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
“林大哥哥!”
“珣玉!”
煦玉則低頭皺了皺眉, 面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席上衆人見狀大驚,五皇子忙命家人傳了太醫前來,欽思一面探視煦玉掌上的傷口一面喃喃自語道:“幸虧傷口不深, 只是割破了表皮……這薄胎瓷茶盞還是不日前江西新進貢上來的貢品, 果真薄如蛋殼……”
五皇子笑道:“無妨, 不過一百兩銀子一個, 碎了便碎了, 只莫要傷了才子的手纔是……”
而一旁賈珠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只道是不愧是王爺,好大的口氣, 一百兩銀子根本不放在眼裡。他本欲起身探視煦玉的傷勢,不料卻聞見五皇子附耳輕聲說道:“若非方纔你已與珣玉口舌糾纏了一番, 本王當不會這般輕易地放過你~”
聞罷此言賈珠一愣, 一瞬間瞳孔緊縮。不料之前他刻意擋住了周遭視線方纔與煦玉親吻, 竟也爲五皇子知曉。
不及他回過神來,又聞見五皇子轉了一個話題說道:“可知本科出使學差的官員名額已經定了。”
賈珠聽罷這話大驚, 亟亟地轉過臉,瞪大雙眼用詢問的眼神望向五皇子,嘴脣還不經意地擦過五皇子的臉面。
五皇子見罷賈珠神情,竟也讀懂賈珠的意思,笑了笑答道:“不錯, 正是你想的那樣~”
聽了五皇子的回答, 賈珠方纔意識到攬住腰後的手臂已經放開, 便忙不迭地從五皇子腿上下來, 步至一旁察看煦玉的傷勢, 見只是割傷,傷口雖大卻並不很深, 方纔放下心來。
隨後太醫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爲煦玉清洗傷口之後再塗藥包紮。期間賈珠自是守於一旁註視着太醫包紮完畢。之後方纔轉頭四顧,見五皇子已步至艙外負手而立。遂亦立起身跟了出去,心下亦懷揣着一絲僥倖地開口問道:“請教殿下,方纔殿下所道學差之事……”
五皇子聞言對曰:“翰林院並了吏部近日便會報往各處,本王記得珣玉此番點的是湖北學政……”
賈珠聽罷果然正中心中所想,不禁大失所望,面上流露出一抹黯然:“真的要外任了嗎?學政可是三年方還啊!……”
一旁五皇子聽罷這話反問道:“既做了翰林官員,外任視學地方有甚意外的?回京之後還怕不會就此高遷嗎?”
賈珠聞言心下暗道“是了,便連賈政這工部員外郎亦曾出任地方學政,何況煦玉這地道進士出身的鼎甲探花”,念及於此又開口問道:“可子卿入職翰林多年,怎未曾出任學政?”
五皇子則答:“子卿亦曾出任過學政,只是視學的是京畿地區,未曾出任地方。莫要忘了,他可是兼任了鴻臚寺之職的,如何離職外任?”
賈珠無言以對。
此番因了煦玉這樁意外,便也將衆人聚會的興致減弱了不少。諸人又坐了半晌,隨後便也各自告辭而去。欽思蒙五皇子之命將了珠玉並了寶玉秦鍾四人送出王府登車,一路上欽思亦曾再四道歉,道曰此番煦玉受傷多少與了自己這令有關,若早知如此,此令不行也罷。珠玉二人自是勸解一番,道是此事純屬意外,不與他相干。隨後雙方告別,四人登車而去。
此番賈珠因了心下有事,便也萬般難以提起興致。登車之後惟靠在煦玉肩上,持了煦玉受傷之手把玩着,卻沉默着不發一語。心下暗想煦玉若當真點了學政,出使地方三年,他二人將兩廂分離整整三年而不得相見。屆時孤枕難眠、相思成疾,怕逼得人出軌的心都有了。何況以煦玉的身體狀況,彼時萬人伺候着前往揚州,尚且還是探親,亦是病得起不了身。若是真到了湖北,天高路遠的,連個可依傍的親友亦尋覓不到,他只不敢想象將會出現何種狀況。念及於此,在那一剎那,賈珠幾近便欲上書吏部自請將自己點了湖北的外任,哪怕是從七品的經歷、知事之職,只要能令他跟隨煦玉一道前往地方任職,廝守在一處,相互間得以照應。然若是如此,不說他人,他老爹怕會第一個拿了棍子先將他打死了再說。便是煦玉亦不會認同他此舉。隨後又在心中默默計算着時日,目下正是五月,若是朝廷當即下令上任,他此番與了煦玉分別,便需待到三年後的八月,地方鄉試舉行過後,煦玉方纔得以回京。一念及此,賈珠便覺心下是萬分哀慼。隨後又轉念一想,等等,現下是五月,他依稀記得便是今年冬天,原著中林海病重,會招了黛玉下揚州。若是如此,屆時定會招回煦玉這一長子。林海若是去了,煦玉又當報了丁憂回京守孝,如此他們便又能相見了!思及此事,賈珠方纔緩解了些許心下的黯然。
隨後只聽頭上煦玉忽地開口問道:“珠兒,此番在想何事?怎的許久均不發一語。”
賈珠忙地強作笑顏打趣道:“我在想玉哥之前竟將王爺那薄胎瓷茶盞捏碎了,雖說那茶盞薄如卵殼,然定是因了彼時玉哥心下萬分氣惱之故方纔失了手。玉哥可是因了我敬五皇子那皮杯吃醋了~”
此番煦玉不答,卻是默認。
賈珠又道:“玉哥亦需忍耐莫行那衝動之事,若是因了一時意氣用事反而傷及自身,屆時又當如何是好?便如今日,幸而只是傷了手上皮肉,若是傷了他處……”
煦玉聞言則答:“莫要憂心,我自是知曉此理。”
賈珠對曰:“玉哥知曉便好。”話雖如此說,然賈珠亦是深諳煦玉性情,最是率直任性,因而常與人意氣之爭。誰知長此以往,還會生出何事。如此念着,對於此番煦玉出使湖北視學之事便也更爲放心不下。
正想着,馬車便使進榮府,此番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