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選擇

聽到張遼詢問,郭嘉摸着下巴,道:“鮮卑在外而匈奴在內,主公要定幷州,是匈奴急而鮮卑緩,而今鮮卑既生內亂,正是良機,何不推波助瀾,令其更亂,無力大舉南顧,而主公則趁機舉全力以定匈奴,匈奴定,則幷州安,而後修兵革,蓄鐵騎,足以擊鮮卑。”

張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庶乎遠交近攻之策,確實是眼下解決幷州邊患的最省力辦法,這個大策略他完全認可,當即又問道:“如何亂鮮卑?”

郭嘉呵呵笑道:“但一個‘亂’字足矣,檀石槐之孫騫曼與蒲頭於鮮卑王庭爭國,步度根又爲蒲頭弟,雄踞燕北,在外策應,相比之下騫曼勢弱,主公可暗中扶持騫曼,刺殺蒲頭,而後再助推步度根爲兄報仇,與騫曼爭於王庭,令其無暇顧及幷州之事。”

一旁郭縕面露異色:“此計大妙。”

郭嘉又道:“若步度根不中計,或騫曼不堪扶,則可派精騎僞作步度根兵馬,向東偷襲代郡、上谷鮮卑所部,劫其牛馬,責其不附王庭,激起鮮卑部落之爭,鮮卑亂,則幷州安。”

郭縕忍不住又看了郭嘉一眼,這個本姓的小子不一般哪,一肚子詭計。

張遼對於郭嘉的奇謀妙思已經習慣了,他又問道:“如何定匈奴?”

郭嘉沉吟道:“匈奴不同於鮮卑,遍及幷州,不可盡除,南匈奴內附上百年,許多匈奴子民已慣於耕種,以求安定,唯匈奴貴族兇暴難馴,貪婪劫掠,故可分而處之,願意歸附主公者則收爲己用,散其部落,分而劃之,編戶屯田,施以教化,其眷屬得我恩惠,受我管轄,其青壯可爲兵源,爲我效力,可慮唯休屠各與幾大部落貴族也。”

張遼連連點頭,解決異族問題永遠是恩威並濟最見成效,何況行兇劫掠的匈奴人往往就是那一部分,其餘的也多半是受害者,不可能一概而論,一網打盡。不同的種族之間的問題最是複雜,而且多半是雙向的,南匈奴內附後反覆叛亂,固然是其遊牧民族的本性,但漢庭管理不善,處置不當,恩不足,威不能,是造成匈奴反覆叛亂的主要原因。

不過匈奴內附後仍是以部落羣居自治,確實是最大的問題,郭嘉建議將部落打散,以戶爲單位劃分管理,是個好辦法。要知道那些匈奴貴族的兇暴不止於對漢人,對他們的子民也是如奴隸一般對待,如果自己的政策用得好,完全可以收攏不少普通匈奴百姓。

當然,對於那些匈奴貴族,尤其是勢力強大的休屠各等大部落,就不能用招撫的手段了,不用想,招撫也沒用,必須將其勢力打擊的七零八落,才能避免反覆叛亂和劫掠的問題。

對普通匈奴百姓要恩重,以政令收其心,以管束制其變,以教化同其德,對兇暴的匈奴貴族則要威重,動用武力打擊了。

張遼看向郭嘉:“如何平定休屠各等部?”

他手下不乏治理之才,只要推行在河東實行的那一套政令,安撫普通匈奴百姓不成問題,關鍵還是在於如何平定反覆叛亂的休屠各等部落,這纔是難題。他如今在幷州的實力,無法與休屠各所部相比,而且不知道有多少部落會支持休屠各,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有二計可用,”郭嘉摸着下巴,反問道:“主公可記得欒提於夫羅?”

張遼若有所思的道:“南匈奴單于,有過一戰,豈能忘卻。”

郭嘉呵呵笑道:“於扶羅雖是單于,卻不過是個落難的單于而已,當初於夫羅的父親羌渠單于爲休屠各胡與南匈奴右部醯落貴族所害,又被奪了王庭,不得不入漢向天子申訴,此人雖然反覆,但比之休屠各要親附大漢,而今於夫羅雖劫張楊,然則並未加害,二人相處不錯,月前魏郡傳來消息,於夫羅敗於曹操之手,主公可通過張楊,邀於夫羅來幷州,爲父報仇,以還王庭。於夫羅終究是名正言順的單于,必有羌渠舊部依附於他,如此匈奴必亂。”

“不錯,”一旁郭縕道:“休屠各殘暴,所扶持單于須卜骨都侯已死,如今老王攝政,但年事已邁,難以服衆,王庭動盪不安,有不少部落思於夫羅來歸,只是不敢得罪休屠各而已。”

郭嘉道:“此一計也,主公先作蟄伏,示敵以弱,懈敵之心,以於夫羅策動匈奴內亂,消耗其力,而在暗中觀匈奴各部動向,明辨敵我,與此同時,從烏桓、鮮卑暗中換取戰馬,壯大騎兵,待時機一到,以雷霆之勢出動,平休屠各,定幷州。”

張遼還沒有開口,郭縕撫掌喜笑道:“此計大好,吾雖恨不能剷除匈奴,然匈奴勢大,不可急圖,正當策動其亂,暗中蓄勢,尋機而動。”

郭嘉卻嘆了口氣,道:“此計唯有一慮,恐於夫羅失去控制,與休屠各暗中聯合,反倒成爲大患。”

郭縕不由面色微變,張遼凝眉琢磨,郭嘉的擔憂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對於匈奴人來說,在絕對的利益面前,父仇不算什麼,如果休屠各轉爲擁立於夫羅,以於夫羅反覆無常的性子,叛亂幾乎是一定的。

他看向郭嘉:“還有一計如何?”

