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闕耀城向來冷色調裝扮的書房,此刻竟然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有色彩斑斕的,也有清淺素描的,有動植物,也有人物。
幾百張的畫,被細心妥帖地用小夾子別在絲線上,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而屏障的盡頭,赫然坐着一位清貴冷傲的男人。
他背對着夏桐,身前放着畫架,左手執筆正專注地進行描繪。
這個場景,美得震撼人心!
夏桐不由自主地擡步往前。
彷彿是聽到了腳步聲,闕耀城緩緩地回過頭來。
他望着夏桐的目光,蔓延開來無邊無際的寵溺。
他的語調也是溫柔纏綿:“桐桐,你過來。”
夏桐只覺得自己每一步都恍如走在雲端,到了闕耀城跟前,她被他拉入懷裡坐在膝頭上。
“你看,我畫得像不像你?”闕耀城的聲音裡流露出一抹孩子般的天真。
夏桐擡眼看過去,只見潔白的宣紙正中央,赫然有個長髮女子正站在講臺前,她笑容滿面,紅脣微張,彷彿在說着什麼。撇去線條粗獷了點不說,這幅畫中的她倒是有了七八分的神韻。夏桐又驚又喜,望着闕耀城的眼眸裡崇敬更添一籌,讚歎道:“你什麼時候偷師的,怎得進步這麼神速?照這樣下去,只怕是很快我的飯碗就要被你搶走了!”
“沒關係的啊,反正我纔是你最大的飯碗。你守好了我,這一輩子就都不用擔心沒飯吃了。”闕耀城在夏桐臉頰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頗有幾分得意而又鄭重地道:“現在我以這幅畫作爲入門考試,請問夏老師願意收下我嗎?”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倒彷彿真的是一個誠心拜師的學生。
夏桐不由笑出了聲,眼波流轉道:“好啊,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夏桐座下第一大弟子!”
“謝師父成全!”闕耀城配合地雙手抱拳迴應道。
夏桐笑得更加厲害,前俯後仰,難以自制。
闕耀城擔心得拍了拍夏桐的背部,柔聲道:“我知道你收了我這麼個天賦異稟又帥氣無邊的男弟子很開心,但是你這麼笑下去,我真擔心你一會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道,到時豈不是失了爲人師表的尊嚴。”
“嗯哼……”夏桐假裝生氣,翹起脣角,訓話道:“剛收你入門,你就開始沒臉沒皮地說些取笑師父的話,小心師父逐你出師門!”
“師父真的要逐我出師門嗎?”
闕耀城語調裡有着濃厚的委屈,俊美無敵的臉,在夏桐的眼前放大。夏桐心中警笛大作,忙擡手抵住不斷靠近的闕耀城,驚惶猶如小綿羊,道:“你……你想幹什麼?”
闕耀城不說話,脣越壓越下……
夏桐羞紅了臉,手上的力道漸漸減低,原本小鹿一般慌張的眼眸,在闕耀城充滿了荷爾蒙氣息的進攻下,也輕輕地閉上了。
然而,意料當中的吻並沒有落下,反而耳畔傳來一道戲謔的笑聲:“桐桐,你想幹什麼?”
夏桐睜開眼睛,只見闕耀城滿目清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相比較之下,倒是她在蠢蠢欲動,意圖將他拆骨入腹了。
夏桐又羞又惱,忙從闕耀城懷裡起身,皺着眉頭道:“再也不理你了!討厭鬼!”
“小傻瓜,我是擔心自己不知節制傷了你的
身體。一會兒我讓廚房煲些滋陰補陽的湯,你記得多喝幾碗。”闕耀城起身,從夏桐身後將她抱住,貼近她耳畔柔聲道。
夏桐從他懷裡扭轉過身來,笑道:“在喝湯前,你先跟我來,我也有個驚喜要給你。”
“好啊!”闕耀城望着夏桐的眸光中滿含期待。
夏桐拉着闕耀城,腳步輕快地穿梭往返宮殿的大小房間。彷彿因爲感知到了兩人發自內心的快樂,所有的多肉植物,都像被賦予了生命一樣越發美麗動人。
“桐桐,能夠與你相愛,是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情到深處,闕耀城眸中泛起幸福的淚花,他定定地看着夏桐的眼睛,誠懇地請求道:“桐桐,我們結婚吧。就在這個月,選擇一個良辰吉日,我們結婚吧!”
她這麼美好,他真的害怕自己會再次失去她。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天下,從今以後,夏桐就是他闕耀城的女人!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好好愛她、珍惜她、呵護她!永遠都不會放棄她!
