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正帶着10餘個貼身的親隨,從小路逃離了臥虎山,一路也不敢停留,急急忙忙的一直趕回到泰山主寨。
臥虎山到泰山主寨的距離大約有20公里,林惟正等一行人沒有座乘,只能靠兩條腿,而且身上還有傷,因此等他們趕回到泰山主寨的時候己是傍夜時分,而林惟正這一路上累餓交集,傷口多處裂開,回到主寨以後心裡一鬆,剛剛一跨進寨門,就頓時昏死了過去。而其他的幾名土匪也都是又累又餓,一同昏過去的就有三個人,剩下的人也都累得癱軟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守夜的土匪們見,也都嚇了一大跳,大少當家的怎麼這付模樣趕回到主寨來了?不用問肯定的臥虎山分寨出事了,因此也都不敢怠慢,趕忙七手八腳的將他們擡進寨內,並且送到寨裡的郎中那裡去搶救,同時還派人給老當家的送信去。
本來這時老當家林深望己經睡下了,但一聽是兒子狼狽趕回來,頓時睡意全無,因爲他一直都在擔心臥虎山那邊的消息。雖然前兩天收到臥虎山的通報,說北崖村己經答應交納糧食物,山寨上下也都鬆了一口氣,只有林深望老於世故,知道事情沒有確定下來就不能算結束,而現在看來,臥虎山那邊肯定是出事了。
於林深望匆匆起身,趕到郎中的住所,這時林惟正還昏迷不醒,不過傷口到是重新洗淨包好,而郎中說林惟正並無大礙,只是因爲勞累驚嚇過度,才昏迷過去,等他睡一覺,明天醒來再好好調養幾天,也就沒事了。
林深望聽了以後,心裡稍稍有些安定,不過也知道今晚是不能問兒子了,好在是隨行的還有幾個小土匪,因此林深望將他們叫來,詳細的詢問情況。
而問了一個多小時以後,林深望也基本弄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心裡也不禁暗暗心驚,原來他以爲海外華人最多就是拒絕交納糧食物資,但卻沒有想到海外華人的反應竟會如此強烈,竟然一舉就把臥虎山分寨給滅了。雖然林深望一直在儘量避免和官府正面衝突,但從他心裡來說,確實沒怎麼把官府放在眼裡,他所忌殫的是官府所代表的國家力量,應該說作爲一個土匪,能有這樣的認識,確實算是很難得了。
不過現在林深望的心裡也不禁有些後悔,不該去遭惹海外華人,雖然這段時間山寨十分艱難,但也不是撐不下去,畢竟這個山寨從林深望的父親那一代開始經營,到現在己有50餘年,其實積累了一筆應急費用,藏在一個隱密的地方,以防不測所需,而這個秘密,在整個山寨包括兩個分寨,知道的人不超過20人。因此如果從這筆應急費用中支敢一部份,山寨還可以再支撐幾個月。
但就在這時,守夜小土匪又來報告,九如山分寨也有人逃回來了。林深望聽了,也不禁大爲震驚,趕忙把來人叫來一問,原來九如山分寨竟然是在同一天被海外華人給攻破了,而且次子林惟信現在還生死不明。不過林深望是經歷了無數風雨的人,心裡也十分清楚,老二隻怕是凶多吉少。
而海外華人不僅滅了臥虎山,就連九如山也滅了,這就遠遠超出了報復的範圍,而分明是要置自己於死地啊,看來他們下一步恐怕是就要來進攻泰山主寨了,因此自己可要早做準備,只是海外華人真的打過來,泰山主寨能不能守得住,林深望心裡也沒有底,畢竟臥虎山、九如山兩個分寨都己經被海外華人給攻破了。雖然說臥虎山、九如山分寨的防禦力遠不如泰山主寨,但海外華人雙管齊下,而且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攻破了這兩個寨子,這樣的攻堅能力,也不決不能輕視,那麼泰山主寨能夠抵擋住海外華人的進攻嗎?
