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那些日子受到的屈辱,回想起自己當初有孃家回不得,被嫂子當着衆人的面趕走,寧雙雪的心愈發的狠了起來。
“你你你……你滾……。”寧鑲擡起左手指着寧雙雪,氣急敗壞的吼道。
“我滾?該滾的人怕是二哥你吧,你可真是我寧家的恥辱呢,我寧家傳承至今幾百年了,還第一次出了你這樣的廢物,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寧雙雪會等着看你的好下場的,我的好二哥。”寧雙雪嘴下一點兒的沒有留情,她剛剛走了幾步,尚未出他們的屋子,便又回頭笑道:“忘了告訴二哥二嫂,父親已經秘密派人去找三哥了呢?世子之位本來就是三哥的,不過是讓二哥暫且保管保管罷了,即便三哥再忤逆父親……父親也不可能把爵位傳給一個沒了手的殘廢啊,那不是讓天下人笑掉大牙嗎?殘廢的侯爺……咱們大周朝還沒有過呢,二哥和二嫂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尊貴時光吧,等三哥一回來……二哥你就只是一個庶出的卑賤之人了。”
“你不也是庶出,你以爲你自個能夠高貴到哪兒去嗎?”田氏被惹怒了,衝到門口朝着寧雙雪的背影吼道。
“再不濟,我也是王府的側妃,比起你們那可要尊貴無數倍的。”寧雙雪頭也沒有回,故意裝作十分高傲的樣子,慢悠悠的走了。
“你滾……。”田氏大聲咆哮着,然後衝進屋裡,將桌上的杯盞都砸到了地上。
“你瘋了嗎?”寧鑲正在閉目養神,聽到這聲巨響,頓時厲聲喝道。
“我瘋了,我是瘋了,打從你那日將我推開,害得我小產,害得我毀容後,我就瘋了,寧鑲,你妹妹說的不錯,我田氏真是瞎了眼了,纔會嫁給你這個豬狗不如的廢物。”田氏看着他,大聲咆哮道,不僅如此,她一邊罵着,還一邊拿起枕頭往寧鑲身上砸過去。
屋內的丫鬟們見了盡皆嚇得不成,立即退了出去。
“潑婦,你信不信我休了你?”寧鑲覺得那日都是田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纔會讓事兒鬧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自己纔會被盛怒的陳夙砍了手,自己都還沒有發火,這些日子看到田氏時也儘量忍着,她卻先來鬧了,真是翻天了。
“好啊,你休了我啊,有本事你就休了我,若父親同意,我立刻收拾東西走人,你以爲我想和你這樣讓人噁心的人在一塊嗎?”田氏說我又拿着枕頭往他頭上使勁兒的砸了幾下,才甩摔門而去了。
寧鑲見此一下子坐起身來,卻不小心碰到了傷口,頓時大聲嚎叫起來。
實際上,他這幾天幾乎都感覺不到傷口疼了,但是一碰到還是鑽心的疼。
要知道剛剛那十多天,自己可是因爲疼痛,整日整夜的合不上眼,承受能力都達到了頂峰,數次都想一死了之,整個人都快被折磨瘋了,所以他對陳夙的恨是永遠不會消除的。
然而,即便他這般恨陳夙,可又有誰將他放在眼裡呢?起碼陳夙和樑蕪菁絲毫沒有把這樣的人放在眼裡,在他們心裡,寧鑲不過是個跳樑小醜而已。
陳夙回到王府過後不久,便聽鍾平來報,說外頭的寧家軍都被撤去了。
“你到底和你舅舅說了什麼?他竟然撤兵了。”樑蕪菁看着陳夙,一臉好奇的問道。
這些日子,三千寧家軍一直圍困王府,雖然沒有禁止王府的人離開,但是隻要有人出去,哪怕是個僕婦,都有人一路跟着,美其名曰保護王府衆人,實則就是監視。
如今陳夙不過是去了一趟侯府,就撤兵了,樑蕪菁怎麼能不好奇呢。
“並未說什麼,不過是給他個臺階下,我也好,他也罷,何嘗不是在裝模作樣呢,他撤兵,估計是想讓我們降低防備吧。”陳夙說到此坐到了樑蕪菁身邊,作勢就要摟着她。
“別別別……別靠近我。”樑蕪菁卻是有些怕了,卻不是怕陳夙將她如何,她還在坐月子,他再急色也不敢碰自己的,是她自個不好意思。
