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蕪菁易容跟着薛北霖進宮途中,便是婁賀帶兵互送的,她來見婁賀,只是稍作修改,怕嚇到人而已,婁賀當然就認出她是跟在薛北霖身邊的人了。
“好啊,你若覺得丹藥好,再向他要便是了。”樑蕪菁笑道。
“好,若得空,一定要,我妹妹對他可是仰慕至極呢。”婁賀笑道。
打從他做統領以來,因爲許多原因,他行事再也不似從前那麼一板一眼,正氣凜然了,做老大和老二,立足點不一樣,管的不一樣,他如今還是明白一些爲官之道了,只是他自個堅持的一些東西,永遠都無法改變,比如對樑蕪菁的心意,即便他再剋制,每每見到她還是冷靜不下來。
日子過得很快,三日的功夫一閃而過。
因宮中許久沒有宴飲了,所以這次操辦的極爲隆重,而且,一切只要和皇后有關,就沒有任何人敢怠慢,加之婉妃刻意爲之,所以殿內簡直是煥然一新,金碧輝煌的,看着富貴至極。
後宮衆位嬪妃也帶着自己的皇子公主們到了,個個都十分詫異。
“皇后娘娘一直不是自詡品味極高嗎?瞧瞧這大殿,只差沒有把整個內務府庫房的金銀珠寶給堆起來了。”賢妃一臉不屑的說道。
“呵呵,咱們皇后娘娘寵冠後宮,莫說是這點金銀珠寶了,即便要集一國之力哄得娘娘開心,皇上怕也甘之若飴。”德妃笑着說道眼中滿是諷刺之色。
“好了,婉妃來了,都少說兩句吧。”芳貴妃立即開口提醒,倒是一旁的和貴妃似乎不懼婉妃,冷眼笑道:“不過是他人身邊的一條狗,芳姐姐何必在意,若是在我們漠北,我早放一匹狼把她給啃了。”
在場的嬪妃聞言都沒有再說什麼了,和貴妃本就是番邦公主,衆人不是特別看得起她。
“本宮長這麼大都沒有離開過京城,莫說是狼了,連狗也不曾見過,倒是要煩勞和貴妃娘娘替本宮解惑了。”婉妃走了過來,看着和貴妃,故意裝作趾高氣揚的說道。
“哼……”和貴妃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了。
“皇后娘娘即將爲皇上誕下麟兒,那可是咱們大周朝未來的皇帝,自然要好好慶祝一番了,我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那孩子,衆位姐妹說對吧?”婉妃一臉傲氣的說道,她如今看似受皇后信任,所以在旁的嬪妃面前還是表現的很囂張的。
“婉妃妹妹,姐姐該不會是聽錯了吧,太子殿下已然受封,妹妹這話什麼意思?”賢妃冷笑着問道。
“咱們心知肚明,又何必說這些。”婉妃一臉高深莫測的說着,隨即帶着笑容坐了下來,本想再說些什麼的,便聽外頭太監的通傳聲響起。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一衆嬪妃聞言,立即起身接駕,殿內坐着的皇室宗親和大臣們也連忙站了起來。
薛北霖也赫然在列,正和幾位侯爺坐在一起,十分靠前,卻不見樑蕪菁和陳夙的蹤影。
而此刻,冷宮閒雲宮中,樑絮兒正在自己簡陋的廳中坐着,內室補着補丁的簾子已然被拉下了,樑蕪菁和陳夙正在裡頭換衣裳,將他們跟着薛北霖進宮時帶着的包袱打開,一一換上了。
因是冬日裡,天下着雪,所以衣裳也格外厚,樑蕪菁特意帶上了她那件火紅如朝霞的狐裘大氅,和陳夙身上那件墨狐披風倒是相得益彰。
今兒個對於他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兩人當然不能以易容的樣子出現在夜宴當中,所以才隆重的打扮了一番。
樑蕪菁一身銀白色的宮裝,陪着這火紅鮮亮的狐裘大氅,美得簡直不可方物,以至於出去時,樑絮兒看了都覺得有些恍惚。
她今兒個已經費心打扮了一番,覺得很好了,沒想到妹妹卻是這樣的絕色,雖然妹妹一直比她美,卻也沒有讓她覺得如此驚心動魄過。
“過了,我給你梳頭。”樑絮兒看着自家妹妹,嘆息了一聲,招招手示意她過來,自己親自給她梳了高貴絕美的髮髻,裝點好了珠釵等等,再看樑蕪菁時,宛如天上下凡的神女一般,明豔絕美,氣質出塵,高貴不可褻瀆。
陳夙一身皮囊本就出衆,如今站在樑蕪菁身邊,倒是合適,更顯得他們像天造地設的一對一般。
“當初雖然是我不對,被豬油蒙了心想害自己的妹妹,卻陰差陽錯成就了一段好姻緣,如今瞧見你們這般好,我心中也開心了,只是蕪菁……你們在宮中畢竟沒有人馬,這樣做實在是兵行險着,太過冒險了,不如按照我之前說的,由我將他們毒死,這樣宮中和朝中必定大亂,你們行事也更方便安全了。樑絮兒看着他們,柔聲說道。
