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五回

詩曰:

夜半加班何淒涼,恍惚入夢遇渡娘。

歷朝閹黨誰得勢?千古風流屬渡娘。

那可期才合上眼,便恍恍惚惚地睡去。她心中記掛着生帥,眼前便見若隱若現一個生帥。可期口中叫喚:“生帥!生帥!”那生帥卻不回頭,只往前走。可期悠悠悠盪盪,跟着他去了。到得一處,但見朱欄玉砌,綠樹清溪,真是人跡不逢,飛塵罕到。可期夢中歡喜,想道:“這個地方兒有趣!我若追上生帥,此間只有我與他二人。若能在這裡過一生,強如天天在公司被領導罵呢!”心中隱隱想到與生帥結爲連理,嫁衣如霓,婚歌凱奏,不由得又是欣喜,又是嬌羞。正在胡思亂想,鼻中忽聞一陣榴蓮臭味,耳際忽聞得有人作歌曰:

原始社會好,原始社會好。原始社會人民光着屁股跑。

可期聽了,是個老女人的聲氣。歌音未息,早見那邊走出一個老女人來,腰圓腿壯,財大氣粗,與凡女大不相同。此人正是擺渡娘娘也。可期見是一位老孃娘,喜得忙來作揖,笑問道:“神仙婆婆,不知從哪裡來,如今要往哪裡去?我也不知這裡是何處,望乞攜帶攜帶。”那娘娘道:“吾居長安城之內,關中村之垓,乃泥馬山旦騰洞真歡樂境擺渡娘娘是也。司網路之灌水吐槽,掌塵世之八卦人肉。因近來有一段蝦扯蛋之事未了,是以前來訪察機會,佈散基情。今日與爾相逢,亦非偶然。此離吾境不遠,別無他物,僅有回紇切糕一塊,恆河閘蟹幾盤,素練魔舞男寵數人,新填《紅樓笑場》神曲十二支。可試隨我一遊否?”

可期聽了,喜躍非常,便忘了生帥在何處了,竟隨着這娘娘到了一個所在,忽見前面有一座石牌橫建,上書“真歡樂境”四大字,兩邊一副對聯,乃是:

苦作樂來樂亦苦,哭爲笑時笑還哭。

轉過牌坊便是一座宮門,上面橫書着四個大字,道是“泥馬山”。也有一副對聯,書雲:

結婚了吧,傻逼了吧,一個人掙錢兩個人花。

離婚了吧,傻逼了吧,以後打炮要買單了吧。

可期看了,心下自思道:“卻不知爲何結了婚說傻逼,離了婚又說傻逼?從今倒要領略領略。”可期只顧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

當下隨了娘娘進入二層門內,只見兩邊配殿皆有匾額對聯,一時看不盡許多,惟見幾處寫着的是“裝逼司”、“賣萌司”、“拍磚司”、“灌水司”、“八卦司”、“盤點司”、“火星司”、“喵星司”、“雞血司”、“狗血司”等等。因向渡娘娘道:“敢煩娘娘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遊玩,不知可使得麼?”娘娘道:“此中各司存的是普天下所有網路灌水八卦的數據。爾乃凡眼塵軀,未便觀看。”

可期聽了,哪裡肯舍,又再四地懇求。那渡娘娘便說:“也罷,就在此司內略隨喜隨喜罷。”可期喜不自勝,擡頭看這司的匾上,乃是“蛋疼司”三字,兩邊寫着對聯道:

四兩胸脯千斤愛,一顆蛋兒十分疼。

可期看了,便知感嘆。進入門中,只見有十數個大型服務器,皆用封條封着,看那封條上皆有各省字樣。可期一心只揀京城的封條看,只見那邊櫥上封條大書“太見十二花”,可期因問:“何爲‘太見十二花’?”渡娘娘道:“即爾太見公司十二無聊女子之冊。”可期道:“如今單我開油公司上上下下就有幾十個女孩兒,怎麼只十二個女子?”渡娘娘微笑道:“一司女子固多,好惹事生非、喝雲呼雨的也就這麼幾個。不過擇其緊要者錄之。餘者安分守己之輩便不錄了。”

可期便取了冊子來看。見首頁上畫的,既非人物,亦非山水,不過是水墨暈染,滿紙烏雲濁霧;卻又隱隱可辨得一枝萎蘼芙蓉。後有幾行字跡,寫道是:

因緣難期,女心可嘆。心比天高,身爲下賤。

磐石愚頑人皆怨。多情也只恨無緣。福薄自作無人念!

可期看了不甚明白。又見次頁上畫着一枝牡丹,雍容華貴,妖冶無雙,有一首詞雲:

羣芳過後爾獨好,傲嬌枝頭,俯瞰殘紅,水袖瀲灩舞臺風。

笙歌散盡人不去,春逝人晚,垂下簾櫳,雙燕歸來雲雨中。

可期看了仍不解,待要問時,知那渡娘娘必不肯泄露天機,待要丟下,又不捨,遂往後看。見次頁上畫着清水池沼中一朵白蓮,青蒼天穹上一彎冷月。有四句言詞道是:

嫦娥清寐倚月鉤,玉帶只合掛紅樓。

汝既落胎於今世,休怪人道不知羞。

次頁也畫着一方池沼,其中水涸泥幹,蓮枯藕敗。後面書雲:

郎不解風情,女了斷音信。

你若與他有心,緣何找我承應?

後面又畫着一片桂花,一叢蘭花。其斷語云:

溫柔和順,似桂如蘭。公子有福,與汝結緣。

宜作人表,堪爲女範。天作人合,齊眉舉案。

後面又畫着一枝傲雪臘梅。其下書雲:

冷豔住天涯,孤高傲物華。

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

後面又畫着一枝帶露海棠,嬌豔可愛。其判雲:

紅嫩妖嬈臉,綠嬌隱約眉。

夜深花睡去,紅妝知爲誰?

後面又畫着一樹荼蘼,將謝未謝。其判雲:

桃花李花滿地,春來春往尋常。

落花何須人葬,我自歸根還鄉。

後面又是一束淡粉絹制宮花。其判雲:

花因喜潔難尋偶,人爲居高易傷神。

讀史早知今日事,看花應是去年人。

後面又畫着一團五彩塑料花,鮮豔亮麗。其判雲:

逢迎左右魚得水,貫通上下人成精。

機關算盡青雲上,春風得意骨頭輕。

自古小人皆得志,從來賤女多矯情。

後面又畫着一雷公壺,色豔如火,妖柔富極,非中原所能有。也有判雲:

似人還似非人,也無人辨,任他做。左支右使,思量卻是,不教人活。

績效三分:二分臉色,一分找託。細道來,不是潛作規則,是人已蹉跎。

後面又畫一牽牛藤,枯黃萎地,混生於野草。其判雲:

縱使人皆笑,一生亦枯槁。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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