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啦,將本宮生下的公主抱過來。”樑絮兒笑着說道。
“是。”立即有乳母將公主抱來了。
至於之前樑蕪菁從莊子上的農戶那兒弄來給樑絮兒的那個兒子,已經被送出宮還給了他們,就當是於氏生下的孩子。
而如今乳母報過來的公主,纔是於氏生下的孩子。
只不過名義上卻是樑絮兒生下的,不過是她深明大義,送給於氏養着而已。
樑絮兒將孩子抱在了手裡,伸出手輕輕摸着她柔嫩的小臉,雖然動作十分輕柔,但是卻讓一旁的於氏着急了,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本想讓樑絮兒立刻把孩子給她的,卻又礙於衆目睽睽之下,沒有冒然開口
。
“到底是本宮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要送給純妹妹養着,還真是捨不得呢。”樑絮兒一遍遍的摸着孩子的小臉,興許動作稍稍重了些,孩子竟然哭了起來。
樑蕪菁和陳夙當然也在大殿內,此刻的樑蕪菁是有些擔心的,因爲她發現自己的姐姐變了,變得比過去更心狠了,她竟然拿於氏的孩子威脅於氏。
平心而論,雖然這樣會暫時拿捏住於氏,但是……這宮中畢竟是皇帝和於氏做主啊,姐姐實在是不該和他們鬥,當務之急便是安安穩穩的把兩個兒子養大才是,免得於氏一生氣,給孩子們使絆子。
果然,公主才哭出聲來,於氏一下子就掉了眼淚。
皇帝看不下去,狠狠的瞪了樑絮兒一眼後,親自上前抱過了孩子,對樑絮兒道:“你也太沒輕沒重了。”
“是,是臣妾毛手毛腳的,所以,嬌滴滴的公主實在不是臣妾照顧得好的,臣妾還是教導兩個兒子吧,公主就有勞純妹妹了。”樑絮兒笑着點頭。
於氏這才從皇帝手裡抱過了自己的孩子,宛若珍寶般緊緊摟住,一臉的擔憂和心疼。
然而,坐在下面的樑蕪菁卻發現陳夙握着自己的手竟然在此時微微用了力,讓她有些吃疼,但是她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十分詫異的看了陳夙一眼,只見他的表情依舊是懵懵懂懂的,一副茫然的樣子,便知道沒有什麼異常了,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是這樣的。
只是……在樑蕪菁看來,於氏和陳夙仙逝的妻子寧雙冰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現在看着這個女人和皇帝如此恩愛,他心中大抵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若陳夙一早告訴樑蕪菁,寧雙冰沒有死,正是如今這個備受皇帝寵愛的於氏,恐怕樑蕪菁就不會如此想了。
陳夙心中憤怒嗎?他自然是憤怒的。
雖然他早就對寧雙冰失望了,早就對她沒有一絲感情了,但是沒有一個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投入別的男人懷中會無動於衷的。
當然,陳夙也不會自怨自艾,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男人,因此而一蹶不振的,他只會把自己的仇恨埋在心裡,日後慢慢報仇
。
“王爺不舒服嗎?”樑蕪菁見他一直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手心都冒汗了,隨即看着他低聲問道。
“沒有。”陳夙搖頭,輕輕放開了她。
樑蕪菁卻有些狐疑,不過此刻人這麼多,她當然不會多問的,反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幫他夾菜。
“王爺,你多吃點。”樑蕪菁看着陳夙笑道。
“謝謝娘子。”陳夙乖乖的點頭,一門心思都用在裡對付桌上的飯菜上,他還不忘從身邊陳煜的桌子上拿他平日裡就愛吃的雞腿,惹得陳夙怒目相似,卻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能衝着樑蕪菁訴苦。
“四嫂,你瞧瞧四哥,他就欺負我,搶我吃的。”陳煜一臉委屈道。
樑蕪菁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家王爺雖然是個活寶,但是這也是裝出來的啊,但是陳煜這樣算什麼?這總不是裝的吧。
“我有點後悔了。”樑蕪菁如此說道。
“後悔什麼?”陳煜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家嫂子。
“後悔答應把雲桃許配給你啊,瞧瞧你……連給你四哥吃個雞腿都不肯,如此小氣,日後怎麼會對雲桃大方呢,難不成你就吝嗇到了如此程度?我倒是想起了一個故事。”樑蕪菁笑着說道。
“故事故事,我要聽講故事。”陳夙立馬起鬨,反正他在外人面前時常這樣,衆人也是見怪不怪了,不過正因爲他這樣吆喝,倒是讓周圍的人都洗耳恭聽起來了。
“咳咳……聽說啊……前朝有位王爺,人長得玉樹臨風、瀟灑倜儻,文采也風流,深受衆人喜愛,皇帝也十分器重這個兒子,可這王爺啊,實在是太小氣了些,說小氣那是擡舉他,他簡直是愛財如命,到最後爲了斂財,竟然……買了口棺材放到他王府裡,設了靈堂,自個爬進了棺材,命令他的妻妾們哭喪,皇帝驚聞兒子身死的噩耗悲痛不已,京中的權貴官員們自然是要去弔唁的,想着那王爺死了,剩下孤兒寡母的也可憐,就送了不少東西,自然都是值錢的,聽說那王爺瞧着府裡一下子多出了這麼多金銀珠寶,高興壞了,結果給笑死了
。”樑蕪菁說到此抿嘴一笑,看着陳煜道:“六弟難道也要效仿?”
