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如海賈敏便帶着寒哥兒和黛玉去了榮國府,見大門緊閉便有些奇怪,一旁小廝訕笑着,領着如海等人去了一旁,如海本以爲是走側門,雖有些不悅,便也勉強跟着去了,待發現是領他們去角門,便是勃然大怒,只是面上並不顯。又冷着臉問那小廝:“是有人吩咐你們領我們來這角門的嗎?”那小廝本就年幼難色,見如海這麼問,便有些誠惶誠恐:“小的自然是不會自作主張讓貴客從角門走的。”
如海便冷笑一聲,說:“回去告訴你們太太,榮國府門第太高,我等高攀不起,今日便回去了!”賈敏也是有些氣憤,只是到底礙於是孃家,無話可說,如海說完之後便也冷笑了一聲,抱着寒哥兒回了馬車。黛玉則有些懵懂,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是她知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便也並未講話,也跟着賈敏走向馬車。如海將黛玉抱上車後,也上了馬車,如海一行人就這樣有往林府回去了。
上了車黛玉才小聲得問賈敏發生了何事,賈敏知女兒自小養在深閨,並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便壓着怒氣,耐着性子,與黛玉解釋道:“這角門,多是丫鬟婆子下人及小廝走的門,一般是打秋風的窮親戚才讓走角門;按理說一般客人及女眷走側門,但是你父親如今是朝廷的吏部侍郎,二品大員,我也是二品的夫人誥命,走正門也是使得的。誰知我的好嫂子竟讓我們走角門,真真是目光短淺!”賈敏說到最後,便有些不忿了。
如海雖不說話,但瞧着神色,對賈敏的這番話也是十分認同的。
另一邊,在角門的那小廝自是無法,從角門入得正廳,在榮禧堂外說了此事。賈母自是勃然大怒。
先是趕忙讓人去追如海一行人,可哪裡還有他們的影子呢,早就上馬車走了。
賈母初還能保持平靜,待下人回話來說,賈敏一行人早走了的時候,便有些暴怒了。一時叫最小一輩的姑娘及小子們都回去,又叫邢夫人,鳳姐等一起退下,只留下王夫人,又使小廝去叫賈政。
王夫人此時便有些兩股戰戰了,賈母喝到:“真真是家門不幸才娶到了像你這樣的蠢婦!”王夫人還對讓如海走角門有些不以爲意,只覺得是賈敏矯情,雖走角門是有些折煞他們了,但他們兩個現在是白身,跟打秋風的親戚也沒什麼兩樣,走角門又有何不可?只是以爲賈母心疼女兒,便在心裡撇了撇嘴。
不多時,賈政便來了,“拜見母親。”賈政與賈母行了禮,又看了看四周,見如海不在,便有些奇怪,“妹夫不是今日來嗎?怎麼不見他?”
不提還好,一提便把賈母氣了個卯倒。
賈母握着手杖,重重的砸了幾下地。“你還說!你自己問問這蠢婦做了些什麼!”
賈政心裡便有些忐忑了,只拿眼看王夫人。王夫人此時哪敢說一句話,只跪在地上,低着頭。
賈政便又看向賈母,賈母冷笑一聲說:“這蠢婦竟讓你妹婿如海和敏敏走角門!我看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說着便拿起手邊喝茶的細白瓷,批頭蓋臉的往王夫人身上砸去,只是等了這麼久,水早已不熱了,因此只是淋了王夫人一身茶水。
賈政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王夫人:“你可知妹婿過幾日就是新任的吏部侍郎了!你竟讓他們走角門?多少人趕着巴結妹婿,你竟這樣如此折煞他!你這蠢婦!”王夫人此時纔有些害怕,辯解道“此時我實在不知,我以爲。。我以爲。。。”
賈母冷哼一聲:“你這蠢婦!若不是看你生了寶玉及珠兒,我就讓政兒休了你!”說着又用手杖重重的砸了兩下地“我最近有些頭疼,你最近便在你院子裡的小佛堂裡唸經,爲寶玉和我祈福吧!無事也不用來請安了。管家的事全交於鳳丫頭,你不要插手!”
一時又讓鳳姐第二日備上厚禮去林府與賈敏及如海賠罪。
第二日,鳳姐一早便去了林府,通稟之後,便有婆子領着鳳姐去了大堂坐着,只說“我們夫人有些家事要處理,夫人說了,叫太太稍坐,她處理完就來。”一時又上了些瓜果點心及茶水。
只是鳳姐坐了約有半個多時辰,鳳姐知是自家理虧,知道是賈敏要給自己沒臉,便訕訕的坐着,也不敢叫丫鬟婆子去問問。
又過了一刻鐘,鳳姐枯坐着,頗有些無可奈何了。這是才見從簾子後出來一個人,生的極爲貌美,頗有些弱柳扶風之感
賈敏見了鳳姐,一時笑道:“家中事務最近有些多,倒叫你久等了。”鳳姐忙說不敢,又叫一旁的平兒拿出賠禮的單子。
賈敏看也不看便收了,因笑道:“母親可還好,那日叫你們白等了一場,我心中頗爲過意不去,只是家中突然有些變故,便又回來了。”鳳姐知這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便又笑道:“姑媽這說的哪裡話,叫我們白等一場到無妨,只是叫老祖宗失望了許久,老祖宗來時還讓我問姑媽何事再去呢。”
賈敏笑而不語,又問道:“我記得你是我二嫂的侄女吧?我的好二嫂進來可還安好?”
