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種預感,他似乎已經成爲某張網中的獵物,而那個獵手隱藏在黑暗之中,隨時有可能要對他下手。
敵在暗,他在明,他的形勢似乎不容樂觀。
如果那個人對他身邊的親人下手怎麼辦?
他猛然抓住歐陽旭的手:“歐陽,讓如林如墨這幾天守在沫沫身邊,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閃失。”
歐陽旭看到他到了這個時候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在擔心簡沫心,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慕老大,你醒醒吧,那個女人現在根本就不需要你的保護,人家的日子過的有聲有色,有滋有味。”
慕延西的眸光猛然縮緊:“歐陽,這種話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句。”
他不允許任何人詆譭簡沫心,即使這個人是他的兄弟也不可以。
“慕老大,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在這件事情上就看不透呢?”
他從包裡掏出報紙狠狠的甩在牀上:“你自己看吧。”
慕延西拿起報紙,當他看到報紙上的標題時,整個人都處於暴走狀態,尤其是看到那幾張簡沫心與蕭墨南親暱的照片時,全身的血液在頃刻間急速的噴涌着,心口一陣陣的發疼。
他將報紙撕掉,丟在了地上。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想到了他與簡沫心的過往。
這或許是個誤會呢,以前的時候他跟她就是誤會太深才錯過了兩年。
他不想再跟她錯過了。
當他睜開眼睛時,那抹赤紅已經蕩然無存。
“這些媒體多是炒冷飯來博取眼球,沫沫不是這種人,我相信她。”
這怎可能是炒冷飯?這些照片明明是最近一個月拍的。
歐陽旭想要說什麼,但這畢竟是人家兩口子的事,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他在心中感嘆道,縱使慕延西聰明睿智,也被愛情迷了眼睛。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耳聾眼瞎。
歐陽旭走後,慕延西靜靜的坐在牀上,他的腦海中一遍遍的想着他與簡沫心的過往,也一遍遍的爲她找着千萬種藉口。
護士走過來爲他打上營養針,當冰冷的液體流入他的身體,他才恍然驚醒,他不能在這裡耽誤下去了,他必須找簡沫心問清楚。
他猛然將手上的針頭拔下便衝了出去。
“慕先生!”
護士在後面追他,如墨如林看到後也追了上去,只是慕延西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慕延西回到江城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
他手上有簡宅的備用鑰匙,便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別墅。
如畫聽到了動靜便下了樓,當她看到慕延西時,微微錯愕。
慕延西示意她不要出聲。
他悄悄的來到了簡沫心的臥房。
她安靜的睡着,睡顏還是那麼美,只是她看上去削瘦了許多。
他伸出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她的睡眠最近變得很淺,當那股熟悉的味道縈繞在她的鼻息間時,她的心微微一顫。
他不是要再待兩個星期纔出院嗎?
本以爲自己還能熬上兩個星期纔會將愛情斬首。
他的到來無疑是她的死期。
她微微翻了翻身,呢喃道:“不要走……”
慕延西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柔聲道:“沫沫,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我知道那些媒體只是捕風捉影,你怎麼可能跟蕭墨南在一起。”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經下起了雨。
她的眼眶微微溼潤,她擔心自己快忍不住了,便橫下心來,呢喃道:“墨南,不要離開我。”
慕延西如遭雷劈,他的脊背僵硬,手指緩緩的鬆開。
“你說什麼?”
簡沫心橫下心重複道:“墨南……墨南……”
她只覺得周圍的氣壓驟然降低,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快。
她的脖頸上多了一道巨大的力量。
他猛然收縮手指,眼眸赤紅的看着她。
她的手緊緊的抓着被單,眼睛卻死死的閉着。
如果能夠死在愛人的手裡,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跟失去他的痛苦相比,她寧願選擇死去。
他猛然將手鬆開,看着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便知道她已經醒了。
他將屋子裡的宮廷吊燈打開,頃刻間,屋子裡亮如白晝。
“簡沫心,我要你給我解釋清楚。”
他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他每天盼着能夠見到她一眼,每次房門打開的時候,他都幻想着下一個出現的就是她。
當她沒有出現時,他就爲她編織着各種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想了這麼多,編織了這麼多謊言,唯獨沒有想過她的背叛。
簡沫心緩緩的坐起來,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眸,只是將頭偏側。
他帶着戾氣走過去來,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頓的說道:“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努力的壓抑着自己真實的情緒,對上他赤紅的雙眸。
“阿西,我懷孕了。”
那一刻他是存在僥倖的,他想要勾起脣角向她表示自己此刻的歡喜,只是他脣角的弧度還未彎起的時候,便聽到她說:“孩子是蕭墨南的。”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他努力的剋制着自己身上的怒氣。
“簡沫心,你撒謊!你不會告訴我,你上次在酒店裡跟蕭墨南真的做了吧?”