郭嘉道:“不必用於夫羅,主公擺明姿態,歸附者善待之,叛逆者討伐之,暗中監控,做好準備,一旦休屠各有動亂跡象,便先發制人,以雷霆之勢攻殺休屠各爲首部落,震懾諸胡!”

張遼咧了咧嘴,這個計策乾脆利索,合他的性子。

不想郭嘉又道:“此計可慮更多,我等騎兵太少,而休屠各勢大,有精騎超過六萬,來去縱橫,不易追擊,恐陷入苦戰,更有兵敗之憂。”

張遼點了點頭,終究還是自己實力不夠。

郭縕道:“還是第一計爲上。”

張遼沒有表態,只是權衡利弊,究竟選擇那一策,事關重大,他不得不深思熟慮。

不多時,郭縕帶着郭淮離開,張遼將他們送出馬邑城,回到家中,仍是沉思,不想郭嘉又道:“主公,幷州內部,除卻匈奴,還有豪強爲患,坐擁堡塢,部曲衆多,更有與匈奴、鮮卑暗中勾結者,不可不防。”

張遼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亂世之下,異族爲禍,但不代表漢民就不爲害,如今的涼州之亂基本就全是漢人主導的,而幷州的經學世家不多,且多半居於南部太原郡中,至於北部邊地數郡,包括雁門,還是豪強與匪寇衆多,他們熟悉地形,侵襲郡縣鄉里,爲害猶勝胡人,也是大毒瘤。

郭嘉又道:“主公離開河東之時,文若曾勸主公,到了幷州,一切以穩爲上,當悉心發展民生之計,齊民編戶,勸課農桑,開設學堂,教化民風,而後開邊市,通貿易,亦可制胡人。”

張遼哈哈大笑:“未曾忘記,軍事、政事,不可偏廢。”

無論何時,要安定一處地方,一是軍事威懾,二就經濟發展,二者並無先後,只有安定、富庶,才能令百姓歸心,才能發展壯大。

直到晌午,張遼也沒有做出決斷,而是在母親的催促下,帶着四女先去拜過了祠堂,而今他爲徵北將軍、幷州牧,對於這個不合規矩的事,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反而贊他重情義,有擔當,這就是權勢帶來的好處。

祠堂對於女人而言,一生只能去一次,就是初次入門,是以張母也不能去,由張遼的叔父和兄長主導,二人在祠堂中激動大哭,張遼看着父親的靈位,心中惻然落淚。

四年半前,張遼的父親死於邊亂,張遼辭了郡吏之職,回家與兄長守孝,半年之後被新任的幷州刺史丁原徵辟,因爲父親去世不過半年,張遼當初是不願意應徵的,以三年守孝爲由拒絕,丁原卻以武職守孝不超過百天爲由強行徵辟。漢律有規定,朝臣和文官丁憂守孝三年,武將卻不得超過百天,丁原便是鑽了這個空子。

是以張母當初做了主,讓張遼赴郡就職,由他兄長代爲守孝,從此一去就是四年。

如今的張遼不是以前的張遼,腦海中對於以前的一切多半是些記憶,這種感覺很是特殊,在外時尚且不覺得怎樣,進入馬邑時也有忐忑不安,到了家中卻是自然而然的濃烈,或許這就是血脈之情,縱然他的靈魂不是原本,卻也難以避免,接受了原本張遼的感情。

事實上他當初剛來到這個時代時,心中總還擔憂被原本張遼的家人發現異常,待到安定河東之後,就曾排除心中擔憂,派從弟張健請母親和兄長到河東,其後張遼在外奔波,唐婉也多次寫信相請,可惜卻被張母拒絕。一來老人不願意離開故土,二來家中本是長兄爲大,老人自然跟隨的是長兄,而不是幼子,三來當時張父的三年孝期未過,張泛必須要在墳前守孝,不能離開。

張遼無奈,只能讓張健安排了一些暗影,在馬邑打探敵情,暗中保護家人。

隨後高順到了太原,直接兵進雁門,對馬邑也是重點保護,不過高順卻沒有聲張,他的性子謹慎,唯恐張遼在朝廷擔任重職之事傳揚開來,反而令張遼的家眷身處風口浪尖,陷入莫測險境,所以他之事暗中保護,並時常賙濟,而守口如瓶。

像如今這般,張遼徵北將軍、幷州牧的身份公開後,他的家人有榮耀,但也有了危險,就必須嚴密保護了。尤其是在與異族開戰、對付豪強之時,他的兄長怕是連種田也不成了,否則一旦被劫持,就會使張遼陷入兩難之境。

同樣的,張母當初期望幼子走出去能有出息,但今日得知張遼擔任徵北將軍、幷州牧之後,並不完全是驚喜,張遼與郭縕在廳堂密談,張母則拉着唐婉她們詢問張遼這兩年的經歷,縱然唐婉衆女再隱瞞,她也猜到了兒子這幾年兇險的很。

張母是個重感情的人,同樣也是個睿智的人,她知道越大的功勳,意味着所付出的代價就越大,自己的兒子不過四年就做到了將軍,而且是在軍中,那是立了多大的功?又是經歷了多少的兇險!她心中只有後怕。

是以張遼出了祠堂之後,張母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他細細詢問,而後當着四個兒媳的面,給他下了命令,造人!此次造不出人來不能離家!

州牧事重,造人事大,一個也不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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