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本不是特別贊成你和你父親全力支持女婿他奪位,總覺得平平淡淡的日子未必就比宮中那些貴人過的差,做皇帝並不是什麼得意事兒,做皇后更不是什麼得意事兒,可如今……我總算是明白了,遇到這樣的帝后,不將他們拉下馬,咱們樑家人沒有一個有好日子過,打從去年開始,打從你被迫嫁給女婿開始,咱們家就沒有過過幾天安穩日子,母親這心裡就沒有完全舒坦過,女兒啊……爭吧,只有爭了,日後你纔不會再受到任何人的折辱了。”張氏緊握住女兒的手,嘆息一聲後,語重心長的說道。
“母親放心,女兒一定會盡全力幫王爺的,這樣憋屈的日子,女兒也不想過了,我們不想惹事,可他們偏偏不放過我們,再這樣下去,我也受不了,母親不知道……女兒今天的確嚇壞了,女兒現在不是一個人了,當時看着皇帝衝過來,女兒當真……。”樑蕪菁說到此猛的閉了嘴,她知道,自己再這麼說下去,母親必定擔心的夜不能寐了,便轉移了話題,柔聲道:“幸虧一切都過去了,以後該怎做,女兒知道,母親放心吧。”
大夫人張氏看着女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僅僅的握住了女兒的手,她知道,女兒今日是嚇壞了,自己再說下去,只怕會讓女兒跟擔心,還不如讓女兒自個想清楚,她的女兒她清楚,知道女兒的性子是過得去這個坎的。
“時辰不早了,女兒送母親回府吧。”樑蕪菁柔聲說道。
“不必了,你自個的身子最要緊,今日若是有那個不舒坦,可要立即派人過來請大夫,別忍着,知道嗎?頭一胎是最要緊的,可不能出什麼事兒。”張氏緊緊握住女兒的手,柔聲交代道。
“女兒知道了。”樑蕪菁頷首,心裡暖暖的,將自家母親送到了門口,這才讓丫鬟們陪着回到到了小院子裡。
然而,當她梳洗完畢躺到牀上後,卻怎麼都睡不着,此刻已經是二更天了,若是往常,她早就熟睡了。
而此刻,樑蕪菁唯一擔心的就是還在宮裡的陳夙了,雖然他有秘密通道從昌德宮離開皇宮,但那條密道位於水下,十分難行不說,也很危險。
樑蕪菁也發現了,自己好像越來越在乎陳夙,一時半會看不到都會放不下,都會想念,都會擔心。
陳夙此刻的確還在宮中,甚至樑蕪菁還在的時候,他就已經混進來了,就連樑絮兒的穴道也是被他給解開的,但是他卻沒有跟着樑蕪菁離開,因爲目標實在是太大了,他還是必須原路返回。
不過他並沒有急着離開,因爲他實在是太生氣了,不讓一些人付出的代價,又怎麼行?
事實上,連陳夙都沒有料到皇帝會被尋寶鼠傷到。
尋寶鼠速度奇快,牙齒上帶着劇毒,是很容易傷到人,但尋寶鼠並不是萬能的。
小傢伙遇到武林高手就只有吃癟的份兒了,陳夙武功不錯,自認爲可以和尋寶鼠周旋,不至於被咬傷,當然……若小傢伙出其不意,沒有幾個人能夠躲開,可小傢伙怕火……也怕火光。
如果不是因爲主人在,夜裡有燭火它們不會出現。
而且小傢伙雖然通人性,但也不是陳夙指揮它們咬誰,它們就會乖乖聽話的,事實上它們很友好,從來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和別的動物,除非它們先受到攻擊,亦或者是它們的主人遇到危險。
而今晚,咬了皇帝的正是尋寶鼠阿三。
因爲阿三是上次陳夙專門吩咐保護樑蕪菁的,加上樑蕪菁是除了陳夙外,三隻尋寶鼠接觸的第二個人類,樑蕪菁又愛給它們珍珠吃,它們對樑蕪菁當然不一樣了。
陳夙一直裝作奴才一般,低眉垂首站在坤和宮門口,至於原本守門的太監,早就被他打暈了丟在樹叢裡了。
而坤和宮中,吃了解藥的皇帝慢慢睡着了,臉上也沒有絲毫痛苦之色。
於氏一直守着皇帝,並嚴令身邊的人不許說出去,就連皇帝身邊的人都被她耳提面命的一番。
自然,今日知道這些事的內幕的,也只是於氏身邊的人,皇帝身邊那些人都被於氏遠遠的打發到了坤和宮外頭,即便一直跟着皇帝的康祿,也被她擋在門外,雖然康祿也聽到了不少,知道了不少,但於氏相信他不敢亂說的,而且也威脅了康祿一番。
事實上,皇帝即便知道了,也應該不會對她如何的,只是她不想傷害她和皇帝之間的感情,所以格外重視罷了。
當確定皇帝身上的餘毒都消除了,只是人還沒有醒時,於氏終於完全放心下來了,她只覺得渾身疲憊,十分累了。
“主子,要不要休息片刻?”素和低聲問道。
此刻已經快到五更天了,一會各宮的人就要起身了。
“不必了,都快天亮了,還是算了吧,你好好在裡面伺候着皇上,皇上一醒來你就告訴本宮,本宮去外頭站一會,清醒清醒。”於氏雖然很累,但此刻卻睡意全無,明明腦子昏昏沉沉的,東南西北都要分不清的,但是她還是強撐着了。
出了寢殿門,站在臺階上面,於氏深吸一口氣,清冷而新鮮的空氣讓她頓時清醒了不少,她招了招手,對一旁的康祿道:“你一會去正殿那邊傳旨,說皇上今兒個偶感風寒,身子不適,罷朝一日,讓諸位大臣有本上奏,皇上會閱覽的。”
康祿聞言微微一驚道:“娘娘,是不是皇上他?”
