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是我的!”
林府後園子裡有個荷花池,荷花池岸邊築着一座小小的水榭。水榭前邊的平臺凌於水上,雕花木欄,紅油漆柱;後邊一間兒小屋子卷檐飛蓬,落地木門窗,推開便可看見滿池新荷搖曳生姿,清淡悠遠的香氣藏在薰風之中若隱若無。
水榭中一張石桌,上頭擺着兩碟子點心。林燁穿着藕荷色圓領繡福紋的紗衫,白嫩嫩的一張小臉上肉嘟嘟的,整個人看上去跟個白麪糰子一般可愛。此時正嘟着嘴,跟姐姐黛玉搶一塊兒糕。
姐弟兩個鬧做一團,逗得旁邊伺候的大丫頭小丫頭老婆子都是忍不住掩着嘴笑個不停。
此時正值花期,各色荷花開得正好,粉白相間,紅紫交錯。碩大的荷葉如翡翠雕成一般新鮮碧綠,鋪滿了池面,遮住了下邊的一池清水。荷葉間偶然有錦鯉的遊過,水波便微微漾起漣漪。
水榭後頭便種着一叢茂竹。夏風吹過,荷香陣陣,竹響聲聲。
黛玉從小身子骨兒便弱,這一點是隨了母親賈敏了。一隻嫩白小手捂着心口,笑得喘不過氣來,“給你給你!好生小氣,不過一塊兒糕麼!”說着,將手裡的糕遞到林燁面前。
林燁笑嘻嘻地接過來,拉着黛玉手,“姐姐,咱們餵魚魚去。”他來到這裡已經小四年了。他穿在一個纔出生的小嬰兒身上,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爾精神來了,也只是知道自己穿到了一個官宦人家。嘆息自己趕上了穿越大潮的同時,也不由得感慨自己運氣不錯——好歹穿到了一個大戶人家,伺候的丫頭婆子滿屋子都是,看樣子不會爲吃穿發愁。怎麼着,也比那穿到乞丐或是貧寒人家要強罷?
儒雅的父親,溫婉的母親,還有一個看樣子只比自己大了一歲的姐姐,這更讓上輩子便是孤兒的林燁享受到了家的溫暖。
原本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着,他順風順水地長到了一歲多。卻在無意中才知道,自己的老爹姓林名海字如海,祖上因追隨太祖開國有功,也曾獲封侯爵。傳至自己祖父那一輩兒,聖恩隆重,又多襲了一輩兒。到了自己老爹,卻是實打實的科舉出身——全國高考第三名!
自己那個溫柔的老孃姓賈,閨名只一個“敏”字;自己的小美女姐姐,乳名黛玉……
林燁雖說是個孤兒,好歹也是大學裡頭畢了業的。紅樓夢,這個永遠不可能填完了大坑,當年他也是讀過幾遍的。難道,難道他就這麼悲催,好容易重新活過了一回,卻成了那個林家註定要三歲夭折的兒子?難道,難道自己的姐姐,笑起來臉邊一顆小酒窩,眼睛月牙一樣彎彎的姐姐,以後就要爲那塊兒補天剩下的石頭淚盡而亡?
林燁覺得自己都很佩服自己,遇上這樣天雷滾滾的情況居然沒有暈倒過去。
不過,讓他略感放心的事,母親賈敏的身體雖然弱了些,卻也並沒有早亡的跡象。姐姐黛玉更是聰慧俏皮,渾然沒有那每日以淚洗面的性子。
“唉……”
手裡拿着一塊兒糕,爬到了臨窗的欄杆上坐好。一塊兒一塊兒地將糕掰碎了餵魚。
大丫頭秋容碧月兩個連忙過來,一個半坐在他下首扶着,一個站在旁邊兒伺候。
“哥兒你瞧,那邊……對,那邊兒的魚過來了!”
林如海夫妻兩個半生只得這一雙兒女,自然是愛若珍寶。賈敏更是恨不能包辦了姐弟兩個的所有事宜,一時一刻都不讓離了眼前纔好。兩個人身邊伺候的丫頭婆子,都是賈敏細細選過。黛玉的大丫頭秋雁清月,林燁的大丫頭秋容碧月,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既細緻,性情又穩重。差一點兒的再到不了這姐弟兩個跟前來服侍。
林燁回頭,招呼黛玉:“姐姐,快來,紅鯉魚游過來啦!”
黛玉此時不過五歲多,身條兒還沒長成,其實也就是個小小的孩兒。不過眉眼精緻,已經可以看出日後必是個姿容不俗的。
賈敏出身國公府,爲人又識書文,通音律,對於女孩子的打扮裝束頗有一種天賦。每每換裝之際,賈敏必是要自己親自上手,選料子配顏色定款式,將一雙兒女打扮的十分可愛。
今兒黛玉便穿了一件兒鵝黃色雪緞對襟兒繡梅花紋鑲領小襖,底下淺碧色紗裙,瞧上去嬌嫩的如春日裡頭才綻放的第一朵嬌花兒似的。
聽見弟弟招呼自己,黛玉手指在臉上比劃着,“羞也不羞?告訴你好幾次了,那是錦鯉,不叫紅鯉魚!”
嘴裡這麼說着,卻是擡腳便要往林燁那裡去看。誰知才走出兩步,忽而眼前一黑,竟是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
“姐!”
“姑娘!”
水榭裡衆人登時都慌了。林燁根本就忘了自己還是個比黛玉小一歲的孩子,直接從欄杆上便要往下跳,秋容忙抱住了,輕輕放在地上。
“姐姐!快去,快去叫人!”
林燁眼睛都紅了,朝着水榭裡的人大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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