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吳承澤沒有料到的是,三個兒子比他還心狠,說什麼都不願老父親去王府認錯求解藥,都說是老四自討苦吃活該。
“父親,上次因爲老四,父親被罷官,兒子等人也被免職了,一家人跟縮頭烏龜似得過了兩三個月,日子不知多艱難,這次老四犯下的過錯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竟然那般辱罵永安王妃,還敢動刀子殺人,兒子說句不該說的話,他死有餘辜,若父親真的要救他,那等待我們吳家的,就會是比上次更加悽慘的下場了,而這一次……皇上還會不會原諒我們,一切都是未知數啊父親,我們不能再拿整個家族去賭了。”吳家老大顫聲說道。
“是啊父親,大哥說的不錯,今兒個的錯兒全在四弟,若四弟真的被毒死了,那永安王妃應該不會再去皇上面前告狀了,畢竟人已經死了,還是她養的小獸咬死的,她必定想要息事寧人,不會多事,還請父親三思啊,更何況……她未必就有解藥。”吳家老二也連忙說道。
“父親,有件事兒,父親怕還不知道,兒子回府之後,得知今日發生的事兒,便好好的查了一番,第四平日裡雖然在府裡作威作福慣了,但是兒子卻覺得四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去殺永安王妃,兒子查了一番,仔細盤問過他院裡的奴才,兒子猜測,四弟今日被下了藥,而且是一種能夠讓人精神有些錯亂的藥物,他纔敢那麼對永安王妃。”吳家老三看了自家父兄一眼後,這才低聲稟道。
“有這樣的事兒,到底是誰敢害他?”吳承澤聞言勃然大怒。
“四弟院子裡的事兒,向來是由四弟妹做主的,兒子聽說他們已經和離了,也許……是四弟妹故意爲之的吧。”吳家老三低聲道。
“好好好,好個於氏,老夫我和她沒完。”吳承澤氣的渾身發抖。
“至於父親說的,要去永安王妃那兒給四弟求解藥,依兒子看,只怕去了也是白費功夫,我仔細審問了四弟身邊的人,特別是那日跟着他一塊從宣化府回來的人,才知道那日四弟在永安王府時格外不客氣,而且還肆無忌憚的用淫邪的目光注視着永安王妃,如若不是時機不對,他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荒唐事兒來呢,永安王妃必定是懷恨在心的,是不會放過四弟的,所以父親還是不要去的好,免得自取其辱。”吳家老三見自家父親生了氣,便乘熱打鐵說道。
“好好,真是老夫的好兒子啊,老夫一生清譽都被這個畜生給毀了,老夫這一輩子,也只娶了一妻三妾,你們兄弟三個,老大老二也只有一妻一妾,老三隻有嫡妻,也算是修身齊家,潔身自好了,可偏偏就是他,禍害家裡的人還不夠,到處沾花惹草,惹不起的,惹得起的都敢惹,色字頭上一把刀啊,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夫我也管不了了,管不了了,這樣的畜生、逆子,即便救回來了,往後還要給我吳家丟臉,給我吳家惹禍,死了也罷,死了也就乾淨了。”吳承澤聽了三個兒子的話,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兔死狐悲的傷感,覺得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無論兄弟之中任何一人出了什麼岔子,總該互相幫助,共度難關纔是,可他們都勸說自己放棄老四,他是十分傷心難過的。
可如今聽了老三的話,他只覺得那樣的兒子,就當這輩子沒有生過也好,反正留下來也是和禍害,還不如死了好,他也就不再心疼,不再難過了,甚至也有點解脫的感覺。
然而,他這般想卻有人不同意,那便是吳家老夫人,在她眼中,即便自己的孩子犯了再大的錯兒,那也還是她的兒子,自家老爺位高權重的,一定能夠有法子救兒子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兒子去死,所以當她知道老爺不願意去永安王府求救時,又闖到了書房,跪倒在地哭訴起來。
“老爺,你爲何如此狠心?老四也是你的兒子啊,我告訴你,老四要是活不過來了,我也死了算了。”
“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啊,若不是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寵着他,依着他,不停往他身邊塞美貌的丫鬟,任憑他在府裡作威作福,他會養成那樣無法無天的德行?若不是你這個做孃的沒有教導好,他豈會犯下今日的錯事兒?也怪不得於氏爲了和他和離,還給他下了套,他的確讓人失望之極啊,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吳承澤說到此,讓人把吳老夫人給強行送回她房中去了。
