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灑在室內,可週圍的溫度卻異常的低,四月的天,竟然冷得人直哆嗦。
餘生被秦崇聿這個樣子嚇壞了,無措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問:“崇聿,你怎麼了?”
記憶中他從來沒有哭過,可現在他卻在哭,一顆顆眼淚灼燙着她的肌膚,那麼疼,那麼疼……
“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她被他給嚇哭了,眼淚順着眼角一股股的流下,她想抱着他,安慰他,可胳膊擡不起來,“崇聿,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氣了?你不要哭,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我不喝酒了,也不跟那些男同學出去玩了,我聽你的話,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良久,在餘生的抽泣中,秦崇聿擡起了頭,臉上雖無淚,但雙眸通紅,他笑着用粗糲的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臉蛋兒,“嚇壞你了?我沒事,就是看你受傷,我心裡難受,我自責,說好的保護你可還是讓你受了傷,對不起阿盛,都是我不好。”
餘生眨了下眼睛,將眼眶中的淚趕出來,笑看着他,微微搖頭,“不,這跟你無關,是我自己不聽你的話,不怪你,你不要自責。崇聿,答應我,以後不要哭好不好……”不讓他哭,她卻又淚眼朦朧。
他點頭,拭去她眼角的淚,俯身吻了吻她被淚水打溼的睫毛,保證,“以後我不哭,阿盛也不哭。”
“嗯。”
“崇聿,我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動了?”餘生看着秦崇聿,表情平靜地詢問,放佛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個答案早已在她的心裡思索了千萬遍,她也接受了千萬遍。
秦崇聿的心口,似是被鋒利的針一下一下地扎着,一陣陣鑽心的疼。
他臉色慘白,卻故作鎮定,“……不是,不要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了嗎?餘生閉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目帶微笑,主動索要,“崇聿,你親親我。”
“好。”秦崇聿俯身,脣對上她的脣,卻發現自己的脣是那麼那麼的涼,他驀地起身,臉上的驚慌錯亂無處逃竄,悉數落入她的眼底。
窗外,陽光明媚,可週身卻被寒冷侵襲,血液都要凝固了。
餘生望着窗外,樹葉綠了,花兒開了,這樣的季節又豈會是寒冷的冬季?
世間萬物,都逃不過宿命輪迴,從第一眼睜開,她就知道自己一定錯過了有些東西。
她還忘掉了一些東西,比如第一次見到秦崇聿是什麼時候,比如安安是誰……
腦子裡除了秦崇聿,還有一個名字揮之不去,安安,就好像那個叫安安的人是長在她靈魂深處一樣,有着跟秦崇聿同樣的地位,只是她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他的樣子,他是誰。
身體不是自己的,也一定不是麻醉藥的緣故,因爲麻醉藥對她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這事秦崇聿比她還要清楚,所以他剛剛撒謊了。
他哭了,記憶裡的近二十年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哭過,可現在他哭得那麼傷心,肯定不是因爲對她撒了謊愧疚自責,一定是別的原因,他難過,爲她難過。
“我是不是再也起不來了?”平靜無波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顫抖,這樣一個事實是她無法接受的,但她知道,她要學着接受,她不能再讓他哭。
“……不是,你會好起來的。”
收回視線,餘生含笑着看着言不由衷的男人,卻第一次沒有因爲他的言不由衷而生氣,他是她愛的男人,愛了那麼多年,所以怎會生氣?何況他只是不想讓她難過。
“你親親我。”
“……”面對她的再次索要,秦崇聿猶豫了,他害怕,撇過臉,淚控制不住的落下。
“你哭什麼?你看我都不能動了我都沒哭。”她笑,努力的笑,可眼中水霧一片,視線模糊。
“你會嫌棄我,不要我嗎?”她問。
他搖着頭,使勁地搖,“不會!”是保證,更是誓言。
她笑,眼角熱淚緩緩地流淌,她用最柔弱的聲音說:“那就好啦,既然我還活着,既然你不嫌棄我,既然我們還能在一起,你爲什麼要哭?”
他點頭,使勁的點頭,“我不哭!”
