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平安離開病房,餘生進去,司南見他進來,也起身離開。
房間裡就剩下司灝宇和餘生,氣氛略有尷尬。
“好些沒有?”餘生問。
司灝宇雖然虛弱,但精神還不錯,尤其是見到她,更是眼角眉梢都帶着微笑,“本來還有些難受,可是一看到你,就感覺一點也不難受了。”
餘生嘴裡沒說心裡說,要真是這樣,以後我就從醫了,病人一看到我渾身的病就好了。
“好了就好。”
“小生--”
司灝宇剛張開嘴,餘生怕他提起約定的事,連忙打岔,“司灝宇,你有沒有聞到一股什麼味道?”
司灝宇吸了吸鼻子,“沒有啊。”
“我怎麼聞到了?”
司灝宇又吸了吸鼻子,這次終於聞到了一個味道,“香包的味道,你是不是給我做香包了?”
餘生笑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香包,“遞給他,送你的禮物,希望你能早點好起來。”
司灝宇高興的接過來,放在鼻子前使勁的聞了聞,“味道怎麼這麼小啊,你給安安做的味道都可濃了,我的你是不是偷工減料了,還這麼小,我要個大的。”
還不知足?大的?大的要是弄出人命來你老爹要是不跟我拼命纔怪!
餘生仔細的觀察着司灝宇的反應,從他聞了香包開始,她看了眼腕錶的時間,計算他犯病的時間會有多久。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司灝宇皺了皺眉頭,表情有些痛苦。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餘生問。
“疼……”司灝宇按着心口,怎麼又犯病了?最近犯病的頻率也太高了,還以爲鬼門關走了一遭應該能活一段時間了,看來是迴光返照。
“小生,那天你的說話還作數嗎?”他問。
餘生問:“很難受嗎?”
“不是特別的難受,能忍,小生--”
餘生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香包,然後起身去了洗漱間端出一盆水,將水盆放在桌上,然後將他扶起來靠在*頭。
司灝宇被她這舉動給搞糊塗了,“怎麼了小生?你怎麼把送我的香包又給搶走了?你還給我。”
餘生端着水盆到他跟前,“把手洗一洗。”
“爲什麼要洗手?”問着手還是伸進了水盆裡。
餘生又把香皂遞給他,“打一下手,使勁搓一搓。”
“到底怎麼了?”
餘生說:“我覺得你犯病跟香包裡艾葉的香味有關,把手洗乾淨了,順便把臉也洗一洗。”
“你說我犯病跟艾葉的香味有關?”司灝宇皺起眉頭,仔細的回想,沒錯,這三次犯病都是聞了這個味道後感覺的不舒服,之前的呢?他沒留意過,但是這個艾葉的香味他並不陌生,因爲房間裡偶爾會有這種東西,是傭人放在房間裡用來驅蚊蠅的。
“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我覺得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以後你不要聞這個味道。”
司灝宇笑了笑,“我這病是遺傳病,聽我爸說我媽以前的時候也得過這種病,所以跟艾葉沒有關係。”
“你的病是遺傳,但是艾葉卻能誘發這種病,可能你不聞到這個味道,一年半載也不一定會犯病,不犯病你就不會有危險。”
這時候司南推開門進來,“我想起來了,之前灝宇的媽媽在世的時候她曾跟我提起過,說她不喜歡艾葉的味道,也許她知道一些事情,只是現在她不在了,沒法問她。”
餘生想了想,問:“那……司灝宇媽媽的孃家人現在還有人在嗎?”
司南搖搖頭,一想起當年的事,他都恨不得殺了葛冉,雖然他對妻子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情,但是妻子是個很好的女人,他們雖沒有愛情但有親情,相敬如賓,“沒有了,當年全部被殺害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家都被燒了。”
“看來葛冉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司南一怔,“葛冉?你知道她?”
餘生點頭,“我還見過她,長得很美。”
“什麼時候?”
“就今天。”
“葛冉不是被驅逐出a國了嗎?難道她偷偷回來了?”
“也許是,也或許她一直都沒有離開。”這個叫葛冉的女人,也許……餘生的心裡有了一個猜測,她看向司南,“我們能聊聊嗎?”
