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時辰過去了,衆人看着這氣旋似乎依舊沒有任何要平息下來的意思,都是有些無語,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在突破天境二階的時候,吞吸天地能量也就一個時辰,厲害一點的兩個時辰也就罷了,如此大的動靜吞吸五個時辰那是很難想象的。
弟子們震驚,殿主們也震驚了起來,他們做弟子的時候可都是妖孽天才,他們當時也就堅持了三四個時辰而已,很顯然,楚驍已經超越了他們,未來的成就恐怕必定在他們之上。蒼梧宮主向烏奎宮主傳音道:“當年你天境二階的時候是幾個時辰?”
“六個,不過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氣旋,我不得不承認,他將來的成就不會比我低。”烏奎宮主語調平淡,但聽得出她內心的慨嘆。
“我當年才五個時辰。”蒼梧宮主訕訕一笑道。
當持續到十個時辰的時候,連五位宮主也無法淡定下去了,可想而知,太初宗的弟子們會產生多大的騷動。也就只有清陽子仍舊笑呵呵地站在破界崖上俯瞰着:“要想成神,十二時辰。這話一點都沒錯啊。能量是一個修煉者的基礎,體內沒有龐大的能量作爲支撐,越往後修煉便會越後繼乏力,想要成神更是癡人說夢。能夠成神的人,哪一個不是在最開始時,每一步都做到極致的呢?但凡有一次選擇退而求其次,便再也沒機會觸碰到那個高度了。”
十二個時辰到了,楚驍仍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在吸收天地能量的時候,同時也在不停的對吸入體內的這些能量進行壓縮和凝實,並且快速散於身體中的每個細胞。在他看來,每次晉階都是一個免費吸收能量的大好機會,平時要想積累脈氣,便要打坐吐納,耗時費力地修煉半天,也就提高那麼一點點,哪有現在這樣痛快,他可絕對不會浪費一絲一毫,只要撐不死那就繼續。其實楚驍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倒並不是他先天如何與衆不同,除了天賦體質之外,主要得益於三點:第一,修煉《炎冥圖》讓他將整個身體變成了丹田,光從大小上看,整個身體比丹田要大上多少倍啊,作爲神界大家族的不傳之密,《炎冥圖》的強大逆天的確是一般人所無法想象的。光憑這一點,楚驍所能吸收的天地能量就比普通人多出不知多少倍。第二,要靠梅婆婆傳授的壓縮脈氣的法門,將脈氣壓縮已經成爲了楚驍的習慣,這也就無形中給他打下了無比堅實的基礎,讓他能夠在未來的修煉之路上具備了一直走下去的條件。第三,掌握了全套的《脈術六章》使得楚驍在脈氣運用和管理方面比一般人精細和熟練得多,就拿將脈氣散入全身每一個細胞來說,這是真正將整個身體作爲丹田來有效運用的一個最好助力,也正因如此,楚驍才能在臥牀養傷的幾天時間便能快速將脈氣轉移到全身。換了其他人,即便修習了《炎冥圖》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把身體當做丹田來用的,更何況在利用率上,楚驍都精細到了每一個細胞的程度,可謂是沒有絲毫的空間浪費。不管怎麼說,楚驍在這幾大因素的合力之下,脈氣積累方面算是佔盡了便宜,他在境界上又本就超前,註定他提升起來將會一日千里。
“這是要超過爲師的節奏啊。”清陽子自嘲地笑了笑,端起石桌上的茶具回山洞去了。而森林中的衆人,沒耐性的已經回去,不信邪的就打算在林子裡耗上了,他們倒要看看,這楚驍是否有本事將這整個太初聖境的天地能量全都吞了。
十五個時辰、二十個時辰、三十個時辰……所有人似乎都麻木了,臉上早就沒了震驚之色,空中偌大的氣旋彷彿成了太初宗固有的一道景色一般。他們之所以還留在林子裡,只是覺得,反正已經在這裡快三天了,就這麼回去,之前的時間豈不是浪費?
