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晉承的語氣和動作,都非常非常自然。
他自然而然地把顧以安拉了過來,自然而然地把她護在自己的身側,也自然而然地隔開了她和沈婉怡。
這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讓人找不出來一點‘毛’病。
更加讓人無法挑刺的是,談晉承的態度很平靜,很理直氣壯的樣子。
他這副姿態,實在是太正常了,以至於正常得讓人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誰敢說他做的不對?
沒人敢說,也沒人能說。
沈婉怡的臉‘色’稍稍尷尬了一瞬,就又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很關切地說道:“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小小年紀,身體就不好好保養,那以後老了還得了啊。虧這丫頭自己還是醫生呢,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顧以安微微低頭,什麼都沒說。
談晉承也沒就此發表任何一件,淡淡地看着沈婉怡:“今天天氣很好。”
沈婉怡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就說道:“是我忘記了,有話進屋去說,站在外面靜曬太陽了。走,先進屋休息。”
談晉承帶着顧以安朝前走了幾步,走到了顧父的跟前。
“爸。”顧以安低聲問候。
顧父嗯了一聲,就直接看向了談晉承,“是安安不懂事了,你那麼忙,還要你親自過來接她。”
談晉承的‘脣’角微微上翹,“什麼事情都不比她重要。”
顧父眯了一下眼睛,卻是什麼都沒說,點點頭。
倒是顧煙,在看到談晉承的時候,眼中閃現出了一抹嫉妒,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這就是姐夫啊,難怪姐姐神魂顛倒這麼多年都不回家,甚至連結婚生孩子都不告訴家裡人一聲。”顧煙笑着說道,可是她聲音裡的譏諷之意,卻不要太濃啊!
顯然,談晉承的優秀,出乎了顧煙的預料,而且更讓顧煙覺得難以忍受的是,她所愛的,求而不得,甚至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可是顧以安,卻如此輕易地就得到了幸福,這樣一個人品、樣貌、氣質、才華甚至是家世統統無可挑剔的男人,竟然對她呵護備至!
這讓顧煙如何能不嫉妒?
顧以安依舊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了顧煙一眼。
她當然不會怕顧煙,這個被全家人寵愛着,保護得密不透風的天真顧二小姐,她的世界裡,只有她自己。
顧以安不想理會顧煙。
可正是她這種不予理會的態度,更加惹惱了顧煙。
這一次,顧煙不再衝着顧以安了,反倒是走到了談晉承的跟前,一臉無辜地說道:“姐夫,你幫我跟姐姐求情吧,姐姐從小就不喜歡我,我也沒做什麼事情得罪姐姐呀。”
看着顧煙那樣子,顧以安忽然就覺得心累的很。
這才見到這些人幾分鐘啊,她就忍不住想要逃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們纔好。
談晉承攥着顧以安的手,又加重了力道,也正是這加重了的力道,讓顧以安覺得自己是存在的,還存在的。
“很遺憾,我也不喜歡你。”談晉承淡淡地看着顧煙說道。
自始至終,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平淡。
顧煙的臉‘色’,在一瞬間就‘精’彩了起來。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談晉承竟然會這麼說!
簡單,粗暴,完全沒有一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思。
顧煙真的是傻眼了。
談晉承他……他竟然連涵養都基本的面子都不要了嗎?
在顧煙看來,顧以安都無法擺脫教養這個問題,談晉承他的身份可比顧以安更加高貴,可以說,談晉承跟顧煙纔算是真正的上流社會的人物,他們的教養應該都是相仿的。
所以正常情況下,談晉承肯定不會這麼沒有紳士風度,不會這麼……這麼毫不留情低呵斥顧煙的!
沒錯,雖然他的語氣很平靜,可是他說的話,跟直接甩了顧煙一個耳光也沒什麼區別了。
瞬間,顧煙的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談晉承,眼神極其讓人心疼。
她似乎還要再說什麼,可是顧西瑾已經走過來了,他將顧煙扯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纔看向了談晉承:“進屋說吧。”
談晉承知道顧以安不想在這兒跟顧家人起衝突,就不再過多追究什麼,直接帶着顧以安走進屋子。
顧以安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從她到顧家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生活的。沈婉怡看起來對她很好,但實際上,沈婉怡對她的只是客氣和疏離,以及表面上的好。
她只跟顧煙起過一次衝突,也正是那一次衝突,讓她認清楚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之後,她就再也沒跟顧煙起過任何衝突。
顧煙要什麼,她都無條件給她,從來不跟顧煙搶。
她一直都覺得,這些都算是應該的,她本來應該是一個生活艱難的孤兒,甚至是一個不知道哪天就會死去的孤兒,可是顧西瑾帶她回到了顧家。
顧家對她有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那麼其他的就都不算是什麼了。
然而如今她才清楚,原來救她,只不過是要讓她替顧煙去承受那些噩夢……
顧以安這會兒真的是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應該怎麼面對顧家人。
因爲這會兒已經是到中午了,所以進屋之後,洗過手,就直接坐在了餐桌上。
西餐的餐桌,橢圓形的長桌,顧父坐在上首,談晉承在他的左手邊坐下,他直接就拉着顧以安在他的身邊坐下,一點兒都不顧及其他人的臉‘色’。
“以往都是以安和小煙坐的。”沈婉怡笑了笑,溫柔地說道,“她們姐妹也很久沒見了,坐一起好好聊聊,你們男人的話題,我們‘女’人就不參與了。”
沈婉怡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讓顧以安坐過來。
然而談晉承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抱歉,我不太懂顧家的規矩,不過從小,我們家都是食不言寢不語,沒有在飯桌上‘交’流的習慣。”
沈婉怡的臉‘色’微微一僵,顧父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可是誰都不能說談晉承的禮儀不對。
沈婉怡尷尬了半晌,才說道:“那以安到你們加肯定不太習慣吧?不過既然已經嫁到談家了,就要遵照談家的規矩,以安這孩子有時候很倔,沒讓親家母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