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處到最近的城牆,大約要穿過六條街!”低頭看了一眼躺在腳下的兩具屍體,劉辯小聲對一旁的管青說道:“昌豨並未在街道上安插巡夜隊伍,而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將整座城內的街道都給守了個嚴實。”
“殿下如何打算!”看着裝扮成黃巾軍,站在街道上的兩名劉辯親兵,管青壓低了聲音,對劉辯說道:“眼下已然過了子時,若是耗到天明……”
“頂多半個時辰,他們自會亂起來!”劉辯很自信的撇了撇嘴,朝管青微微一笑,小聲說道:“你等且耐心等待,沒有本王命令,誰也不許擅自行動。”
管青點了下頭,隨後又看了看已然翻過牆頭、蹲伏在牆角下的百餘名親兵。
所有親兵全都緊緊抓握着手中長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隔段距離就站着個黃巾兵的街道。
在牆角蹲伏了大約半個多時辰,街道上的黃巾兵始終沒有換過崗,只是偶爾有一兩名黃巾軍會走動幾步,到離他們最近的其他黃巾軍那裡閒聊幾句。
衆人正等的焦躁,街道上一名黃巾軍突然指着劉辯等人藏身的地方,高喊道:“不好!縣府着火了!”
這聲喊刺破了夜晚的寧靜,街邊房屋內霎時涌出了許多黃巾軍,原本站在街道上的黃巾軍也紛紛朝着縣府正門方向跑去。
“走!”只是頃刻之間,街上的黃巾軍已是跑的七七八八,少數沒有朝縣府正門方向跑的黃巾軍注意力也被吸引到燃起烈火的縣府,見沒人注意到他們蟄伏的地方,劉辯向管青和百餘名親兵低喝了一聲,率先起身朝街道跑去。
管青和百餘名親兵見劉辯起身躥出,也連忙跟在他身後跑向街道。
“縣府走水了!快救火!”跑到街道上,劉辯一邊領着衆人向最近的城牆方向飛奔,一邊高聲呼喊着。
縣府失火,街道上已是亂作一團,許多黃巾軍來來回回的奔跑着,用盆盆罐罐盛滿水,衝進府內救火。劉辯這一喊,從他們身旁跑過的黃巾軍更是越發慌亂,竟沒一個人發現他們這隊人的可疑。
最先燃燒起烈火的,是竹簡與房。可以用來書寫的竹簡、紙張和絲綢都是極易燃燒的材質,經火焰一燎灼,很快便熊熊燃燒了起來,沒過多會,烈火已是波及到周邊的房屋,漫天的火焰沖天而起,幾乎映亮了半邊天空,哪裡是隨意能夠撲滅的!
各條街道上都有黃巾軍朝着縣府方向涌去,劉辯領着管青等人,與這些黃巾軍擦肩而過,一路上連攔住他們盤問的黃巾軍都沒遇見一個。
連着跑過五六條街道,劉辯看見街道盡頭浮現出城牆的暗影,朝身後跟着的管青和親兵們招了下手喊了聲:“快!”
在劉辯的催促下,衆人加快了速度,飛快的躥向城牆。
“什麼人?”眼見離城門只有數步之遙,城牆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喝。
擡頭朝城牆上看了一眼,劉辯向發問的黃巾兵回了一句:“縣府失火,弘農王逃脫,我等正在追擊弘農王,兄弟可曾見到?”
聽說弘農王跑了,城牆上的黃巾兵士愣了一下,趕忙對劉辯喊道:“我等並未見弘農王離開,你等可去城門問問……”
“勞煩兄弟了!”向城牆上的黃巾兵喊了一嗓子,劉辯朝身後衆人招了下手大聲說道:“去城門問問!”
喊話時,他刻意將嗓門提高了許多,讓城牆上的黃巾軍都能聽清他說的話,領着管青與百餘名頭裹黃巾的親兵迅速朝城門方向去了。
“何人來此?”剛到城門,劉辯還沒來及跟守衛城門的黃巾軍說話,幾名黃巾兵就趕忙迎了上來,挺起短矛指着他們,其中一人對他們喊道:“城門已閉,莫非你等不知?”
“縣府失火,弘農王及其隨從盡數失蹤!”擡手止住跟在身後的衆人,劉辯獨子向那幾個黃巾兵走了過去,對他們說道:“我等來此,只是向兄弟們詢問一下,可否見到弘農王?”
早先已得到命令嚴守城門,不得讓弘農王逃離的城門守軍,聽劉辯說弘農王逃了,一個個面面相覷,片刻過後,剛纔開口喝住劉辯等人的黃巾軍才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對劉辯說道:“我等並未見着弘農王……”
沒等那黃巾軍把話說完,劉辯猛然抽出長劍,雙手持着劍柄,朝他的頸子上狠狠劈了下去。
隨着一道銀亮的光弧劃過,那黃巾軍的頭顱如同一隻熟透了的柿子,離開頸子,滾落到地上。腔子裡噴濺着鮮血,沒了頭顱的軀體如同被電擊般劇烈的哆嗦着,直挺挺的朝後倒了下去。
劉辯剛一動手,跟在他身後的管青與那百餘名親兵就縱身朝守着城門的黃巾軍撲了上來。
守城門的黃巾軍僅僅只有二三十人,他們完全沒想到劉辯會突然動手。劉辯的長劍劃出一道光弧,劈下領頭黃巾軍的頭顱,站在城門內側的黃巾軍猶自沒回過神來,百餘名雖是站在五六步開外,卻早已做好準備的劉辯親兵一擁而上,只是頃刻間,守着城門的黃巾兵就被盡數劈翻。
劉辯親兵下手,個個都是朝着對方要害招呼,被劈翻在地的黃巾軍甚至連哼都沒哼上一聲,就紛紛倒地身亡。
“打開城門!”佔據了城門,劉辯朝親兵們一招手,向他們低聲喊道:“將繩索拉直攔在城門內側,高度要齊小腿!”