司南看了眼兒子,點點頭。
“你們去哪兒聊?就在這裡,我也要知道。”古李葛冉這個名字司灝宇聽說過,她是閣下收養的二女兒,後來犯了罪免除了死刑卻被驅逐出國,一生不許她再回國,至於犯得是什麼罪,他沒興趣所以也就沒打聽,如今聽到餘生口中提起這個女人,再看父親的表情,他想這個女人應該跟父親有關。
餘生看向司南,她無所謂。
司南輕嘆一聲,“那我們就在這裡聊吧。”
餘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密閉的小容器,容器裡放着一條項鍊,“這個是葛冉讓我轉交給司灝宇的,我想你應該認識這條項鍊吧?”
司南看到容器裡的項鍊,先是一驚,隨即面露痛苦之色,伸手拿過餘生手裡的小容器。
餘生提醒,“不要打開,這條項鍊裡含有大量的艾葉成分,香味很濃。”
司南點點頭,“這條項鍊是奴奴的。”
“奴奴是誰?”餘生問。
司灝宇回答,“我媽。”
“哦。”餘生點點頭,“不對呀,你媽的項鍊怎麼在葛冉那裡?”繼而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看向司南,“葛冉跟奴奴是什麼關係?”
“同父異母的姐妹。”
“原來如此!”
很多年前,葛冉的母親離世,父親一個男人照顧不好她,後來就給她娶了個後媽,這個後媽就生下了奴奴,後媽其實對葛冉很好,奴奴也一直都以爲葛冉是她的親姐姐,所以也一直很喜歡葛冉,但是葛冉因爲從小失去母親,導致了性格十分孤僻乖戾,她一直都反對父親再娶,所以從後媽進門開始,她就處處使壞,奴奴出生不久,她偷偷去房間差點將奴奴掐死在嬰兒*上,被奴奴的媽媽發現,她很生氣就告訴了葛冉的父親,這個男人聽後將葛冉一頓毒打,之後葛冉就離家出走了。
遇到古李西蒙和古雅,是葛冉離家出走後的第二年,之後葛冉被總統收養,成爲了a國尊貴的公主,隨着年齡的增長,葛冉對原來那個家已經沒有了任何牽掛,也不再有怨恨,但這一切卻因爲司南娶了奴奴而發生了變化。
一開始葛冉並不知道司南娶的女人是誰,當她聽到奴奴那個名字,又見到了奴奴的父母后她才知道,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搶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那積壓在心頭多年的怨恨在那一刻如猛水怪獸襲來,她不明白爲什麼奴奴搶走了她爸爸後還要搶走她愛的男人,所以她決定殺了奴奴。
那天葛冉本來打算只是讓人殺了奴奴的,卻被奴奴的母親撞見,那個女人爲了保護女兒,喪了命。葛天的父親跟奴奴的母親感情很深,見妻子被人殺害,所以他也選擇了自殺。之後葛天讓人放火燒了那個家,奴奴僥倖逃離。
司南派人去調查妻子孃家出事這件事,一查一查最後查到了葛冉的頭上,他很生氣將這件事告訴了古李西蒙,古李西蒙找到葛冉,她供認不諱,最後被打入地牢。奴奴找到古雅,跟她說了自己跟葛冉的身世,希望古雅可以跟古李西蒙求求情放了葛冉。最後葛冉沒有被執行死刑,而是被驅逐出國。
如今時隔了這麼多年,很多人都忘記了葛冉這個人,如今再被提起,司南的心理五味雜陳,當年他跟奴奴只是偶然的相遇,結婚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奴奴跟葛冉的關係,結婚後也不知道,是奴奴在臨死前告訴他自己跟葛冉的關係,那時候他十分的後悔,倘若他一開始就知道,也許就不會釀成悲劇。
奴奴的死雖然跟她母親那邊家族的遺傳病有關,但是那種病並不會讓人直接死亡,但是情緒,心情以及一些外界的因素會加重那個病,奴奴因爲父母的離世,姐姐的離開終日鬱鬱寡歡,再加上生了司灝宇後得了產後抑鬱症,所以在司灝宇出生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餘生看着司南,“這是你的家事,我就不攙和了,不過葛冉這個人你還是小心爲好,女人最可怕的就是因愛生恨。”
“她在哪兒你知道嗎?”解鈴還須繫鈴人,司南知道,時至今日,他必須找葛冉去聊聊了,那些所謂的仇恨她如果不放下,那麼灝宇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不知道,我去的時候她把我弄暈了,回來的時候依然是暈着的,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個人,但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你儘管說。”
餘生笑米米地看着司灝宇,“我之前跟你兒子之間有個約定,只要你能說服你兒子不再追究那個約定的話,我就幫你。”
司南看向兒子,“什麼約定?”