突然間,氣旋緩緩開始變小了,這一明顯的變化瞬間引起了整個太初宗所有人的注意,一些之前已經離開的人又開始向月亮湖這邊靠近,林子裡便再次熱鬧了起來。氣旋雖然漸漸縮小,但卻並沒有立刻消散,足足又堅持了數個時辰方纔消失。三十六個時辰,三天的時間。這僅僅是楚驍從天境一階晉階到天境二階而已,太初宗天境二階以上之人,沒有一萬也有六七千,能弄出這麼大動靜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湖面上一片寂靜,楚驍依舊盤膝閉目而坐。許久,他終於睜開雙眼,兩道金光自眼中激射而出,直入蒼穹,連天上的雲層都被轟散開去。金光漸息,楚驍身形站起,緩緩向紫藤塢走去。
“驍兒,來破界崖。”清陽子的聲音突然在楚驍腦海中響起。
“是。”楚驍身形一晃,便憑空消失在原地。留下月亮湖邊一大羣議論紛紛的人。
“師尊。”破界崖山洞外,楚驍對着山洞深深一禮,聲音中含着一絲難掩的欣喜。
“進來吧。”清陽子的聲音在洞中響起,楚驍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進洞。洞中,清陽子正坐在石桌旁看書,見到楚驍進來,將書本往石桌上一放,微笑看着楚驍,點點頭道:“不錯。”這兩個字是很少從他口中說出的,即便是他曾經的親傳弟子,生前也沒聽到過幾次。“你這幾天的確是超出了爲師的預期,十天時間從地境九階到天境二階,太初宗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渡劫之時,最後被‘九轉金光雷’擊中,是你故意而爲吧?而渡劫之後沒幾天,你就能夠晉階天境二階是否也與這道‘九轉金光雷’有關?爲師唯一感到詫異的是,你這晉階的動靜,你到底是用什麼方式吸收如此多的天地能量呢?”清陽子一下問出三個問題,作爲師尊,如果不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是不會向弟子問這麼多問題的,可見有些事情,比面子還要重要一些。
楚驍笑道:“師尊果然明鑑,弟子在試探過哪‘九轉金光雷’的強弱後,便想着吸收一些爲己用,果然成功,好處頗大。”隨後楚驍毫無隱瞞的將渡劫和晉階的內情解釋給清陽子聽。他沒有隱瞞,是因爲他對清陽子足夠信任,雖然拜師時間不長,但他能夠體會到這位師尊對他的關愛,楚驍是個將心比心的人,既然師尊連自己是楚家人的事情都已經知道了,其他的事,除了梅朵和界空舟的所在涉及她老人家的安全,楚驍必須保密之外,其他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在向清陽子隱瞞了。後者聽過楚驍的講解,恍然大悟。
“大造化啊,能在一線縫隙中發現並抓住大機緣,這是何其難得,而你卻早早的具備了抓住機緣並使其效能最大話的條件。如果說成功的機率只有千萬分之一的話,這麼小的概率竟真的被你抓住了,也算是個奇蹟。當年爲師的雙劫中雷劫只有六道,比你還差一些啊,而且也沒敢像你一樣吸收天雷的力量,現在想來還真有些後悔。”清陽子感慨且欣慰的嘆道。“你現在還是在原始積累的階段,夯實自身的基礎仍然是你接下來要做的,鬆懈不得,這決定着你的未來能在修煉之路上走多遠,不可等閒視之。”
“是,弟子謹遵師命。”回到紫藤塢,楚驍回絕了所有上門來拉關係拜訪的人,只讓陳登推脫說自己剛晉階完,在閉關鞏固境界。這次渡劫,楚驍倉促間第一次使出了《撼天訣》的第七到第九式,以及《滅神》的第五招,心中有很多感悟,需要好好思索和完善一番,於是又將自己關進了靜室不再露面了。
這段時間宜蘭、沈二寶他們這些親傳和記名弟子也很忙,他們的師尊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拼命地訓練他們,也一改往日摳門的習慣,好的秘籍,以及各種奇物和天材地寶都捨得給了,大家每天都在高負荷下“痛並快樂”着。這些殿主和宮主的口頭禪幾乎都是:“要是不想一輩子都生活在楚驍的影子裡,就拼命修煉吧!”
