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永昌帝的動作, 柳湘蓮與忠勇親王猜得到,其他聰明點的臣子當然也猜得到。
見識到了永昌帝如此鐵腕的手段,一時間, 平日裡仗着太上皇的默許, 上躥下跳的臣子們, 終於安靜了下來。
又因爲一些職缺空了出來, 所以永昌帝這次小小的擢升了一些老實本分的官員, 其中就有元春的夫君及甄士隱。元春的夫君升了侍郎,甄士隱則補了他原來的缺,成了郎中。至於如海, 便是嘉獎了一番,賞了一些綢緞之類可有可無的東西。
另一邊, 由於永昌帝將太上皇送入了行宮, 因此太后及一兩個太妃亦跟着太上皇去了行宮。恰好親王府亦在樂餘前建好了, 這次太后去了行宮,便再無人攔着忠勇親王了, 忠勇親王便向永昌帝提議要搬出宮去,永昌帝早就覺得忠勇親王在宮中待着頗爲麻煩,因此忠勇親王一提,他便答應了。
這正合忠勇親王的意,畢竟宮裡可沒有林妹妹。
只是如今他們都大了, 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樣親密了。
待忠勇親王知道永昌帝要去與如海封賞, 便非要做永昌帝的特使, 去與如海宣旨。永昌帝拗不過他, 便只好同意了。
出於私心, 他自己亦是以“仰慕林大人的人品”爲由,添了一些東西與林家。
只是這些名義上給林大人的東西, 居然是些釵環首飾。林如海收到這些東西時便知道了這忠勇親王的意思。
但是私心裡,他並不想叫黛玉嫁入門第如此之高的地方,規矩大,且少不得黛玉受了委屈,他們也無法出頭。
只是黛玉如今還小,還能再緩兩年再考慮這件事,且忠勇親王也十分有分寸,並未逾矩。因此他也並未多提,只是在心裡暗暗記下。
忠勇親王還記得寒哥兒,還讓如海將寒哥兒叫出來看看。
寒哥兒如今已經快四歲了,許是見多了賈家不成器的子孫,如海每日裡耳提面命的便是要他勤勉,不可荒廢學業。
因此寒哥兒在課業方面十分勤奮,且兼之他天資聰敏,因此雖剛入學沒多久,但已經是將同齡人都比過去了。
忠勇親王看見的是寒哥兒,心裡想的卻是黛玉,“不知她在這麼大的時候又是何樣子”。
略坐一會,賈敏便帶着黛玉來拜見他。
忠勇親王連說不敢,將賈敏母女扶了起來。
按理說這樣與禮不合,但是有長輩在此,且二人並未如何交談,倒也算不上失了大節。
黛玉行禮之時,偷眼看了忠勇親王。明明元宵的時候還見過,誰知過去了小半年,他竟又變樣了,聲音也變了。
想到此,黛玉又悄悄的擡眼,想再看看他,只是這次卻被忠勇親王逮個正着。
忠勇親王的目光自黛玉進來之後便時不時不動聲色的往黛玉身上掃兩眼。只是黛玉一直規規矩矩的,並未看他一眼,他有些失望了。
誰知又過了一會,黛玉竟擡眼看他,他的脣角輕輕的彎了一下,只是黛玉卻仍捕捉到了寫一閃而逝的笑,一下子就羞紅了臉,再也不肯擡頭看他一眼。
一旁的如海越看越生氣,話裡便帶出了幾分送客的意思。
忠勇親王便也沒有多留,又略坐了一會,便與如海等人告辭了。
只是與如海不同,賈敏卻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不然她也不會領着黛玉親自來見忠勇親王。
是夜,如海與賈敏說起了忠勇親王送的那些釵釧首飾,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給黛玉。
賈敏自然是說要給黛玉的,只是如海卻有不同的意見,“我並不想玉兒與皇室有何牽扯,日倘若後,玉兒受了委屈,我們亦無法替她出頭。且天家規矩大,我只怕玉兒以後。。。”
賈敏卻覺得如海有些可笑“照夫君你的意思,嫁與一個我們能出頭的,萬一別人在你面前恭恭敬敬,關起門裡又是另一個樣怎麼辦?且不說別的,忠勇親王如今出來建府,他府上就他一個大男人,沒有公婆要侍奉,也沒有婆婆要給玉兒立規矩,這便是天大的一件好事,更不必說玉兒一去便是當家主母了。再說了,我看忠勇親王對玉兒有意,玉兒對他倒也不算全然無感,你且看看吧。”
如海一時有些猶豫不決,賈敏又添了一把火“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若是萬事都要你護着,那我們竟養出了百無一用的孩子。”賈敏的意思意在提醒如海,黛玉並不需要他過多的保護。
這句話到是叫如海醒了神,只是同時,他的一顆慈父心亦被賈敏打擊到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將忠勇親王送的那些首飾之類的與黛玉送去了。
待與黛玉說過這是忠勇親王與她的東西以後,在如海的注視之下,黛玉羞紅了臉,說着“誰稀罕這些玩意,倒像誰沒有一般,巴巴的送來。”
只是她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因爲她一遍說着這話,一邊細細的察看這些東西,看完以後又細細的放好。
如海只覺得五內陳雜,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女兒都是替別人家養的!
又過了月餘,便入冬。
入冬以後,黛玉便不大出門了,黛玉打孃胎裡帶來了一些弱症,近幾年雖細細調養,平日裡已無大礙,到到了冬天卻總有些畏寒。
往日裡還總是去找英蓮頑,如今竟是連家門都不邁出去一步。
賈敏也一樣,生完寒哥兒以後她便有些不爽利。
因此母女二人便整日呆在家裡,並不知外面的賈家,此時正在上演一出大戲。
賈母自上次以後,這大半年一直纏綿病榻,前段時間本來好了一些,但是誰知入了冬,病情又開始反覆了。
近幾天竟有些下世的景象。
因此,這幾日,賈家衆人爭相在賈母面前表現,爲的就是賈母能多分一點私房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