司灝宇說:“這個跟你沒關係,這是我跟小生的事情,那是你跟葛冉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不攙和,我的事情你也別管。”
這個臭男人,看來需要找父親給他做個催眠纔好,讓他忘記那個約定,“司灝宇,這件事怎麼跟你沒關?要是葛冉要害你怎麼辦?”
豈料司灝宇卻說:“現在知道了我犯病的一個因素,任何人都有機會害死我,防不勝防,反正怎樣都是死,只要能在臨死前跟你做一天夫妻,我死而無憾。”
司南看着兩人,對兒子他是無可奈何,唯有搖頭嘆息,“灝宇,強扭的瓜不甜,你都多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懂得這個道理嗎?”
“不甜只要能得到都是幸福的。”
“好了司灝宇,你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餘生轉身就走。
病*上,司灝宇一臉受傷,情緒低落地看着她的背影,聲音低沉無力,“小生,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才肯遵守那個約定?”
又是威脅!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
“司灝宇--”餘生轉過身,“你要是真想死,那你就死吧,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會爲你掉一滴眼淚。”
“是嗎?”司灝宇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管,掀開被子從*上下來,光着腳站在地上,餘生以爲他要抓她,誰知他卻走到了窗戶邊。
司南一驚,“灝宇你要幹什麼?”
餘生冷眼看着窗戶邊的男人,“你要跳樓自殺啊?好像是六樓,應該能摔死的,你跳吧,我先走了,哦不,你等一下再跳,等我到樓下的時候你再跳,這樣也好讓我看看身體的自由落體運動。”
“公主,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司南都快要被這兩個人給逼瘋了。
“ok,我不說,我走了。”餘生拉開病房門。
“誰說我要自殺?我還等着做新郎官呢,小生,安安在樓下叫你。”司灝宇看了眼樓下,餘平安仰着臉站在那裡,本就是個小東西,六層樓的高度看着,就像個花生米那麼大。
餘生豎起耳朵,果真是安安的聲音,她來到窗戶邊,伸着脖子朝下看去,“怎麼了安安?”
“秦先生的電話,你接不接?”
“當然要接!”餘生撒腿就跑,風一般的速度,一眨眼的工夫已經來到了樓下,一把抓過餘平安手裡的手機,張嘴就罵:“秦崇聿,你這個混蛋!”
那邊,秦崇聿的嘴角抽了抽,一開口就罵他,他還以爲她會說,老公,我好想你。
接着,就是嘮叨、數落、猜忌和威脅,“你說,爲什麼你這幾天一直不給我打電話,不給我打電話就算了,我給你打你爲什麼還要無法接通,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想搞*是不是?我跟你說,你要是敢在外面胡搞,我就跟你離婚!現在正有人跟我求婚呢!”
“我……”秦崇聿看了眼空蕩蕩的病房,心裡一聲輕嘆,“阿盛,我想你!”
餘生的心一顫,眼圈當即就紅了,可卻說着言不由衷的話,“你想我?你想我你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想我你爲什麼不來找我?秦崇聿我不是小孩子了,拜託你能不能以後說點靠譜的話?”
“我真想你,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你有什麼苦衷?你說!”
