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只生在普通人家,那樣的話,有些時候就不會那麼生不由己了。”
如果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她同樣有機會能遇上夜溟,她可以肆無忌憚地選擇自己要的。
她跟夜溟之間,或許會真的很幸福。
而如今……
算了,不想了。
她跟夜溟之前,一切早在六年前就註定了。
就連相忘於江湖,都沒辦法辦到。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宋安寧話中的意思,宋城也是聽得出來的。
其實,他心裡清楚,當年用了情的,豈止是夜溟,他這個寶貝女兒,恐怕比夜溟用情還要深。
在那樣的情況下,讓她把夜溟給出賣了,確實是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所以,這次的事,他不希望她再參與,一方面是擔心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也不忍心讓她再做當年一樣的抉擇了。
“對了,你的新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沒有繼續剛纔那個話題,宋城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問題。
“嗯,濱江區第一小學的數學老師。”
宋安寧給了宋城一個笑容,不想讓自己剛纔那陰鬱的情緒影響到了他。
“當老師?老師挺好的,可以跟小朋友在一起,人也年輕一些。”
“爸是覺得我現在老了嗎?”
宋安寧故作不滿地挽住宋城的手臂,怒嗔道。
“不老,不老,就算老了,也是爸爸的小女兒。”
當日,陽光正好,宋安寧覺得,要是真的能這樣平平靜靜過一輩子,她可以拿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去換。
因爲宋安寧之前的職業和身份,她的朋友並不多,只有在美國假裝學生上學的那兩年,有幾個相對來說比較相熟的朋友。
但是,也只女同學居多,畢竟,那個時候,她的身邊有個一板着臉就能嚇走她身邊一切異性的男朋友。
所以,在國內,宋安寧也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週末的兩天,她也只能待在家裡看看書,看點國內的一些娛樂節目。
即使有些節目搞笑起來太過無厘頭和牽強,可宋安寧還是勉強自己看下去。
每天都關注時事政治,日子真的過得像中老年了。
前十多年,她就過着跟別的女孩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們逛街聊打扮的時候,她在進行軍事訓練,她們在談戀愛的時候,她在……
她也在談戀愛,帶着目的和責任去的。
宋安寧想着想着,就覺得自己以前的人生真的太枯燥了。
今天是週一,是她第一天去學校任教的日子。
因爲上週五跟夜溟的車子追尾了,宋安寧沒有開車出來,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宋中將的女兒,她出門的時候,並沒有搭宋城的便車,而是跟其他上班族一樣,站在路邊等公車。
工作日的早晨,上班族都顯得十分忙碌,宋安寧是第一次感受這種狀態,覺得有些新鮮。
她看着那些爭搶着上車的上班族,笑容微微上揚,覺得這種簡單又忙碌的日子,真的挺不錯。
在她的左邊,一輛緩慢行駛的黑色瑪莎拉蒂,正在一點點地朝她靠近。
車後座,夜溟的視線,剛從手中的平板上收回,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目光掃向窗外,下一秒,他的眸光被定住了。
窗外,那一抹燦爛的笑容,瞬間闖入他的視線裡,讓他的心頭,緊到彷彿心臟瞬間被人從心口給硬生生地挖走了。
“寧寧……”
他下意識地低喃出聲,那迷離的眼神,就彷彿是回到了六年前,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滿活力的女孩。
她的臉上依然帶着青春的青澀,那笑容,就如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她失足落水,被他救起,渾身上下還滴着水,她就那樣衝他傻笑
那時候的陽光,灑在她的溼漉的頭髮上,就是那一眼,他就敗給她了。
現在想來,那時候,她的落水,也是故意引他上鉤吧,只不過,他也沒料到,自己會上鉤這麼容易。
想到這個,夜溟的目光,冷了下來,全部的思緒,都從那張笑臉上回過神,只是,他並沒有馬上收回目光。
雙眼依然停在路邊公交站牌前的那個女人身上。
換下了之前一貫中規中矩的套裝打扮,今天的宋安寧,換了一種風格。
寬鬆的淺藍色高領毛衣,白色的短裙,底下配一雙棕色及踝短靴,在外面套了一件焦糖色的韓版羊絨大衣。
一頭栗色的短髮上,戴着一頂灰色針織貝雷帽的,讓她整個人顯得青春洋溢了許多。
比起套裝的打扮,顯得更有活力了。
看着眼前的宋安寧,他的腦海裡,全是八年前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那時候的宋安寧,才二十歲,一頭短髮,就讓她整個人活力四射,她此時的打扮,就跟八年前他們剛認識那會兒一模一樣。
以至於他剛纔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下意識地喊出了那兩個字。
寧寧這個稱呼,早已經成了他的專屬,已經在他的心裡根深蒂固,不管是誰,都無法將它拔出來。
坐在駕駛座上阿成,聽到夜溟剛纔那一聲下意識的低喃而訝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透過前擋風玻璃往外看,見路邊的公交站牌那裡,宋安寧正站在那裡。
打扮跟八年前剛和少主認識那會兒是同一種風格。
阿成的眉頭,擰了起來,本能地將宋安寧的這副打扮,歸類成了僞裝。
她還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勾引少主嗎?
剛纔,少主那一聲潛意識裡發出來的“寧寧”,分明就是想到了那個時候的宋安寧。
他們這幫手下,私底下都在猜測少主還會不會再栽進去,看樣子是很有可能了。
阿成見夜溟沒說話,他也沒打算靠邊停車,只是一路往前開,只不過,速度稍稍放慢了一些。
好在,這會兒正是上班高峰期,路面上有些擁堵,這會兒車子本來也就沒辦法開快。
宋安寧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目光一直停在來往的車流當中。
直到下一輛公車停下,宋安寧跟隨着人流,踏上了那輛公交車,夜溟的目光,也在此時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彷彿剛纔自己所看到的,只是一場幻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