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後來
正德八年的除夕,一隊騎馬趕路的人在一處宅院前匆匆停下。爲首那人籲出口氣,“總算趕上了。”看着門前迎候的女子,他歡喜的叫了聲:“媳婦,我回來了。”
把馬鞭交給隨從,他拉着媳婦一起往裡走。
“爹,我回來了。”
在給女兒理着小辮子,省得被火星濺到的男子應聲回過頭來:“哦,是照兒回來了,”又低下頭,“顏顏,你不是想見大哥麼,大哥回來了。”
一身紅色小裘衣的身影‘呼’的衝了過來,盯着他看。
“真的是大哥!”張開手討抱。
朱厚照伸手把妹子抱起來,“喲,沉了不少,爹,我媽呢?”
朱祐樘四下看看,方纔還在呢。問兒媳婦:“鳳姐,你媽哪去了?”
“剛纔隔壁王大媽家的小孫子吃了果子過敏,嘴脣腫起來了,把媽請過去了。爹,您看都這會了,要不要過去請一下五叔父同嬸嬸。”
朱厚照拍拍鳳姐,“不用,你看叔父跟嬸子已經來了。”
顏顏第一個迎了上去,“叔叔,嬸嬸。過年好!顏顏祝叔叔嬸嬸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小嬸嬸掏出一個紅包遞過來。“託顏顏吉言。”
伸手接過來。“謝謝嬸嬸。叔叔?”手繼續攤開。
小叔叔摸摸她地頭。“那是叔叔嬸嬸合給地。你地名字真是沒取錯。”朱厚照‘撲哧’一聲笑出來。
顏顏撅嘴。“我叫朱顏。爹爹說了。我和哥哥地中間那個字不一樣。是秀字。”
“誰又在拿我閨女地名字打趣?”張語在門口解下斗篷。歡喜地說:“喲。我大兒子回來了!”
“媽媽”朱厚照過去接過她地醫箱。“顏顏怎麼從來不管我要紅包?”
“那是因爲媽媽跟她說,大哥在外面做工很辛苦。你妹妹這是心疼你呢!”
朱厚照四處看看,“對了,二弟哪去了?”
“二弟在廚房手。小朱,你在這陪爹媽和叔叔嬸嬸說話,我也進去幫忙。”
“他那麼大點人在廚房能做什麼?再說了,他怎麼喜歡進廚房啊?”
“進廚房怎麼了,你們朱家的男人一個、兩個、三個”張語伸指從朱祐樘、朱祐棆、朱厚照點過來,“統統只會吃現成。我們煒兒以後可是出得廳堂、進得廚房的好男人。”三個被點到的男人依次低頭去喝茶,都不做聲。
“媽媽,叔叔會做燒烤。”顏顏爲叔父辯解。
張語點頭認可,“不錯,會做野味,還會做白水煮雞蛋。”
朱祐棆摸摸鼻子,不吭聲,省得他三哥跟他算舊賬。
顏顏納悶的說:“白水煮雞蛋很麻煩嗎?我看到錦瑟姑姑就直接往鍋裡一丟就好了。”
張語正正她的帽子,“是啊,不麻煩,所以小叔叔連着煮給你爹吃了半個月。”
“什麼時候啊?爲什麼要連着吃半個月?我從沒見過爹爹吃煮雞蛋。”
“那是因爲他現在一看到煮雞蛋就想吐。至於什麼時候嘛,那是在顏顏跟二哥出生前了。小叔叔一個人帶着生病的爹爹到杭州來那會的事情了。”
朱祐棆嘀咕:又只能吃素,又要有營養,又要我會做,不吃煮雞蛋吃什麼。
朱厚照看着老爹端茶盞的手有點使勁,把碗輕輕往桌上一放,“誰再給我提煮雞蛋,現在就讓鳳姐煮給他吃。”
張語和顏顏對視一眼,做了個‘噓’的動作,大庭廣衆之下,得給一家之主留點面子。
鳳姐從廚房出來:“爹爹、媽媽、叔叔、嬸嬸,開飯了。”
一家人在圓桌旁落座,朱厚照碰碰左手邊的朱厚煒:“老二,你怎麼會喜歡進廚房啊?”
朱厚煒擡起一雙酷似張語的眼睛笑眯眯看他一眼,把手一攤:“大哥,給紅包。”
“早準備好了,等一下吃過飯拿過你們。”明明是老四嘛,媽非說他是老二。幸好顏顏不知道她莫名其妙就從姐姐變成了妹妹。枉費她先出來一刻鐘。
朱顏收到紅包,疑惑了一下,“大哥,你什麼時候纔可以不去外面做工啊?”
“總要有人接班才行。老二?”
“我要在家陪爹媽跟妹妹。”
鳳姐指着桌子中間的一道菜對張語說:“媽,這道菜是按您說的法子做的,您看看是不是這個味?”
張語看看,魷魚、雞肉、大蝦,做出來還挺有賣相的。
“不錯,就是這樣的。”
老五媳婦嚐了嚐:“挺好吃的,三嫂,這道菜叫什麼,回頭我叫廚子過來學。”
張語看了兒子、媳婦一眼,笑着說:“游龍戲鳳。”
鳳姐看衆人的眼光都隨着婆婆在自己身上打轉,納悶: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本來不叫鳳姐,名字裡連個鳳字都沒有。可婆婆第一眼看到她就說:“原來你就是鳳姐啊!”然後,全家人都跟着叫,她的本名倒沒人叫了。
吃罷年夜飯,張語帶着女兒去院子裡放煙花。
煙花都是早就準備好的,張語一點燃,兩母女就捂着耳朵跳開,然後就聽到‘嘭’一聲綻開。
“三嫂的性子還真是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焰火明滅中,朱祐棆感慨的說。
朱祐樘笑着說:“也就這樣了,變不了。”
張語站起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都在這看我們放煙花做什麼。小豬,和你媳婦出去溜溜彎。小五...”
老五媳婦擺手,“三嫂,我們老夫老妻就不用了。不過,我們也想去街上看看。”
朱厚照牽着鳳姐出去,“嬸子,記得答應我的獨門點穴手法。”
朱祐棆啐他一口:“點穴女師不傳男徒,你省省吧。”
“切,你以前還不是成天跟在我媽身後。還睡她的牀。”
“那是因爲我那時候小,要是換了你四叔你爹纔不會肯呢。”話音剛落,就被他哥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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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語推他們出去,“記得一會兒都按時回來守歲。”
那兩對夫妻一走,院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大人加兩個小孩,張語把香交給小兒子,和朱祐樘站在一邊看兄妹倆放煙花。
“我說朱祐樘,你一口非醋怎麼就能吃那麼多年呢?這不知道的,還不以爲我跟老四真有什麼啊!”
“哪能呢,看煙花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