這個時候林深望也無心再睡,因此坐在屋裡想了一夜,一直到天色放亮。而小兒子林惟昌也起來了,聽到了風聲以後,趕忙來找林深望詢問情況。於是父子倆在吃早餐的,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來報林惟正己經醒來了。於是林深望立刻命人把林惟正叫來一起吃早餐,同時也是向他詢問山寨是怎樣失守的,海外華人的攻擊力到底怎麼樣。
其實林惟正到是真並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勞累過渡,再加上受了驚嚇,昏睡了一夜之後,也差不多好了,只是身體還有些發虛,精神也不好好,還要休養一二天,不過現在他也知道除了自己的臥虎山之外,九如山也被海外華人給攻破了,兄弟生死不知,多半是死了。如果是以前,這自然是一個好消息,只是現在林惟正也高興不起來。
而聽父親問起昨天的戰鬥情況時,林惟正禁不住又臉色蒼白、全身發抖,似乎又看到昨天山寨中遭到海外華人炮擊的可怕場景。林惟正並不是膽小的人,只是昨天的戰鬥不僅給他的印像太過深刻,而且讓林惟正生出一種根本無法抵抗的感覺,因此一想起來就覺得不寒而慄。
林惟正免強穩定了一下心神,纔將昨天的戰鬥情況對父親、兄弟詳細的講說了一遍,由其是對海外華人的炮擊情景,繪述得十分詳組,而說到入神的時候,手都禁不住發起抖來,撒了一桌的酒。
林惟昌今年才17歲,由於是小兒子,因此頗受林深望的寵愛,老大老二在比他小的年齡就己經開始打拼,而林惟昌到現在還沒打過一仗,見了林惟正的樣子,也不禁覺得好笑,道:“海外華人真有那麼厲害嗎?怎麼把大哥嚇成這個樣子了。”
由於林惟昌的年齡小,對他並不構成威脅,因此林惟正對他到沒有敵意,反到還十分友愛,只是苦笑了一聲,道:“你是沒有見過那個樣子,就好像有千百個劈雷打下來一樣,根本沒法抵抗。”
林深望知道大兒子一向自栩勇武的,既然是嚇成了這個樣子,那麼肯定是不會有假,於是道:“惟正,那麼你認爲如果海外華人來進攻主寨,咱們能不能守得住呢?”
林惟正低下頭,道:“爹,我實話實說吧,咱們主寨雖然要比臥虎山強些,但若是海外華人來進攻,也肯定是守不住的,海外華人的火炮實在是太厲害了,根本就沒法抵擋啊。”
林深望點了點頭,道:“我以前一直主張不要和官府正面衝突,你們都不當一回事,還說我是越老膽子越小,現在該是明白了吧,官府的真正實力,決不是我們能夠想得到的。”
而到了這個時候,林惟正也無言答對,不過心裡也纔算明白,老頭子確是比自己考慮得深得多,而這時林深望道:“先吃飯吧,等一會兒把大夥兒都招集起來一起商量,這麼多年了什麼風雨沒有見過,沒有邁不過去的檻。”
就在這時,一個小土匪來報告:“老當家,山寨外來了個新販子,不過也是老合字,有要緊事要求見老當家。”
林深望皺了皺眉,土匪都有一套自己的黑話和手勢,不僅可以判斷來人是不是同行,而且還有一套不成文的綠林規據,從原則上來說,綠林都是一家人,如果有綠林朋友找上門來,只要是無冤無仇,都應該好好接待,因此如果是在平時,林深望是肯定要見一見來人,並且好好招待一番。
但今天林深望實在是有事,也無心管綠林規據,道:“告訴他,我有事不能接待,讓他擔待一二,再給他20兩銀子,打發了就完了。”
小土匪答應了一聲,立刻去了,而父子三人繼續吃飯,剛吃完了,那個小土匪又跑來了,道:“老當家,那個人叫我來問老當家一句,如果老當家的事情是要對付海外華人,那麼最好是見他一見,不然怕是悔之晚矣。”
林深望聽了,也不由得心裡一動,看來這個人到是有備而來的,他怎麼知道自己要對付海外華人呢?到是要見他一面了,於是道:“好,把他帶到聚議廳來。”
小土匪離開以後,林惟正立刻道:“爹,這個人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林深望點了點,忽然道:“惟正,如果你不用休息,就陪我去見一見他吧。”
林惟正趕忙道:“爹,我沒事了,也不用去休息,就陪您去見他吧。”
父子兩人來到聚義廳的時候,只見在客座上己坐着一人,看年齡約在30出頭的樣子,面貌到是十分生疏,而且穿着一件長袍,戴着一頂瓜皮小帽,到是有幾分文士的樣子,不過雙眼精光,顯示出十分精明強幹的樣子。
林深望在正中的虎皮大椅上坐下,而林惟正也在那人的對面坐好,那人才起身向林深望施了一禮,道:“在下王克復,見過林老當家。”
林深望點了點頭,道:“王老弟坐下說話”王克復坐下之後,林深望又道:“不知王老弟是在那個山頭上混事的。”
王克復道:“我爹王佔元,原來是在膠澳一帶混口飯吃,後來洗手上岸了。”
王佔元當初在山東的綠林界中也是有一號的人物,雖然名頭勢力遠遠比不上林深望,兩人也沒有什麼交情,但林深望也是聽說過他的名聲,不過也知道他己經洗手不幹了,因此嚴格來說,王佔元己經不能算是綠林人了,那麼他的兒子來找自己,還提到海外華人,又是什麼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