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謀人·上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孫子兵法·始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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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才的話瞬間吸引衆人的注意,都是州郡好勇鬥狠的漢子,能被官府通緝,自是好漢,與他們而言此人定有了不得本事。

“河東竟也有如此猛士,莫非白波後生?”

“非白波人,乃解縣人。”

“解縣人?”得胡纔回應,郭大也頗爲糊塗,“此人既非同鄉少年,你卻如何這般上心?”

沉吟片刻,郭大迅速會意,“那榜文的賞賜莫非豐盛?”

撓撓頭,胡纔有些羞斂,撇眼張奉後才又道,“我原先想着那解縣後生非我等同鄉,既又犯了事,朝廷出了榜文,我等若能將其緝拿。財貨且不論,官府的功勞簿上當有我等一二名姓。”

估摸胡才那夜見郭大在官軍隊伍,便以爲他這幾年是投軍去的。所以他也生出建功立業的想法,只不過或許礙於那漢子的兇名,不敢獨行,所以想立即邀郭大同去。

可沒曾想,郭大還帶來位出手闊綽的洛陽貴人,如此情況着實讓胡才手足無措。與外人面前,他自不願丟失白波人的面子,讓人還以爲他們只知財貨而不敬勇武。

大漢素來尚武,自先秦起對勇武敢奮起殺人的人,就多有稱頌。

“此人憑一己之力擊殺八人而不讓鄰人有絲毫察覺,若匆忙去尋說不準會受反撲。”瞧出胡才的窘迫,郭大出言緩和。

“此乃謹慎之舉。”見郭大目光掃過來,張奉也頷首迴應,“能擊殺八人而不被知,此人不可小覷。”頓了頓,他又道,“若當真想拿他,還需從速。如此大案除去避禍邊郡,恐怕極難有轉機。“

聞言衆人皆是頷首,其實這是大漢普通罪犯逃避懲戒的通法。隨時間推移,官府積攢的案子,來不及處理,又不能總是將人關押,既浪費人力又佔據物力,於是每逢祥瑞,天子都會大赦。而那些犯了禍事沒被抓,或只在案籍的,便直接消了案,無人再問。

“郎君此言在理。”胡才頷首,瞧着張奉試探詢問,“郎君此番也隨我等同去麼?”

掃眼郭大,張奉稍有猶豫,“原先我意確有送行的想法,眼下卻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有何不便。此番我等一行十數人,還能不是那人對手?郎君若想同行,一道便是,藉此機會,也好讓你瞧瞧我等白波漢子的勇武!”郭大愣神際,胡才已然應承下來。

說着胡才也面露得意,能夠在洛陽的貴人面前露臉,他多少也能替郭大兄掙回些面子。

“哈哈哈!”爽朗大笑,聽到胡才這般說,張奉也同樣豪氣顯露,拍了拍馬側懸掛的利劍,笑道,“你也莫要小覷我,那夜我之一劍,已然不痛乎?”

話落,胡才自是很配合的捂了捂肩膀,頓時衆人也是轟然大笑起來。

於是,既已說定,張奉確實有意北上,衆人便也不再耽擱,迅速啓程往西去。穿過西口的桃林塞,也就是後來的潼關,扼守關中、河東、關東三地的咽喉要道。由此處風陵渡過黃河,便抵達河東平原。再偱淶水往西北走,一日便可到解縣。

而衆人趕路的同時,胡才也說起解縣那樁大案觸發的緣由。

“說起來,這關家在解縣也算有些名望,家中修習《易》與《春秋》,多爲鄉里子弟所敬重,且那關家二郎也端是個了不得人物,雙臂力達,其家中鐵鋪八十斤重錘,

需兩名匠人共力才能使動,他一人便可舞動生風。由是勇武名聲傳遍郡縣。”

胡才說起關家,張奉面色不動,沉吟片刻,才又問道,“那此人又爲何怒殺八人?”

“說到底,還是宗族沒落所致。可二郎雖然勇武,但其家翁自恃家學,極不願宗族由此淪爲匠人,由是將先人潛心研習《易》與《春秋》拿出來傳授鄉鄰好學者,此事自然也惹怒了其他大族,於是衆家聯合縣衙一同坑害那關翁。

悲憤後,那關二端的也是條漢子,拎着手中長刀,憑青天白日,便衝進那縣吏的府衙內,當場如同宰雞屠狗般,連殺八人,而後渾身浴血,出中門豪邁而去,道左衆人卻無一人敢攔。”

“實在英雄豪邁!”聽到興奮處,張奉也不由擊節感嘆。

“唉”嘆息一聲,胡才也是無奈,“想來此番他也只能如郎君所言,避難往邊郡。”

“哈哈哈, 此等勇武猛士,即便不能將他拿下,我等若是見上一面,也當不失此番河東所行!”心裡已經差不多推測出此人便是早年在家鄉犯事,即將亡命涿郡的關羽,張奉當然是想要見他一見的。

“大郎此言豪邁,我河東出了此等人物,我郭大又豈能不知,諸位隨我等一道去見見!”

說吧,衆人心中的英雄豪邁氣也同樣被激起,當即便又加快了趕路的腳程。晌午抵達津渡口,直接尋戶人家半強半租借了舟船,載着橫穿大河直接抵達河東。

眼看便要趕到解縣,張奉內心反倒隱約有些緊張起來,既想早些碰見那關羽,又還怕此時他已然踏上北亡涿郡的路。於是在張奉這廝的糾結下,趕在日落前便抵達解縣城外的衆人,竟是在城外盤桓許久,都不曾進去。

倒是郭大瞧出了張奉的忐忑,當即便在城外尋了處人家投宿一夜。同時又遣伴當往城內打探消息,由於城中突發此等大案,早已城門四閉,許進不許出。

而伴當往城內打探的同時,投宿城外的郭大自然也尋到張奉,與他談起心來,相交這段時間,郭大自是清楚張奉此人對豪傑猛士的看重,但似乎這次的他比以往面對任何人都顯得更加患得患失,即使往弘農尋楊公前都不曾這般失措。

“大郎此番若當真尋見那關長生,又打算如何去與他結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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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羽字雲長,本字長生,河東解人也。亡命奔涿郡。--《三國志·蜀書六關張馬黃趙傳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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