“不是,皇上好得很,你去辦吧。”於氏不耐煩的揮揮手道。
“是。”康祿應了一聲,立即退下了,但是他對於氏卻十分不滿了,因爲他伺候皇帝多年了,今日還是頭一次沒能近身伺候,被人攔在了外頭不說,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他也只是隱隱約約知道,此刻他真是太憋屈,太不滿了,但是人家是皇后,他只能照辦。
等康祿走後,於氏看着要漸漸亮起的天空,很想一個人靜一靜,便揮了揮手,示意院子裡的奴才都退出後勤院兒,到前院去。
衆人哪裡敢說個“不”字兒,立即退下去了。
陳夙一直躲在暗處,以一個小太監的身份暗中觀察着這一切,直到此刻,他見衆人都離去了,他也順勢離開,只是走到了最後頭,而後悄悄的返回了。
“本宮都說了,全部都滾,你是哪個奴才,還不快滾,想死嗎?”於氏本來見到奴才們都走了,心裡只覺得十分舒坦,哪知道才閉上眼睛一會,睜開眼一看,也不知道哪個小太監竟然無聲無息的靠近了自己,此刻就在離自己兩丈遠的地方了,當即就火了,立刻厲聲吼了起來。
“皇后娘娘真是忘性大,竟然連你從前的丈夫都不認識了。”陳夙拿下太監戴的帽檐,擡起頭看着於氏,眼中滿是諷刺。
於氏藉助宮門口懸掛的羊角宮燈,看清了他的臉,也看到了他臉上的諷刺和嘲笑,心中的火氣頓時冒得更大了。
“竟然是你,你還敢來?難道你忘記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嗎?你若是敢再出現,我便讓你死。”於氏冷聲說道,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逝。
“你真是變了,完完全全的變了,寧雙冰,現在的你已經完全不能被稱作是人了……你竟然那麼算計蕪菁……還算你了陳衡,他可真是可悲啊,因爲你這樣的女人,一次次背上罵名,一次次成爲旁人眼中的昏君,我想……我從前的磨難受的也不冤枉,因爲沒有那樣的磨難,我就不知道我從前愛的女人竟然不配爲人,不配讓我陳夙多看一眼,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也不遲,一點兒也不遲。”如果說,從前他對她雖然死了心,不再有任何想法了,但是也沒有完全把她當做仇人看待,但是今天看着自己的妻子差點在這個女人的陷害下被陳衡給……他真的無法冷靜,他真的恨死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怎麼?你心疼了?”於氏滿是諷刺的問道。
雖然她已經不愛他了,但是聽着他那麼關心另一個女人,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不要的東西如果成了別人的,心裡又不痛快。
“寧雙冰,以後……不要再試圖傷害她,哪怕是一根汗毛,否則……我會和你不死不休的。”陳夙看着於氏,冷笑起來。
於氏看着他那滿是殺氣的臉,當真被震驚了,他竟然對她起了殺心啊,怎麼會這樣,那個女人在他心裡就這麼重要,完全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嗎?
“陳夙,只要我把你裝傻的事兒說出去,你就死路一條,你還敢威脅我?”於氏壓低聲音吼了起來。
“如果……旁人知道你是寧雙冰……連皇帝也保不住你,你也得死,你想說盡管說。”陳夙毫不示弱,也冷聲低喝道。
“你……。”於氏聽他這麼說,氣的渾身發抖,可偏偏又無法反駁,轉身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