二三十名親兵趕忙上前,其中一部分人跑去將城門打開,而另外一部分人,則按照劉辯吩咐的那樣,在城門內側的門洞中,將五根從縣府帶出的繩索繃緊、拉直,佈下了五道絆馬索。
“走!”親兵們布好了絆馬索,城門也已打開,劉辯朝衆人招了下手,率先跑出了城門。
出了城門,劉辯並沒有引領衆人徑直朝前跑,而是選擇貼着城牆的牆根,快速往北行進。
斬殺守城門的黃巾軍,只是頃刻之間,劉辯與親兵們下手又很是利索,幾乎沒有發出多少聲響。城門已被攻破,城牆上的黃巾軍還是渾然未覺。
領着管青與百餘名親兵溜牆根跑了五六百步,遠遠看到城牆拐角,劉辯停下腳步,朝身後衆人擡手做了個止步的手勢,壓低了聲音對他們說道:“雖說我等是趁亂出城,可那昌豨既欲將我等困住,定然不會只做一手安排。城外或許早有埋伏!”
接着他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管青,對衆人說道:“若是沒有埋伏便罷,若是真有埋伏,管姑娘緊隨本王,衆人一路向北拼殺,趕回軍營,明日一早準備迎戰城內黃巾軍!”
“諾!”百餘人齊齊抱拳,輕聲應了,劉辯這才向他們招了下手,領着衆人徑直向北奔去。
“站住!”剛過了城牆拐角,劉辯等人正朝着大軍駐紮的方向疾奔,草叢中突然躥出百餘名手持兵刃的黃巾軍,領頭的黃巾軍朝着劉辯等人一擡手,高喊了一嗓子。
“他們只有一百多人,衝過去!”見野地中突然躥去一羣黃巾軍,劉辯一把抽出長劍,朝身後跟着的衆人喊了一嗓子。
他身後的百餘名親兵齊齊發了聲喊,抽出長劍,跟着劉辯縱身朝擋在前方的黃巾軍衝了上去。
“擒住弘農王!”還沒等劉辯領着親兵衝到那羣黃巾軍近前,側面突然傳出一聲大喊,黑黢黢的野地中,突然又躥出了一大片黃巾軍,領頭的黃巾將領手持長槍,快步朝着劉辯衝了過來。
“殺!”完全沒想到側面又會衝出一羣近千人的黃巾軍,劉辯心知是中了埋伏,把心一橫,大吼了一聲,腳下步伐又加快了一些,撲向迎面的百餘名黃巾軍。
跟在劉辯身後,管青見四周突然涌出黑壓壓一片黃巾軍,也吶喊了一聲,手持長劍朝着黃巾軍防守最爲薄弱的地方衝了上去。
百餘名親兵紛紛將頭上裹着的黃巾扯掉,揮舞起長劍,向迎面殺上來的黃巾軍衝了上去。
兩百餘人狠狠的撞在一起,劉辯親兵一個個緊咬鋼牙,不斷的朝對面黃巾軍揮劍劈砍。與他們人數相當的黃巾軍,僅僅只承受一次衝殺,就被這羣如同瘋了一般的人給劈翻了一片。
後衝出來的近千名黃巾軍距離戰團還有二三十步,眼見他們越來越近,剛劈翻一名黃巾兵的劉辯扭過身,大吼了一聲,縱身向這羣足有千餘人的黃巾軍撲了上去。
衝到黃巾軍近前,管青手中長劍上下翻飛,她每揮出一劍,對面都會有個黃巾軍胸口飈起一蓬鮮血,仰面朝後倒去。
連着劈翻了兩名黃巾軍,管青看到劉辯縱身向人數更多的黃巾軍衝去,趕忙跟在劉辯身後,吶喊着撲了上去。
百餘名劉辯親兵只餘下二三十人與最早出現的黃巾軍纏鬥,其餘人則緊隨着管青,殺向人數更多的黃巾軍。
與此同時,盧縣城內,昌豨得知縣府失火,趕忙領着一羣黃巾將領前去查看。
當昌豨趕到縣府,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焦黑一片的斷壁殘垣。大火已被撲滅,灰燼上還升騰着一股股的青煙。
縣府前院的地面上,並排擺放着數十具黃巾軍從火場拖出來的焦屍。一名早先趕到火場的黃巾將領見昌豨來了,趕忙跑到他面前,抱拳說道:“啓稟渠帥,末將等到得縣府,大火已是燃起。火場中只拖出這些屍體,想必廢墟下應是埋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