外門也很熱鬧,不少外門的小頭目,甚至是一些長老都帶着些奇物或丹藥來探望和結交楚驍,陳登一一收下,並代楚驍感謝衆人,連續個把月,他是收禮收到手抽筋啊。更可怕的是一些女弟子,含蓄的、癡迷的、瘋狂的,各式各樣,搞得紫藤塢的人都不太敢出去了,只要出去一被她們發現,打聽情況的,委託轉交書信或其它稀奇古怪東西的,自薦要來紫藤塢的,什麼類型的都有,煩都要煩死人。不過好處也是不少的,哪怕是個紫藤塢的侍女,在外也會被人高看一眼,消費打折、不用排隊,連領份例都是品質最好的。最關鍵的是,有前途啊,總有那麼一些人會自作聰明地作長遠考慮,比方說未來的宗主之位什麼的,所以總是有人想方設法把人往紫藤塢送,這種事,除了楚驍之外,誰還能做主啊,可偏偏紫藤塢的主人卻是在靜室之中一個月都不出來,雖然擴建工程已經完工,可這真正的主人家不出面,也沒辦法驗收啊,陳登和葉菲兒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變大了不少。
這天,外門負責施工的一個小頭頭正在跟陳登訴苦,這裡沒有驗收,工人們就不敢離開,就這麼耗着,也是要給人工錢的,他們外門負責建房的部門有預算把控,他們可再耗不起了。正在陳登皺眉爲難的時候,他感到楚驍的氣息出現在了南旗閣外。
“楚驍師兄出關了!”紫藤塢的衆人都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向南旗閣聚集而來。只見楚驍一席月白長衫,系一根金邊銀絲腰帶,袖口繡太初宗標識圖案,胸前衣服上隱隱浮現着一枚核桃大小“六芒星紋”徽章的印記。面色紅潤,漆黑長髮由一個“藍銀冠”束起後半截垂在腦後。最大的變化是他的眼神,靜謐中隱含着凌厲,深邃中帶着平和,就像他那厚重而內斂的氣息一般,給人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怎麼了?”楚驍看着陳登問道。
陳登還沒開口,外門小頭頭連忙躬身行禮,將剛纔的事說了出來。
“哦,這樣啊,真是抱歉,我正好閉關,耽誤大家時間了,我們現在就去驗收一下吧。”楚驍微笑道。
那小頭頭則是滿頭冷汗,心中惶惶,連說“不敢”。他心裡清楚得很,他的前途,甚至是生死,也只在面前這位青年的一句話之間。離南旗閣不遠的湖邊,一共有五六間小院子,設計成不同風格,有的如園林一般亭臺樓榭、錯落有致;有的像農家小院,竹籬柴扉,果樹藥田;有的像湖邊漁家,院中活水養魚,院後湖灣觀荷;有得如仙府花園,百花齊放,蝶飛蜂舞;還有得如隱士幽居,竹林草廬,木橋小溪。工程做得很細緻,設計的也是獨具匠心。以前作爲客房的紫藤塢主樓左右兩旁又各起了一座五層高樓,分別叫做“他山閣”和“迎客軒”,粉牆黛瓦,很是古樸素雅,樓內一應設施齊全,有居家式的套房,也有侍者居住的單人公寓,戶戶分開,獨立衛生間,各不干擾,樓內餐廳、靜室、練功房一應俱全。而專門用於客房的紫藤塢更名爲“紫藤小築”。伙房附近也多蓋了一座專供廚師住的三層小樓,和一個禮堂,即可用於開會又可用於會餐等集體活動。侍女們的住處也很漂亮,大片的草坪上架着許多的晾衣架,幾排二層小樓,房前屋後都種滿了花,巨大的葡萄架上掛滿了紫紅的葡萄,架下是酒窖和冰窖的入口。不少地方種着果樹,幾棵老樹下面還繫着幾掛鞦韆,此刻正有兩個侍女坐在鞦韆上聊天,這裡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萬紫園”。
“好,做得好,飛鶴堂這活兒乾得很漂亮。給工人多發點錢也是應該的。”說着楚驍掏出一張金票,是恆社出的兩萬兩鈦金票,可以在恆界大陸上任何一處恆社的地方進行兌換。那小頭頭千恩萬謝地接過,帶着工人們收拾好工具離開了。楚驍也吩咐陳登,讓人去請各位好友和投靠來的師弟們搬家。
接下來的兩天可就熱鬧了,湖面上船隻來來往往地搬着東西,宜蘭挑了一個園林風格的院子,起名叫做“紫菱園”,帶着自己的管家和侍女住了進去,而廚子則是送去了廚師小樓。上官春水選了一個漁家院子居住,起名叫“浣塵居”,洛曉棲則挑了農家小院,起名叫“靜心齋”。投靠來的師弟師妹們安排在了“他山閣”,而沈二寶和慕容飛則住進了“紫藤小築”,除了衆人的貼身侍女,其他的侍女都住進了“萬紫園”。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可就是沒見到唐虎過來。楚驍詢問陳登,後者的回答是:他出任務去了。
“出任務?出什麼任務?哪裡發佈的任務?”楚驍一臉的懵。
衆人都笑了。“你當然不知道了,這種事情怎麼會跟你這妖孽產生關係。”洛曉棲酸溜溜得道。
“是這樣的。”形貌俊逸的蘭狄在一旁開口道:“在太初宗內,活得最艱難的不是外門的底層弟子,而是內門的普通弟子,尤其是剛進入內門的普通弟子。因爲每年的年比都是外門最優秀弟子進入內門的唯一途徑,而宗門有規定,外門的前十進內門,內門的末尾十個將降到外門。這種末位淘汰機制也是激勵內門弟子努力修煉的一種舉措。當然,凡事不會只有一條路,就像有些突然崛起的外門弟子會被特招入內門一樣,內門一些雖然實力墊底卻非常勤奮的弟子,宗門也會給他們留有一線機會,畢竟修煉功法不同,在某些特定的時期,確實會進步慢一些或是遇到瓶頸。這機會就是做宗門的任務,賺取任務積分。只要湊夠十積分,就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淘汰到外門。宗門會專門挑選一些合適的任務僅供內門普通弟子進行挑選和執行,比方說抹殺某些惡名遠揚的人、襲擊三大邪宗弟子、尋找天材地寶和奇物、獵殺指定的天境兇獸、探索某些遺蹟和秘境爲宗門取得寶物等等。通常每項任務二到三積分。不過任務都比較危險,很多內門弟子會結伴組隊去做任務,回來再平分積分。即便如此,幾乎每年都會有一些人死在這上面。師兄你實力強,又是宗主弟子,自然不會知道這種事情了。我當初就是從內門降到外門的,要想再升回內門,排前十是不行的,按宗門規定必須要到前五纔可以。”
楚驍聽聞又問道:“你們誰知道唐虎去哪裡執行什麼任務去了嗎?自己去的還是和人一起去的?”