可良久,他才扭過頭,臉上無淚,雙眸卻比之前還要紅,放佛泛着血色。
餘生目光鎖視着他,視線裡也只有他,她笑着說:“你親親我。”
秦崇聿點頭,沒有猶豫,低頭覆上她柔軟的脣,久久不捨得分開。
餘生是笑着的,一直到睡夢裡嘴角都是歡喜的笑。
在她臨近熟睡的時候,她對秦崇聿說:“崇聿,我知道我一定忘記了什麼,只要還記得你,忘了所有都行。”
在她熟睡後,秦崇聿趴在她耳邊,溫柔的聲音如春風拂過,“寶寶,如果可以你連我也忘了吧,然後我們重新開始,沒有傷害,沒有悲傷,更沒有淚水,我要你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陽光驅走了寒意,周圍的溫度緩慢上升,冬天去了,從此以後便永遠都是春天。
秦崇聿從監護室出來,mica跟左陽在門口,
“阿盛她……怎麼樣了?”mica小心翼翼地問。
秦崇聿的嘴角帶着一絲笑,卻疏離冷漠,“她很好,剛睡着。”
“對不起……”
秦崇聿已經轉身,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微頓了下身體,側臉,“爲什麼要說這三個字?”
mica:“……”
有風吹過,帶來一股涼意,mica下意識朝左陽的懷裡鑽了鑽,嘴脣動着,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秦崇聿重新轉回頭,擡步,離開。
走了很遠,他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我不需要這三個字,阿盛更不需要。”
溫馨小劇場:蘋果vs蘋果粥
餘生轉入了普通病房,秦崇聿謝絕了所有來看她的人,他說:“阿盛忘記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讓她再記起,如今這樣對她對我,對我們每一個人都很好。”
餘平安可以下*自由活動了,每天在自己的病房和對面的房間來回跑着。
“阿盛,你要不要吃蘋果?”他拿着一個煮熟的蘋果從對面進來。
餘生看着他,“當然要吃。”
“一人一半。”
“好。”
餘平安拿着蘋果站在*邊,問:“阿盛,你信不信,我能把這個蘋果用手掰成兩半?”
餘生皺眉,“不信,我都掰不開。”
“那你看清楚了。”餘平安把蘋果移到她跟前,兩隻手一隻手按住一半,咬牙鼓起,一下子一個蘋果就掰開了,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現在信了吧?”
餘生笑着點頭,“信,安安最厲害了!”
“那當然!”餘平安很自豪,踢掉鞋子,在*邊盤腿坐下,衝門口拿着水果刀的男人眨了下眼睛。
“阿盛--”
“安安,我是你媽媽,你以後不許叫我阿盛,你要叫我媽媽。”餘生終於忍受不了他張嘴閉嘴都是阿盛,明明是他媽媽,他偏要叫她阿盛,沒大沒小。
誰料,某小屁孩卻振振有詞,“阿盛是溺稱,溺是溺愛的溺,這說明我愛你,比媽媽要親多了,不信你問問秦先生,是不是這樣。”
被叫做秦先生的人倚在門口,目帶微笑,“你瞧,他都問我叫秦先生。”
“沒大沒小!”餘生對這父子倆十分的無語,對門口的男人說:“秦先生,我要吃蘋果。”
“沒問題,秦先生親自餵你。”
“說好的我喂。”被秦崇聿從*上趕下去的時候,餘平安憤憤地瞪着眼睛,“言而無信!明明說好的是我喂!阿盛,這種言而無信的男人你可不能嫁給他,以後有你受委屈的時候。”
“誰受委屈?”秦成端着蘋果粥從外面進來,“誰敢欺負我家阿盛,我跟他拼命!”
餘生抿着嘴笑,“叔叔做的什麼好吃的?”
“猜猜。”
“我聞到蘋果味了。”
“小狗的鼻子!”秦成將粥端到她眼前,“蘋果粥,喜歡嗎?”
“喜歡!”
“我餵你吃?”
“好!”
剛剛坐下還沒暖熱的位置換成了第三個人,秦崇聿和餘平安一人手裡拿着半個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異口同聲,“秦成,算你狠!”
秦成得意地掃了兩人一眼,這就叫,薑還是老的辣,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