“不行。”樑蕪菁立即拒絕了,看着自家姐姐道:“我之所以會和王爺奪位,說到底爲的還是自己的家人,若是姐姐因此喪命,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寧。”
不久前,樑絮兒已經將自己的計劃對妹妹、妹夫和盤托出了,因爲她的計劃是要和皇帝皇后同歸於盡,自然被樑蕪菁否定了。
“可是你們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一輩子不安心啊,我如今是心灰意冷了,對他們也恨之入骨,陳衡幾乎毀了我一輩子,我實在是不想放過他。”樑絮兒一臉悲憤的說道。
“他們的確該死,卻犯不着以你的性命去換他們的性命,三皇子和四皇子還需要你這個母親,難道你要爲了一個男人讓你的孩子從小沒有母親教導,成爲孤兒嗎?”樑蕪菁有些激動的說道。
樑絮兒聞言眼中閃動着淚光,什麼都說不下去了。
“好了,姐姐就聽我的吧,在宮中安安穩穩等我們的好消息”樑蕪菁柔聲說道。
樑絮兒聞言沉默了好一會,最終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密談之時,太后已然被接到了婉妃的宮中,由婉妃的宮女照看着,這自然是婉妃臨走之時就安排好了的。
“太后娘娘,請您更衣。”婉妃的貼身宮女抱着衣裳走到了太后面前,柔聲說道。
“哀家要先沐浴。”太后擡起頭一臉冷然的說道。
她每每要做大事之前,都會沐浴更衣,更別說她這些日子以來受盡了屈辱,時常髒兮兮的,以至於她****都想沐浴更衣,卻不能說出口。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宮女應了一聲,立即吩咐人準備好,自己伺候太后舒舒服服的洗了,纔開始更衣,梳頭,上妝,忙的不可開交。
今兒個太后穿的是一身鳳袍,明黃色的鳳袍富麗堂皇,高貴異常,頭上戴着的也是鳳冠,十分隆重,她記得,這身衣裳做好後,她這輩子只穿過一次,就是在她兒子登基繼位時,如今再穿上這身衣服,恍如隔世,看着鏡中一臉老態,看似風燭殘年的自己,太后渾身都在發抖。
四年前,兒子登基繼位時,她也是這身打扮,卻高貴美麗,歲月無痕,如今……就像一隻腳已踏入了棺材一樣,讓她心裡十分難受。
她的兒子,她的好兒子啊,但凡用心一些,早就會發現她有異常,可是他沒有,他對那個女人信任至極,絲毫沒有懷疑過她,卻讓自己這個母親保守摧殘,恨意難消啊,若他再護着那個女人,她就要鬧個天翻地覆了,被那女人折磨了快兩年,早已是不死不休了,今兒個不是寧雙冰死,就是她亡,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這身鳳袍和鳳冠還是婉妃前兩日偷偷從壽安宮帶出來的,否則今兒個還不知是怎樣的境遇。
“太后娘娘,要啓程了嗎?”宮女柔聲問道。
“啓程吧。”太后頷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我們娘娘走時是步行過去的,軟轎還在院子裡,請娘娘先上去,奴婢再吩咐小太監們來擡轎,以免他們瞧見了娘娘,節外生枝。”宮女柔聲說道。
“好。”太后沒有拒絕,輕輕點頭。
就在太后坐着婉妃的軟轎前往今兒個夜宴的大殿時,大殿中的人正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再喝一杯,朕今兒個高興。”皇帝擡起酒杯大聲說道。
“謝皇上。”衆人頷首,又喝了一杯。
薛北霖一直冷冷的瞧着,絕色傾城的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皇帝果真吃了他的丹藥,他原本還想着,找機會弄杯好茶給皇帝喝喝,讓他半身不遂算了,畢竟他和師父學藝,講究因果循環,輕易不會殺人,不過今兒個的大宴卻給了他絕好的機會,瞧着酒杯裡微微帶着兩黃色的酒,薛北霖的笑意更深了。
“皇上今兒個可是千杯不醉啊,好酒量,好酒量,臣再敬皇上一杯,願我大周朝興盛萬年,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定南侯起身笑道,滿臉都是討好之色,如今他女兒婉妃在皇后娘娘面前得連,連帶着他劉家都得到了不少好處,他自然高興了。
“倒不是朕千杯不醉,而是北霖這酒好,神仙玉釀,好個神仙玉釀,果真好酒啊。”皇帝讚歎道。
薛北霖聞言眉開眼笑,這當然是好酒,更好的是,皇帝和再坐大多數大臣又吃了他的益壽丹,又喝了這酒,可不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