣兒貼在劉辯耳邊,溫柔似水的對劉辯說道:“唐姬是殿下的妃子,任由殿下如何寵幸,只要殿下歡喜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