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是風平浪靜,下一瞬卻是殺意連天!
就在這界牌關城牆的一角,數百將士東倒西歪,兩道身影相對而立。
那老乞丐原本佝僂的身影緩緩挺直,目光中滿是冷冽,身周被一股股黑氣縈繞。
“還來……寶袋還來!”
呂純陽持劍輕笑,兩道身影突然上衝,卻是呂純陽先走,這老乞丐在後緊緊跟隨!
那老人的面龐之上滿是猙獰,目光中帶着滿滿的憤怒,“將我寶袋還來!”
呂純陽並不言語,只是急速飛入高空,順帶出了界牌關範圍,而後豁然轉身!
“真當我怕你不成!”
劍出鞘,浮空遊長龍,一劍東來,那一抹在劍鋒綻放的寒芒,仿若能將這天地都斬開一線!
這老乞丐的身影毫無畏懼,擡手便是數道寶光,一把瘟劍在手,橫斬豎劈,兩抹劍光交錯前衝!
嗡——
叮!
劍意相交,天地間奏響清脆的一聲劍鳴之聲,呂純陽之劍貫穿那交錯的劍光,斬向了後面追逐的乞丐身影。
後者似也被劍光驚到,連忙閃身避讓,卻也被劍光劃破左肩,讓那血光在半空肆意揮灑。
呂純陽一撇嘴,這呂嶽的元神果然沒多少實力。
“無名之輩何敢欺我!”
老乞丐,也就是呂嶽元神寄託之身軀,對着呂純陽怒斥一聲。
手結法印,呂嶽身後浮現出三道靈蛇虛影!
這三道靈蛇迎風就漲,轉眼竟化作百丈長的巨蟒,尾部連在呂嶽身軀之上,互相交纏中,朝着呂純陽張口吞咬。
“本領也不強啊,”呂純陽略帶惋惜的搖搖頭,似乎遇到這般敵人太不過癮,擡手就是漫天劍光。
劍光閃,巨蟒遭了迎頭痛擊,三隻粗長的身軀不斷閃爍,攻勢不斷停滯。
界牌關中,包子攤旁。
剛纔給老乞丐遞包子的少女輕嘆了聲,坐在那靜靜的看着天邊的情形,抱着一隻包子小口小口的看着。
或許是感覺有些黏糊,她擡手在耳根處輕輕揉搓,在面龐之上揭下了一張畫布,展露出了本來面貌。
蕭蘭。
“這個老傢伙根本沒有半點良心嘛,”蕭蘭嘟囔一句,“這樣的人也能上封神榜?以後在天庭幹嘛,禍害三千世界嗎?”
一旁有幾名甲士匆匆趕來,單膝跪地稟告。
“將軍,已命令全城不得在水井取水!”
“嗯,下去吧,這裡沒什麼事了。”
“是!”
蕭蘭繼續啃包子看高空中的打鬥,本想對這位純陽劍仙的劍意、劍招評說一二,但話到嘴邊,也只能化作一句:“好漂亮的劍。”
當然,也挺厲害,只是蕭蘭修爲有限看不明白罷了。
呂純陽執劍如執筆,在空中肆意揮灑,潑墨揮毫一般,時而劍勢沉穩如山嶽傾倒,時而劍意綿綿若秋雨淅瀝。
他看似一直在抵擋呂嶽釋出的靈蛇,實則卻用劍意鎖定呂嶽,若呂嶽膽敢轉身、側身、或是停下攻勢露出半點破綻,呂純陽手中的這把劍就會暴起發難!
這一點,與呂純陽交手的呂嶽最是明瞭。
呂嶽雙眼瞪着,有些無神的瞳孔倒映着這道瀟灑逍遙的劍仙身影,忽而燃起了濃濃的火焰。
當死!
都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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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阻礙我的,都要死!
“啊——”
這老乞丐口中發出一聲聲怒吼,身體竟蓬的一聲炸碎,現出一隻大印。
一抹虛影盤腿坐在大印之上,正是呂嶽的元神……不對,只能說大半元神!
左腿、左手、小半軀幹消失不見,像是被利刃斬斷,卻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存活了下來,看起來無比恐怖。
見此狀,蕭蘭豁然起身,手中的包子都差點捏碎了,而呂純陽也是眉頭一皺……
他們算漏了?在周國境內肆虐的那傢伙,不是呂嶽的幫手,而是呂嶽另一小半元神?
若真如此,也不知天兵天將和李靖能否應對……
“還我寶袋!”
一股準聖層級的元神之力涌出,這寶印帶着幾件靈寶砸向呂純陽。
靈蟒嘶吼,合三爲一,化作一三頭毒蟒,對着呂純陽呼嘯而來。
“哼!只是元神罷了,還能讓你翻天不成!”
呂純陽怒斥一聲,長劍豎在面龐之前,劍尖指天;左手並起的劍指摁壓在劍柄處,緩緩上升,這把仙劍頓時綻放出道道光亮。
若孔雀開屏,呂純陽身後眨眼出現數百道劍影,排成半圓劍陣。
下一瞬,劍光爆閃,天地間滿是劃過的劍痕,方圓千里之內的乾坤都在不斷動盪!
見呂純陽大發神威將呂嶽再次擋下,蕭蘭頓時鬆了口氣,嘀咕了句,“可以呀,這位劍仙。”
便在此時!
唳——
一團火光自東而來,彷彿將天地都燃起了大火!