鳳姐說:“今日老祖宗身上有些不舒服,姨媽最是個慈善人,見老祖宗有些不爽利,今日一直在佛堂爲老祖宗祈福,待老祖宗好了纔出來。”
賈敏冷笑道:“我自是知道我的好二嫂是個慈善人。”又端起茶抿了一口,“今日府中事務繁多,我就不留你用飯了,你也是管事的,賈府一大家子都離不了你,你也快些回去吧,待後日我再過府,倒是在敘些家常。”
鳳姐知是賈敏要送客了,便識趣的告辭了。回到榮國府,又與賈母說了後日賈敏再來,又忙着準備,一時忙的不可開交。
又過了一日,如海及賈敏又帶着黛玉和寒哥兒去了賈府。
這一次,還未到,便看見榮國府大門大開,待下了馬車,賈政和賈璉早已等候多食了。便一起迎上前來,分別與賈敏及如海見禮。
待進了大門,繞過影壁,又走了一會進了二門,穿過南大廳,走過內儀門,纔到了榮禧堂。進入堂屋,擡頭迎面看見一個赤金九龍青地大匾,匾上寫着斗大的三個大字“榮禧堂”,後又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書賜榮國公賈源”,又有“萬幾宸翰之寶”。大紫檀雕螭案上,設着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懸着待漏隨朝墨龍大畫,一邊是金彝,一邊是玻璃臺皿。地下兩溜十六張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對聯,乃烏木聯牌,鑲着鏨銀的字跡:“ 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下面一行小字:“同鄉世教弟勳襲東安郡王穆蒔拜手書”。
賈母及一衆姐妹及邢夫人,鳳姐早已在此等着了,有三個姊妹在賈母身邊站着,第一個肌膚微豐,閤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第二個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鵝蛋臉面,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采精華,見之忘俗。第三個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釵環裙襖,三人皆是一樣的妝飾。是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
賈母見到賈敏已是老淚縱橫,賈敏本是賈母的老來女,在家時就對她最爲寵愛,誰知嫁人以後竟又五六年不得見,一時唏噓不已。
賈敏也陪着哭了一場。
一旁鳳姐見了,便笑道:“見了姑媽才知道,天底下竟有如此標誌的人,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真真是老祖宗的女兒,我的好姑媽,我自是趕不上萬分之一。還有妹妹,姑媽教導的極好,我瞧妹妹竟像是老祖宗的嫡親孫女!”
一時間衆人都笑了,黛玉與她見了禮,鳳姐又還了禮,還與了她一套白玉頭面作爲見面禮
又叫迎春三姐妹分別與賈敏和黛玉見禮,待見了禮,賈敏便送上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三人俱是一樣的一套頭面和一匹緞子。
又叫賈蘭賈環賈琮來拜見賈敏,賈敏也一一給過見面禮,皆是些哥兒寫字用的筆墨紙硯等。只是給賈蘭的要厚上三成。因寶玉上課去了,還未下學,便先將給他的見面禮送去給了王夫人,只是給寶玉的雖也是那些東西,但只比賈環等的厚了一成,還趕不上給賈蘭的。
王夫人知道後,在佛堂也很是發了一通脾氣,待壓着心火,將佛豆都撿完了,才覺得心中平靜些,又派人去與賈敏道謝,又將自己忍痛選出的好頭面交於那下人,說是與黛玉的見面禮,又叫那下人與賈敏賠不是,“本來小姑回來我本來去相迎,只這祈福不能中斷,便仍在佛堂替老祖宗祈福。”
賈敏聽後只是冷笑一聲,並不接話,頭面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叫下人捧走了。
而在外室的如海則與賈赦及賈政在看字畫和賈赦收集的金石器物。又有賈璉在一旁作陪。
賈赦雖是紈絝,但卻在金石一道上頗有造詣,說的頭頭是道,如海平日裡對這位大舅兄貪花好色的名聲頗有耳聞,誰知今日一見,竟發覺其還有些長處,便對其有些改觀了。
至於賈政,便有些一味的奉承了,倒叫如海有些看他不起,加之知曉了那日事情原委,便也頗有些敬而遠之了。
大家坐着敘了一會舊,便有個公子哥從外面走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