陳登回道:“打聽了,去無量山脈斬殺天境妖獸去了,同去的還有劍殿、水殿和火殿的三名弟子,都是本屆剛加入宗門的。去了十幾天了,估計也該回來了吧。”
“哦,那就好。”楚驍緩緩點頭,不過突然眼睛一亮,又問道:“對接任務的人有什麼限制沒有?有我可以接的任務嗎?”
陳登笑道:“十二殿旁邊有一個五層的大樓,叫做‘明樓’,那裡就是宗門發佈任務的地方,申請接受任務、完成後的確認和積分發放也是在那裡。除了剛纔說的專門給內門普通弟子的任務外,還有大量沒有限制的任務,完成後獎勵不是用積分,而是用太初雲石來結算。宗門設立這些任務的目的就是讓衆弟子在修煉之餘,能夠在真正的生死搏殺中得到歷練,光靠閉門修煉是培養不出真正強者的。所以每個弟子每年必須至少完成一項任務。不過任務畢竟有限,所以每人每年接任務不論是否完成最多不得超過五次。”
楚驍聞之大喜:“太好了,這正是我所需要的,沒有實戰,很多技巧沒法完善,一些設想也得不到驗證,對自己的真正實力也缺乏一個準確的認識。明天我就去這‘明樓’看看,接個任務好好練練手。”
“我們也去!這些日子埋頭苦練,也該驗收一下近期的修煉成果了。”沈二寶豈是閒得住的人,只見他和慕容飛在一旁躍躍欲試的樣子,恨不得馬上就出發。
“那就同去吧。近期也真快把自己修煉傻了,實戰一番或許對提高修煉速度會有幫助。”宜蘭、上官春水和洛曉棲也笑着說道。
搬完了家,一切安置妥當,衆人在禮堂裡擺了十幾桌,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喬遷宴會,觥籌交錯間,衆人也好好的熱鬧了一番。就在大家都喝得有幾分微醺,場面也越來越熱烈的時候,一個穿着外門弟子衣裙的姑娘衝了進來,高喊:“楚驍師兄,那位是楚驍師兄?”
衆人皆是一愣,禮堂裡瞬間安靜了下來。“我就是楚驍,師妹是?”楚驍疑惑,他並不認識此人。
“楚驍師兄,我叫程蝶翠,是負責照顧唐虎師兄的。您快去看看吧,他是被人揹回來的,受傷很重,藥殿的幾個弟子說他估計撐不住了,我知道他和您走得近,所以……”一邊說,這侍女一邊抹眼淚。
“華休,跟我走一趟。”楚驍沒等她說完,便拉上華休,再一把拉起程蝶翠,一閃身便出了禮堂。衆人面面相覷了一番,也都放下酒杯,畢竟算是好友,沈二寶幾人也出了禮堂,跟隨而去。
在百花草原邊的一個農莊樣子的地方,一個木屋門外圍着一羣地殿的弟子,一道破空聲響過,楚驍帶着華休和程蝶翠已經出現在人羣之外。衆人識得是楚驍,忙是讓開道路,後者進屋,一眼就看到了牀上滿身是血的唐虎,腹部一個大窟窿甚是嚇人。一個背劍的青年和一個高挑的女子也滿身是傷,坐在椅子上。兩個藥殿的弟子正忙着給唐虎處理外傷,華休馬上過去掏出一個藥箱開始施救。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楚驍臉色很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