如今正是五月裡,雖然雲南府天氣不錯,號稱四季如春,但是……成日裡悶在屋裡,肯定也是有些熱的,用了冰又怕對孩子不好,所以她一直都忍着,她一個月未沐浴了,連她自個都覺得有股子酸味了,每次她忍不住想要洗一洗或者擦一擦時,林嬤嬤也好,碧雲等人也罷,都要在她耳根子前囉嗦半天,硬是不許,她這個做主子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又不嫌棄你,你急什麼?”陳夙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嫌棄啊,反正你不許離我這麼近的。”樑蕪菁連連擺手,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家王爺道:“事實上她們有點兒草木皆兵了,母親生產後,姐姐生產後,我那時候也陪在她們身邊,她們都能起來在屋裡走動,也能拿熱水擦擦身子的,但是……林嬤嬤和碧雲她們都不許我下牀,除了擦臉別的都不行呢。”
樑蕪菁心裡的確委屈,的確憋屈,但是她也知道林嬤嬤和碧雲等人是爲了自己着想,所以她根本不敢在她們面前表露出難受來,免得她們擔心,可此刻只有陳夙在,她就忍不住了。
“再忍忍吧,再忍忍就過了。”陳夙見自家王妃一臉委屈的樣子,也知道她憋得難受,因爲他這幾日常常瞧見她不由自主的撓癢,身上和頭上都很癢的樣子,也知道她忍不住了。
“我真的忍不住了。”樑蕪菁又忍不住抓了頭上一下,低聲說道。
“你等着。”陳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才衝着外頭喊道:“來人啦,打一盆熱水進來。”
“是。”外頭候着的人不知道陳夙要做什麼,便乖乖的打了熱水送了進來。
“好了,退下吧。”陳夙揮了揮手,示意奴才退下後,纔拿着一塊帕子放到了水裡,等水溫差不多的時候,便擰乾了帕子,坐到了牀邊要替樑蕪菁擦身子。
“別,我自個來。”樑蕪菁臉色微微發紅。
“老夫老妻,兒子都有了,怕什麼?”陳夙笑了笑,拉開她的衣襟幫她輕輕擦着脖子,可擦着擦着手就不知道放到哪兒去了,在某個地方停留了很久。
樑蕪菁一下子漲紅了臉,白了他一眼,在他手臂上使勁兒掐了一下道:“不許亂來,兒子還醒着呢。”
“這麼一丁點大的孩子知道什麼。”陳夙聞言哈哈大笑,果然看到他們兒子正睜着大眼好好的看着他們。
小傢伙纔出生那幾日皺成一團,眼睛也眯成縫兒,如今快要滿月了,一雙烏黑的眼睛已經瞪得圓圓的了,臉上也不像纔出生那般皺巴巴的,看着倒是十分可愛。
樑蕪菁卻說什麼都不肯讓他幫忙擦了,自己胡亂的擦了一下了事,反正也不可能幹淨,她也隨意對付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三日便過去了,孩子滿月的日子也到了。
這一日清晨,樑蕪菁早早就起身了,在一衆丫鬟和僕婦們的伺候下,足足用了四五木桶水,才覺得渾身上下差不多洗乾淨了。
今兒個是兒子滿月的大好日子,按照她和陳夙商議的,她身爲王妃自然是要參加的,而且還要好好“款待”那些達官貴胄的家眷呢。
幾日前,寧振遠手下了請帖,也就意味着其餘衆人也會前來做客,事兒倒是按照陳夙預期的那般發展了。
將頭髮擦乾後,樑蕪菁在衆人的伺候下盛裝打扮了一番,又給兒子穿上了喜慶的衣裳,瞧着時辰差不多了,才帶着身邊的人往正院的偏廳去了。
今兒個的西南王府,熱鬧非凡,這也是樑蕪菁和陳夙入住王府以來頭一次大辦宴席。
正院前頭招待的都是前來的男賓客,而正院偏廳則都是女賓客。
寧振遠今兒個來的很早,用了早膳就帶着一家子人趕來了,還送了一個一尺半高,半尺寬的赤金小童子給今兒個滿月的永翰,說是給他玩耍的。
那麼大的金像,又是實心的,連大人抱着都覺得很吃力,更別說孩子了,陳夙覺得自家舅舅是沒安好心的,不過也笑眯眯的收下了,更帶着他在王府四處逛了逛,瞧着時辰差不多了,纔回到了前院。
整個西南之地的官員都是看寧振遠臉色行事的,他來到王府的消息一傳出去,其餘衆人便接踵而至了。
樑蕪菁到了偏廳時,該來的人都來了,寧雙雪正以王府側妃的身份與一衆的貴婦們興沖沖的聊着,歡聲笑語不斷,然而,當樑蕪菁抱着孩子踏進了偏廳之時,所有人皆很有默契的靜了下來,紛紛站起了身。
“拜見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一衆夫人們盡皆屈膝向樑蕪菁問安,站在最前頭的便是側妃寧雙雪了。
“不必多禮,起來吧。”樑蕪菁淡淡的說着,然後在身邊奴才們的陪同下,走到了上位,慢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