當天傍晚,吳世俊便在他屋裡的牀上一命嗚呼了,死的時候據說十分悽慘,倒不是他的死相難看,而是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連個伺候的丫鬟小廝都不見,衆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因爲吳家四爺已經成了吳家的棄子了,徹徹底底的棄子。
吳世俊毒發生亡的消息傳到永安王府時,樑蕪菁才用完晚膳不久,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便握緊了手裡的茶杯。
“主子。”碧雲知道自家主子心裡有些難受,便輕輕喚了一聲。
“碧雲,你說我是不是太狠了,這也是一條人命啊。”樑蕪菁放下茶杯,嘆息一聲道。
“這不怪主子的,那個吳世俊可是要殺主子的,死有餘辜,再則……他對主子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本就是罪該萬死的,他這樣的人留着,一定是個禍害,如今死了倒好了,主子也該安心了。”碧雲雖然善良,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善良應該用在什麼人身上。
“寧兒死了,吳世俊也死了,今日有兩個人都算是死在了我手裡啊。”樑蕪菁說到此,輕輕嘆息一聲,眼中的那一絲不安和惆悵,慢慢消散了,她看着碧雲和碧玉道:“可是我不得不如此,我不得不狠下心腸來,如今王爺不在,這些人總是與我作對,我若是不殺一儆百,往後還會有不斷的麻煩找上門來,這些人……都欺王爺是個傻子,都欺我樑蕪菁是個無依無靠的弱小婦孺,甚至想要佔我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死有餘辜。”
“主子說的不錯。”碧玉頷首道:“這樣的人,早就該千刀萬剮了,讓他這樣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事實上,解藥我是有的,只是吳家人都不願意救他,我又何必心慈手軟,去救一個隨時會反咬我一口的畜生呢?他今兒個可不就當着衆人的面提起雲桃來了,我看他的確死有餘辜,罷了,這樣的人日後我們不必提起了,時辰不早了,伺候我沐浴更衣歇息吧。”樑蕪菁想起了白日裡的事兒,心中的那一絲不忍和自責也慢慢散去了,她站起身來,就往內寢去了。
事實上,被尋寶鼠咬傷後,並不是藥石無醫的。
陳夙給她留了兩個藥丸,要她慎用。
被尋寶鼠咬傷後,被咬的傷口越深,尋寶鼠牙尖釋放出的毒液越多,死的越快,有些時候甚至快到連有解藥都是無法救治的。
當梳洗完畢後,樑蕪菁又在內寢發現了尋寶鼠的蹤跡,是阿二,也就是一直幫她和陳夙傳信的那一個。
今日已是八月初二了,陳夙是七月十三離開京城的。
樑蕪菁收到的信上面留下的日期是七月三十日,而那時候,陳夙就已經到了南邊了。
看着信上的內容,得知他平安無事到了南邊,樑蕪菁的心中異常安慰,提起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她快速給他回了信兒,順帶提了近日裡發生的事兒,當然,不會什麼都說,免得他擔心,她只是撿了不重要的說了,比如自己今日做的事兒,她是絕口不提的。
但是樑蕪菁不知道的是,自己今日做下的一切,早就在京城傳開了,衆人直道她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輕易是不敢再招惹的。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從此以後,旁人都說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王妃。
陳夙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兒了,還是從旁人嘴裡聽說的,自然被傳變味兒了,還害的他無比擔憂,立即修書回京呢,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兒了,現在樑蕪菁可沒有想那麼多。
她依舊安安穩穩的過着她的日子,而且因爲自己今日的行爲,倒是讓許多不懷好意的人斷了不該有的心思。
而寧府之中,寧雙雪也終於被放了出來,禁足幾日,她明顯消瘦了,原本就有些小的臉,現在看着更小,下巴更尖了,讓人瞧見了不免生出了幾分憐惜來。
“雙雪,日後要謹言慎行了,今日永安王妃做的事兒,母親我也不瞞着你,你聽聽就知道她是不好對付的,她那日對你算是客氣的了,日後不要和她起衝突。”岳氏看着自己這個庶女,嘆息一聲後叮囑道。
“可是母親,若女兒日後真的嫁給表哥,勢必要和她對上啊,難道女兒要一輩子迴避嗎?”寧雙雪有些不滿道。
岳氏見她被禁足幾日後,依舊沒有什麼改變,當即生氣了,對一旁的甯越道:“越兒,你明日就派人把她給我送回去,讓你父親好好管教,這樣的女兒,我是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