她抿着脣直直的看着他,整顆心都在龜裂。
他的脣角勾起一絲冷酷而邪魅的笑意:
“你別忘了,那天晚上我也上了你,那你怎麼判斷還是是蕭墨南的還是我的?難道你連懷孕的時辰都算好了?”
他的笑令她崩潰,似乎整顆心都在遭受凌遲。
“那天我有吃藥。”
她冷靜的從枕頭底下拿出醫院的檢查單。
慕延西一把將檢查單奪過去,他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字,妊娠期一個月。
他發瘋似的將檢查單撕碎,猛然朝着上空拋去。
碎片如雪花一般落在兩人的身上。
他握緊拳頭,眼睛赤紅的盯着她。
簡沫心感受到了環繞在她周身的戾氣,就在她以爲他要爆發的時候,那股戾氣忽然消失了。
他伸手緊緊的握住她的肩頭。
“沫沫,你是不是故意氣我的?沫沫我知道你對我有恨,對整個慕家有恨,但是我不希望你這樣凌遲我們的感情。”
簡沫心只是緊抿雙脣,她的手臂已經被他抓疼了,可是身體的疼痛怎能比得上心裡的疼痛?
“沫沫,你不就是想毀滅慕家嗎?好,我陪你一起毀!”
她想讓慕家的人下地獄,好,那他陪着她一起下地獄。
只要她不離開他。
爲了她,他寧願顛覆整個世界,寧願踐踏所有的底線。
那一刻,她的心在緩緩的坍塌。
她好想抱着慕延西痛哭一場,告訴他,從始至終她的心裡一直有他。
她爲了他願意拋棄所有的仇恨。
他這副樣子,令她心疼。
她緩緩的扯動脣角,只是說出來的話語卻將他所有的柔情癡情打入十八層地獄。
“慕延西,你難道眼瞎嗎?沒看到我懷了一個月的身孕,而那一個月裡你還在醫院裡躺着!”
他赤紅的眼眸中閃動着水光,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良久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爲什麼?”
簡沫心將頭偏側開,開始說着自己練習了一遍又一遍的臺詞。
“因爲我不可能愛上一個殺父仇人!更何況蕭墨南給我的東西,你永遠也給不了,他總是在我最無助最寂寞的時候出現,我以爲那種感情無關男女之情,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我愛上他了。”
他緩緩的走出臥房,輕輕的爲她帶上門,無力的順着冰冷的牆壁滑落在地上。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從小到大,他一直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感情。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最難掌控的就是人心。
他和她雖然只有一扇門的距離,但是門裡門外已經是兩個世界。
簡沫心躺在牀上,用被子捂住頭壓抑的哭泣着。
那些傷害他的話在說出去的時候,已經在她心裡變成冰刀子,一下一下的划着她的心。
慕延西,我好愛你,可是我不得不放棄你。
你沒有我可以過得更好。
但如果哥哥沒有我的幫助,他整個人都會毀掉的。
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她哭了一夜,兩個眼睛腫的像核桃一般。
爲了防止讓別人看出她的異樣,她用冷水敷了好久,然後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遮瑕霜,這才走出去。
當她將門推開的時候,只見慕延西正站在門外。
一夜之間,他憔悴了很多,下巴上有了胡茬。
“你怎麼還沒有走?難道我說的還不明白嗎?”
他的脣角綻開一絲嘲諷而冰冷的笑意,讓她想到了寒冬的冰凌花,美則美,就是毫無生氣。
“走?這個宅子是我買的,老婆是我的,我要走去哪裡?”
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宅子我會還給你,我已經向法院起草了離婚協議,你現在已經康復了,正好可以簽字了。”
他忽然笑得妖嬈傾城:“喔,你想的可真周到。”
他猛然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的說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我?”
她被他捏的疼痛到了極點,倒抽着冷氣道:“對,一分鐘也不想在你身邊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