火光中,那神鳳之影夾雜着滔天怒火,呂純陽都沒能及時收招,神鳳化作楊戩真身、速度卻絲毫沒減,直接闖入漫天劍影之中。
三尖兩刃槍出鞘,楊戩舉槍的動作留下道道殘影,那張就算面對誅仙劍陣也依然平靜的面龐,此時竟滿是怒色。
“呂嶽!”
“楊!”
咻!砰!
槍影斬落,沒有半分猶豫,也無絲毫遲疑。
呂嶽的元神直接縮進寶印中,面龐之上滿是不甘,滿是憤恨。
楊戩的身形與寶印看似擦肩而過,漂浮在寶印身周的幾道瘟毒靈寶竟同時出現裂縫。
楊戩陡然轉身,從極速到極靜,讓觀戰的蕭蘭都感覺心口一陣堵悶。
長槍迴轉,槍尖劃過一道近乎完美的弧度,抵在了寶印之上。
這件寶印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縫,下一瞬便‘乒’的炸碎,其中那虛幻的元神之影暴露無擋。
呂嶽收劍,在不遠處注視着這一幕,負手輕嘆。
這傢伙,如今揹負的太多了些,有這機會發泄下也不錯……
楊戩一聲怒吼,長槍前刺,直接貫穿呂嶽的元神;玄罡涌動,玄氣環繞,一道道玄罡鑽入呂嶽元神各處,但玄氣卻將呂嶽元神從外包裹,穩穩的護住。
呂嶽此時,面容竟平靜了些,什麼也沒說,只是對着楊戩一聲冷笑。
你能奈我何?
封神榜上有名,你滅不了我元神;今日我敗在你手中,明日入天庭,我依然可逍遙度日。
楊戩同樣也沒多說什麼,扭動長槍,玄罡化作千百利刃在呂嶽元神之內對外爆發,穿破玄氣。
這般割裂元神之痛,比身體痛楚要過千倍、萬倍!
呂嶽一聲慘嚎,但嚎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元神崩碎……
一抹金光自西面而來,捲走了呂嶽的一片元神;楊戩並未多管,對呂純陽輕輕點頭,折身衝向周國境內。
數千裡外,周都城城外。
漫天天兵天將補成一個百里直徑的圓陣,將一道左突右進的身影牢牢擋住。
數萬天兵開始朝着陣中緩緩推進,不斷縮小對方亂轉的範圍;而在天兵天將大陣正上方,李靖託着玲瓏寶塔站在那,目光中滿是讚歎。
這般大陣,果非凡人兵將可比。
自己若有朝一日能指揮這般兵馬,那纔是兵家的境界。
少頃,楊戩趕來此地,直接撲向天兵陣中。
只是一槍,手起刀落,楊戩將那肥胖的身軀斬碎,暴露出其中無頭的小半身軀。
如法炮製一番,玄罡將呂嶽的小半元神割裂,這小半元神無法慘嚎,但這一幕卻依然讓衆天兵天將心中凜然。
二郎真君發起火來,也是下手夠狠啊。
又一抹金光自岐山而來,捲走了一小片元神,而這時,楊戩心中才有所感,呂嶽的元神已經入了封神榜中。
若此時有心情去體會前後兩小片元神到底是何物,或許楊戩對元神道的理解能更深刻一些,但他顯然沒這個心情……
風吹過,天地間靜寂無聲,只有楊戩站在地上的大坑中,靜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
“衆天兵聽令,呂嶽已除,諸位可迴天庭覆命……多謝了。”
“真君客氣。”
“我等願在此地護衛周國城鎮至封神劫終,爲真君免去後顧之憂。”
楊戩點點頭,身影駕雲緩緩飛起,彷彿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平靜。
“丞相,”李靖落下雲頭迎接,對楊戩拱手行禮。
楊戩勉強笑了笑,道:“先前喚你前來是爲毒霧之事,如今事已了,北路大軍不可無主帥,去城中家中看望一番就回返北地吧。”
“多謝丞相,”李靖一喜,到了周都城外面了,怎麼也要回去看看殷氏,楊戩倒是頗通人情,沒有把他直接趕走。
楊戩擺擺手,駕雲飛往了不遠處的岐山。
封神、封神,封的並不只是善神,也有惡神,瘟神呂嶽便是其中典範。
天地運轉,三界綱常,並非只靠漫天歌功頌德的神仙就能維持的,人有生老病死、人間也有洪澇瘟蝗,這些都需惡神主持。
其實神仙哪有善惡之分,善惡是人族自身感知罷了。
最理想的天庭正神,便是履行各自神位的職責,個人情感越低越好。
楊戩明白,這些道理早就明白,而且隨着封神的不斷進行,他對這些道理的理解也越發深刻。
可……
爲什麼……
他就這麼想利用手頭的權柄,搞一搞這瘟神?
封神臺在望,柏鑑已在外迎接,對楊戩單膝跪下行禮,恭請楊戩入了神將府。
此時,神將府已是人影重重。
神將府中,楊戩一現身,分做闡、截兩撥的神將同時起身,一波歡喜的迎上來,一波則有些厭惡的注視着楊戩,依然滿是敵意。
“呂嶽何在?”
楊戩聲音冰冷,冷的讓人有些發寒。
柏鑑有些欲言又止,但見楊戩平靜的面龐之下涌動的怒意,只得低聲道一句。
“已被我鎮壓在監所之中。”
“帶我去。”
“可,真君,殺不得……”
“這些我有分寸。”
“是。”
柏鑑低頭應了句,輕嘆一聲,前方爲楊戩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