“我……”
“說不出來了吧?你就編吧,我跟你說,我要跟司灝宇結婚了。”
“你說什麼?”秦崇聿驀地坐起身,心口猛然一疼,他不受控制地朝後栽去,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水瞬間就從他的額頭密密麻麻的冒了出來。
這邊,餘生根本就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依然喋喋不休地說着,“我說我要跟司灝宇結婚了,他快要死了,我答應他一件事,就是如果他要是醒來了我就跟他做……夫妻,所以我現在就是通知你,我要結婚了。”本來她想說做一天的夫妻,可是因爲生氣,所以她故意沒說,她就是要氣他,誰讓他要騙她,明明說好的回來又不回來,而且動不動就玩失蹤讓她擔心受怕。
“阿盛……你是我老婆……”秦崇聿艱難地擡起手按下*頭的呼叫按鈕,說出這話已經是用了很大的力氣,這幾天檢查的結果是手術可能不是十分的成功,排斥太厲害,所以他一直都沒敢跟她打電話,今天感覺稍好一些纔敢給她打電話,誰知道卻又發生了這事,也許自己真的如餘建勇所說的,命該如此了。
“我是你老婆?除了那張結婚證,有誰知道我是你老婆?”
醫生和護士這時候匆匆進來,秦崇聿已經意識模糊,他們拿過他手裡的手機掛斷丟在桌上,開始給他緊急搶救。
“竟然掛我電話!”餘生氣得直跺腳,“好你個秦崇聿,既然這樣,那你就別後悔!”
餘平安一臉嫌棄地看着自家老媽,“阿盛,我覺得你現在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怎麼脾氣這麼大?你說你,秦先生好不容易給你打個電話,你除了嘮叨還是嘮叨,你就不會跟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嗎?再說了,本來你就是很想他,天天盼着他的電話,爲什麼還要違心的說一些惹他生氣的話呢?”
“我沒有違心,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就是要嫁給司灝宇了,這是我跟他的約定,我不能食言!”餘生氣呼呼地喘着氣,秦崇聿,這都是你逼我的,不怨我!
三日後,a國皇家酒店。
化妝間裡,一羣化妝師圍着餘生給她打扮,今天她要做新娘子了。
坐在人羣中間,餘生一直閉着眼睛,看似十分的冷靜,可只有她自己的心裡清楚,她很緊張,雖然只是個儀式,但是這件事非同小可。
她後悔了,後悔自己的意氣用事,可事到如今,她沒有回頭路了,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反正就一天而已,過了明天,她跟司灝宇還是他是他,她是她。
化妝間的門從外面推開,司灝宇一身白色的西裝走進來,大病初癒後的他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是因爲心情好的緣故,他看起來氣色很不錯。
“殿下!”衆人齊聲。
“都先下去吧。”
“是。”
衆人離開後,司灝宇蹲在餘生的跟前,仰着臉看着她,“好了,睜開眼吧,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很不想看到我,但我覺得你還是睜開眼睛吧,我有話跟你說。”
餘生緩緩睜開眼睛,“司灝宇,我後悔了,我不想跟你結婚了,雖然就一天,可我還是後悔了,能不能跟古先生說一下取消婚禮啊?我想我老公了,我想回家……”說着眼淚流了出來。
司灝宇輕輕笑着,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拭去,“你看,一哭妝容都花了。”
“做別的事都行,要不我親你一下也行,反正我就是不想跟你結婚了,我都已經結過婚了,我只有一個丈夫,他叫秦崇聿。”
“親我一下?”司灝宇似是以爲自己聽錯了。
餘生點頭,“只要你能取消婚禮,親兩下都行。”她是真的真的後悔了,一旦舉行婚禮,整個a國的人都知道她嫁給了司灝宇,甚至在j州秦崇聿也能看到現場直播,所以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要給他戴綠帽子。
司灝宇深表懷疑,“這次說話還算話?”
餘生一聽立馬抹去眼淚,“當然算話!我現在就可以做!”說完蜻蜓點水的在司灝宇的臉上親了兩下。
“就這就算親兩下?”司灝宇擡手摸了下臉頰,“那我還是不取消婚禮了。”
“那……那我重新親。”餘生這次稍作了一下停留,親完後眼巴巴的看着他,“這樣行嗎?”
“不行,我還沒說要你親哪裡,親臉不算數。”
“司灝宇!”餘生火了,“給你點好臉色你就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誰知司灝宇輕哼一聲,“小生,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