四目相對,夏桐感受到了闕耀城內心的全部,明白了他對她的愛,也明白了他內心的擔憂。她擡手緊緊地抱住他,誠摯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闕耀城,我愛你。從今往後,除了死亡,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但是,我們還不能結婚。現在還不到時候。”
儘管跟夏梧已經反目,但是夏桐依然從內心深處期盼着與夏梧重歸於好的那天。
她們是血脈相融的親姐妹,姐姐撫養她成長的恩情重如泰山,她永世都沒齒難忘。
如今,她已經有了愛人,有了孩子。但是姐姐卻孤獨一人。
她沒有辦法對姐姐的孤獨與絕望視若無睹。
闕耀城在夏桐的眼中看到了堅持與痛苦,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私,他低下頭去,輕聲道:“對不起……桐桐,我答應過你的,會讓你們姐妹和好。我一定會去努力的,剛纔我……我……”
剛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回事,總之那一瞬,他的大腦接近一片空白,他的眼中只有夏桐,想要立即就結婚的念頭一直在他的腦海裡跳躍,像是漲潮時期的海魚。
“什麼都不要再說了,我明白,我都明白。闕耀城,等她願意原諒我的那天,我們就舉辦一場舉世無雙的婚禮!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夏桐是你闕耀城的女人,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愛你,我永遠都愛你!”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夏桐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將闕耀城推開,她已經看清自己的內心,她不能沒有他。
“我也愛你!”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忘情擁吻。
這一刻,不用昭告全世界,他們就已經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兒。
情到深處,又是一番無可抗拒的旖旎纏綿,兩人都縱情投入,捨生忘死。
事畢,夏桐躺在闕耀城的臂彎裡,輕聲道:“中午湘雅藝術學院那邊打電話過來,讓我回去上班。”
“你怎麼回答的?”闕耀城將被子往上拉,仔細地替夏桐掖好所有的邊角。
夏桐滿目柔情地望着闕耀城,輕笑道:“你如今腿傷未愈,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在宮殿。所以放心吧,我已經提出了辭職。”
“校長答應了嗎?”闕耀城沉吟問道。
夏桐判斷不出闕耀城此刻的內心活動,當下如實道:“校長讓我再多考慮幾天。她說孩子們都很喜歡我,希望我能夠繼續回去上課。”
“那你呢?”闕耀城看向夏桐,認真地問道:“桐桐,你想回去教課嗎?”
夏桐沒有說話。
在學校教書的那段日子,正是她內心最動盪不安兵荒馬亂的時候,可以說是學校爲她提供了一個最好的療傷避難所。
在學校裡,天天與一羣朝氣蓬勃的孩子相處,她感覺自己心中的苦悶都被消除不少。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裡,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與周遭的一切,開始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該怎麼做。
她對這段短暫的教書生涯,其實是有着感激與留戀的。
如果可以,她很願意繼續教導他們。
“小傻瓜……”
縱然夏桐什麼都不說,但是闕耀城又怎麼可能會看不出她內心的想法,他屈起手指,輕輕勾弄着她的鼻尖,帶着小小的責備笑道:“以後都不許你再這樣委屈求全了,你想要做什麼,你就去做,不必因爲我而畏手畏腳。我的桐桐有這麼高超的天賦,我不能狹隘地將她金屋藏嬌。”
“而且,我剛纔不是已經拜師成功了嗎?所以,明天你就回學校去教書吧,我作爲你的座下第一大弟子,到時也會準時過去聽課的。”闕耀城湊近夏桐脣畔輕吻了一口,看着她面露疲色,他輕輕拍打着她的手臂,柔聲道:“累了就睡吧,木桶那邊我去照顧。”
“嗯……”夏桐點了點頭,睏意鋪天蓋地地襲來,眼皮子如同千斤頂壓下來,她很快便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闕耀城一直溫柔地懷抱着夏桐,直到確定夏桐已經進入深度睡眠,這才輕輕掀開被子,下牀,開門,每一個動作,他都小心翼翼,唯恐驚擾了夏桐。
兒童房裡,小萌娃正在折千紙鶴。
一個大大的廣口許願瓶裡已經鋪滿了五分之一的許願星,每一個都工工整整方方正正,堆放在一起,彷彿是聚集了一整個浩瀚星空般美麗。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小萌娃一驚,隨後趕緊抱起許願星藏到牀上被子裡,閉着眼睛假裝已經睡着了。
闕耀城敲了好幾下門,都沒有得到迴應,當下輕喚道:“木桶,睡着了嗎?爹地進來了。”
門開了,只見牀上鼓起一個小山包,小萌娃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躺在牀上。
闕耀城目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很快便發現了異常,透過蓋得並不嚴實的被子,他發現了那個裝着許願星的透明廣口瓶。
小萌娃什麼時候有了做手工的愛好,而且還是這種一看就不是男孩子會喜歡的許願星?
想到有可能出現的情形,闕耀城的眉頭不由擰了起來。
夏桐這個時候正在做夢。
一場很可怕的噩夢。
在夢裡,她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而又幽暗的場所。有燈光自遠處打來,由遠及近,燈光正中央,有個人渾身是傷,暗紅的鮮血沿着他被打破的額頭涓涓而下,他痛苦地整張面孔都變得扭曲……
夏桐只覺得驚懼非常,她拔足想逃,然而就在這時候,燈光中面色猙獰的人突然開口了,他說:“小桐,救我……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