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穿成了賈迎春。
我出嫁了,嫁給了孫紹祖。
轎子一顫一顫的晃的我頭暈,四周吹吹打打的好不熱鬧,間或也能聽到看熱鬧的老百姓的議論聲,本是喜慶的大婚現場,可是我的心情糟糕透了,因爲我正坐在迎親的花轎上。滿轎子的赤紅無不告訴我這是一條不歸路,一條通往中山狼的狼窟的路。
我穿過來有一個月了。拋開初來的迷茫,一切倒還不錯,我知道了現在是天啓朝,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賈迎春,這一點我是非常不滿意的,紅樓夢我沒看多少,但我知道她真的很悲催,先是曹雪芹筆下的二木頭,然後是孫紹祖的受虐人,妻,最後是香消玉殞的金陵十二釵,在繁華錦簇的紅樓夢裡,她無疑是悲劇人物中的代表,到芳華隕落時,享年不一定超過二十歲。
我懷着無比的憤怒準備逃婚,卻錯誤的估計了形勢,最終無可奈何的坐在了花轎上——迎來我人生中的轉折點。
人都說日子是過出來的,但我沒有信心能夠在孫紹祖手下討到好處,雖然曹雪芹對孫紹組的刻畫並不詳盡,但他絕對是一個對賈府懷着報復心理的武夫,所以我已經做好了吃苦頭的準備。
外面的喧鬧聲還在繼續,偶爾能聽到外面人的歆羨聲:嘖嘖,真是富貴人家嫁女兒,看那嫁妝,足有六十四擡,裡邊還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呢,怎麼人家就這麼有福氣呢。
我哂笑,這些人只看到了富貴的外表,卻沒有看到內裡的齷齪,榮寧二府早已衰敗,要不是因爲孫紹祖是堂堂的四品將軍,又和榮寧二府早有嫌隙,恐怕六十四擡的嫁妝都沒有了呢,當然,現在的六十四擡也是虛着的。何況,這一進將軍門我的苦難就要開始了。
轎子不再晃悠,穩穩的落在地上,不知何人掀開了簾子攙扶我下了轎子,又將紅綢的一端塞在我手裡,然後我便被紅綢牽着朝前走,我從蓋頭下方可以看到人影晃動,有不少人來觀禮,我記得孫紹組沒什麼家人了,那麼這些人大概就是孫紹組的同僚朋友了,看來孫紹組還是有些手段的。
依照古禮,結婚要邁過火盆,象徵婚後的日子紅紅火火,我被人攙着邁過火盆進了喜堂,然後又如提線木偶般隨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來行禮,這些禮都是前天被教導過的,雖然我有些呆滯,但也沒有錯漏了禮數,最後被迎入洞房。
作爲新郎官的孫紹祖是要先揭開蓋頭才能出去和朋友同僚喝酒接受祝福的,因此在我被扶入洞房不久後他也尾隨而來,孫紹祖接過喜婆遞過來的玉如意挑開了我的紅蓋頭,周圍的媳婦們便稱讚起我來,這個說一句:孫將軍好福氣,新娘子貌美如花。那個說一句:新娘子好面相,必會旺家旺夫旺子。周圍的各位夫人都應景的說幾句喜慶恭維的話,使得氣氛一時還很熱烈。
而我聽着她們真心假意的稱讚,便裝作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孫紹祖,孫紹祖臉上沒有笑意,甚至一雙眼睛還泛着冷光,雖然穿着一身大紅喜袍,卻也沒半分喜色,英武的面容裡醞釀的情緒也是冷冷的,真難爲那些夫人們對着這樣一張明顯不高興的臉還能恭維下去。
又鬨鬧了一會兒,衆人都隨着孫紹祖出去了,新房裡便剩下我和我的陪嫁丫鬟喜雨,我知孫紹祖是匹狼,所以早早的求了璉二嫂子(鳳姐)將繡橘配了一個老實的小廝,四個陪嫁也都被我推了,只這個喜雨是個心大的,一心想着做姨娘,我便順了她的意,讓她跟了我來,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的一天。
喜雨是邢夫人挑給我的人,長相很是有幾分姿色,我明白這就是通房的意思了,當然我也沒什麼想法,我並不會拿一夫一妻這樣的想法在古代大宅門裡生活,何況還是在一個不喜歡抑或厭惡我的丈夫面前,事實上我還是有些輕鬆的,紅樓裡曾說孫紹組好色,見了喜雨這樣美貌的丫鬟,這樣孫紹祖就會把我遺忘在某個角落了吧。
我叫喜雨爲我重新梳洗過,並換了一身居家的常服,坐在牀上等孫紹祖歸來。前面的喧鬧聲斷斷續續的傳進來,越發襯得屋裡冷冷清清。紅燭垂淚,燈影搖曳,只我一人坐在屋裡等着未知的命運。
