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妤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身上其他的擦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骨折的地方癒合得也很好,但還沒有拆石膏,不能下地走路,天天得臥牀休養。桑母和周媽輪流照顧她,天天都給她煲各種各樣的湯水,喝得她在後來好長的一段時間裡看到各種藥膳粥膳和湯湯水水就反胃。
沒有自由的日子真是無聊到了極點,她天天這麼躺在病牀上,感覺自己都快躺發黴了。好在容臻經常過來陪她。每天再忙,他都會抽空出來看看她,有時候甚至還把工作帶到了病房裡來做。
病房是套房式的,她睡覺的時候,他就在外面的房間裡辦公,不睡覺的時候,他就陪她說說話,或者兩人一起用電腦看看電影。她不想喝那些湯湯水水的時候,就偷偷的瞞着桑母和周*着他幫她喝,每每都弄得他哭笑不得。
期間沐影兒和沈昤初來看過她幾次,每次都呆很長的時間,陪她說說話,侃侃大山,總算打發了不少無聊的時間。不過讓她意外的是,有一次沐影兒竟然是和容楚一起走進病房的,她的解釋是兩人在醫院外面剛好碰上了,就一起進來了。儘管他們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全程都沒有看對方一眼,但敏感的桑妤,還是從沐影兒紅紅的臉和容楚眸中閃爍的光芒中看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他們走後,她給沈昤初打了個電話:“初初,你最近和影兒聯繫多嗎?”
她覺得,沐影兒雖然出身有錢人家,但心思比較單純,性格也直爽,敢愛敢恨,而容楚這個人太複雜,他們倆不合適。
沈昤初道:“不多。她好像挺忙的,好幾次我約她,她都說沒時間……”
桑妤一聽心裡頓時一沉。以前最無所事事,天天給她們打電話,約她們出來吹水的一個人,突然間變得忙碌起來,卻又不是爲了工作,那麼,又會是什麼原因呢?
她皺了皺眉,道:“初初,你有沒有覺得影兒最近有點不正常?”
沈昤初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道:“桑桑,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桑妤沒好氣:“咱們之間,還存在這種廢話嗎?”
沈昤初笑了笑,才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事兒該不該說,就是有一次,我在一家酒店無意中看到過他們倆,很親密的樣子……”
桑妤楞了一下,“他們倆?”
沈昤初道:“是,影兒和容楚。”
果然。
桑妤心裡一沉,“你說的很親密的樣子是……?”
沈昤初乾脆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們在電梯裡接吻。而且開的是一間房。看他們相處的狀態,應該是在一起有段時間了。事後我問過影兒,她不承認,只說是我眼花了。但是我很肯定,我絕對沒有認錯人。”
她很不解,“她爲什麼要瞞着我們?”就算是她真的跟容楚在一起了,也沒有必要否認啊。
桑妤苦笑:“可能是因爲我的關係吧。”
“你?”
“是,我之前跟她說過,容楚跟她不合適,再加上我現在在容家敏感的身份,可能她覺得,不太好意思跟我們說吧。”
沈昤初無語,“她以爲紙能包得住火嗎?”
桑妤道:“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誰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況且,她要真的愛上了容楚,她們又有什麼理由反對?
“算了不說她了,”桑妤轉換話題,“你最近怎麼樣?”
“我?”沈昤初笑笑,“我挺好的。”
桑妤其實很想問:你跟你的那位怎麼樣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兩人又聊了幾句別的,才結束通話。
一個上午,桑妤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桑母問了她好幾次,她都敷衍過去了。以前三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如今好像都各自有了各自的秘密,無形之中,似乎就疏遠了。她有些惆悵,也有些難過。
快到中午的時候,病房裡忽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是羅子越的父親和母親。
羅父羅母一來就給桑妤跪下了:“桑妤,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兒子吧……”
桑妤和桑母都嚇了好大一跳,“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母女倆雖然對這兩口子有些不感冒,尤其是桑母,當初他們各種嫌棄自己的女兒,這次,羅子越又對女兒做出了這樣不可饒恕的罪行,她雖然心裡一直都憋着氣,但也是被眼前這陣仗給弄得沒了脾氣,只得趕緊將他們給扶起來。
“羅爸爸羅媽媽,有什麼話先起來再說,你們這樣要嚇壞我女兒了……”
羅父羅母這才起身,羅母更是哽咽到一度無法出聲。
桑母無奈,只得看向羅父:“羅家爸爸,你看這……”
桑妤大致已經猜到他們的來意了,心裡頓時就膈應了起來。
果然,羅父嘆了口氣,道:“是這樣的桑家媽媽,我們夫妻倆這次來,就是來求桑妤網開一面,給我們家子越一條生路的……”
桑母一聽這話,頓時臉色就不好看了,“羅先生。”她把稱呼一下子從羅家爸爸改成了羅先生,無形中就拉開了兩家的距離。“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什麼叫做放你們家子越一條生路?我們家桑桑變成這樣,到底是誰害的?你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羅父趕緊道:“桑家媽媽,你先別生氣,是我用詞不對,我向你道歉。我們羅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他現在出了事,請原諒我們一時無法冷靜……”
桑母打斷他的話,“你家羅子越是一根獨苗,我們家桑桑難道不是了?你們家羅子越是塊寶,我們家桑桑就是根草了?”
羅父被她搶白,臉色頓時隱有不悅。
他本來一直瞧不上桑妤的出身,她和羅子越的事,當初他們也是百般阻攔,好不容易讓兒子攀上了容家,結果哪想到,他們當初萬般看不上的桑妤,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兒子的大嫂。而且,兒子還因爲她,落到了今天這步田地。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今天好不容易拉下面子走這一趟,卻沒料到,來意還沒說明,就被桑母給搶白得無法繼續,羅父那個恨啊,可又不好跟一婦道人家一般見識,尤其在他眼裡,桑母還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無知婦孺,和她掰扯,就更有失身份了。因此,他心頭憋着一口氣,臉色也不太好看起來。
一旁的羅母見勢不妙,連裝出來的哽咽難過也顧不上了,趕緊出來打圓場,“桑家媽媽,你別跟子越他爸一般見識,他是老糊塗了,才一時言語不當。你說得對,兩孩子都是父母手心裡的寶,誰也不比誰差。而且今天我們來,是滿懷誠意來的。首先,我們老兩口要鄭重其事的向桑桑道個歉……”說着,她轉身對着病牀上的桑妤,彎腰鞠了一大躬,口裡道:“是我們對不起桑桑。要是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當初我們說什麼也不會反對兩孩子的婚事……”
她一口一個桑桑親親熱熱的叫着,聽得桑母心裡很不舒服。當初桑妤和羅子越在一起的時候,她可是開口閉口桑小姐,態度拒人於千里之外的。
“行了,這事兒就不用說了,都過去了。”她臉色不好看的打斷羅母,“再說了,我們家桑桑現在嫁得挺好,老公對她好,對我這個丈母孃也好,我們應該感謝你們,當初若不是你們極力阻擾他們在一起,桑桑也不會找到容臻這麼好的丈夫。”
桑母這話,帶着炫耀的成分,聽得羅母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桑妤何止是嫁得好?簡直就是嫁得太好了。容臻,那是多少有女兒的父母覬覦的對象,多少懷春女子鍾情的對象啊。“是啊是啊,”她極力擠出一絲笑容,討好似的道:“桑家媽媽你這話可是說得太對了,說起來,這樁大好的婚事,還有我們的一部分功勞呢。要不是當初子越跟桑桑分手,桑桑也沒有機會遇到容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