夜漸深,外面的喧鬧聲漸漸地小了下去,又不知過了多久,門外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我知道,孫紹祖來了。
門被大力的推開,孫紹祖走了進來,後邊跟了一個捧着盒子的小廝,孫紹祖示意他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後吩咐喜雨和那小廝一起出去,二人便應聲諾後悄無聲息的關了門而去。
至此,屋裡只剩下我和孫紹祖兩人,我的確有些怕,怕孫紹祖大發獸性,所以我採取了先發制人的手段。
我從牀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朝他福了一福,微啓紅脣道:“妾見過將軍。”
大概喝的半醉,孫紹祖眼睛亮亮的,眼底的情緒也時隱時現,我知道他不滿意我,確切的說是他恨賈府,恨賈府在他家境敗落而尋求幫助時不施以援手卻落井下石,也恨賈府仗着勢大硬將我塞了過來,
雖然我有些理解他的苦楚,但我不能爲了緩和他和賈府的關係而犧牲自己,爲了我以後的生活質量,我知道我得迎合他甚至討好他,古代的男子大多喜歡溫婉而柔弱的解語花,所以我裝作溫婉賢良的樣子走到他面前,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以求能有眉目含情的效果,然後柔柔的開口道:“將軍,讓妾服侍您更衣吧。”
大概是我的演技不過關,也可能是孫紹組壓根就不關心我什麼樣,所以當我正準備伸手替他脫了那一身新郎服時,卻不料手還未碰到他的扣子便被他鉗了下巴狠狠的擡了起來。
下巴吃痛,我也不敢違了他的意,任他捏了我下巴強迫我擡起臉來,只見他的臉色烏雲罩頂般難看,我垂下眼簾,待他下一步動作。
就這麼僵了一刻左右,他才放開我,伸開兩手擺出一副更衣的架勢,我便也順着他,將盤絲扣一顆一顆解開,將衣服給他脫掉,下一步本是應該解了他的褲帶除去外褲,然後服侍他洗漱,可是我畢竟兩世爲人也沒幹過這樣的事,稍微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去。
就只這一猶豫,左邊臉已被他一巴掌打得麻了起來,我有些蒙,手剛伸出去要解他的褲帶,臉維持着被他打偏的狀態,耳朵裡充斥着他的咆哮:“別真把自己當什麼千金小姐,自你進了孫家的大門,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你老子用五千兩銀子賣給我的,惹的我不高興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好好服侍着,否則我再賞你幾個耳刮子。”
我偏着臉醞釀情緒,直到含着淚面容哀哀慼戚才轉過頭來,低垂着眼眸用哀怨的聲音道:“妾知道將軍惱我父親落井下石,還貪了您銀子,但子不言父過,妾只得以蒲柳之身還將軍的債,但妾是真心仰慕將軍的,雖打罵皆無所怨,只盼將軍能心結得解,接納妾。”
說完,我含在眼裡的淚適時的掉了下來,而我的手則繼續剛纔要解他褲帶的動作。
見我如此,孫紹祖低聲咒罵了幾句,便揮開了我的手,三下五除二的將外褲脫了下來,沉着臉對我橫道:“過來給我洗漱。”
我殷勤的替他淨了面擦了手,然後幫他把發冠撤掉梳理起他的頭髮來。他的頭髮黑亮濃厚,髮質垂順但硬挺,據說這樣的人心性剛毅,紅樓夢裡曹雪芹對孫紹組的描述只限於他對迎春的作踐,至於其他方面則隻字未提,但我想既然能將家道敗落的孫家再次撐起,總該有些能力的,當然,我不期望他有多少多少能力,只期望他的缺點被曹雪芹全部挖掘出來了,那樣,我應該還有逍遙過一生的夢可以追。
夜近三更,我知道重頭戲來了,便裝作小女兒情態對孫紹祖道:“將軍,夜深了,妾服侍您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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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落淚,燈影搖曳,映着滿室的大紅,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