“不不不……。”陳煜真是怕了自己這位嫂子了,當真是什麼都敢說,弄得他反駁的話都找不到,而且也不敢說,免得她真的不把雲桃嫁給自己了,那他去哪兒再找個心上人去?
“哈哈哈……四弟妹這故事可真好笑。”永樂王妃楊氏本來性格開朗,頓時笑出聲來了。
四周衆人也埋頭低笑起來。
大殿本就大,這會子又有歌舞,本就吵鬧,他們這點兒動靜也沒有引起上頭那幾位主子的注意。
今兒個本就是家宴,雖然皇帝在,衆人很拘謹,但因今兒個是迎明皇貴妃回宮,是喜事兒,所以氣氛格外好。
歌舞過後,酒過三巡,於氏就以身子不適爲由,抱着公主走了。
皇帝見愛妻愛女離開了,自然是如坐鍼氈的,又和衆人說了幾句話,便也離席了。
皇帝一走,在場衆人便沒有幾個坐得住了,貴妃和賢妃她們相繼離開,緊接着下面坐着的皇親貴戚們陸陸續續離開了,最後上頭坐着的主子只剩下明皇貴妃樑絮一個人了。
到最後,下頭坐着的人也所剩無幾了。
當然,樑蕪菁也沒有離開,陳夙也在,樑義博夫婦也赫然在列。
“娘娘,臣和夫人也先告退了。”樑義博見這樣的情形,雖然有些可憐女兒,但也知道此時自己和夫人留下來不妥,於是也站起身來,低聲說道。
“父親母親路上小心。”樑絮兒頷首,笑着說道。
樑義博聞言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離開了,他也不忘向自己的寶貝女兒和女婿使個眼色,示意他們也可以離開了。
然而,高坐上位的樑絮兒卻道:“妹妹就留下和本宮說說話吧,就幾句姐妹之間的體己話便可。”
“是。”樑蕪菁聞言頷首,對陳夙道:“王爺玩一會,妾身和姐姐說幾句話就和王爺回去
。”
“好。”陳夙點頭,和鍾平在大殿裡玩鬧起來了。
“姐姐。”樑蕪菁走上前去,輕輕拉住了自家姐姐的手。
樑絮兒湊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妹,父親最聽你的話,你幫我勸勸父親,這皇后之位我是志在必得的,讓父親稍稍幫忙便是了,其餘的我會安排好。”
樑蕪菁最怕姐姐說這個,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她也不好答應下來,只是低聲道:“姐姐……皇上一心想要立於氏爲皇后,即便姐姐身份高貴,又有兩位皇子,可皇上不答應,旁人也沒轍啊,當今聖上可不是臣子們施壓就會妥協的人,我怕姐姐到時候是吃力不討好,姐姐再三思一下吧,妹妹也會和父親商議的。”
樑蕪菁雖然有些左右爲難,畢竟姐姐若是做了皇后,日後皇帝有個好歹,姐姐的兒子做了皇帝,自己再和陳夙奪位,就有些不忍心了,到底是一家人,她真的不想看到這樣的事兒發生,不想看到自己人自相殘殺。
然而,她雖然有這方面的考慮,但是她和姐姐說的也都是真心實意的話,以現在的情形,姐姐根本不適合去奪這皇后之位。
“我意已決,妹妹你給句話便是了,幫還是不幫?妹妹不幫,我也不會對妹妹心存怨懟。”樑絮兒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這些日子,她在雲瑤寺已經想了太多太多了,她現在對皇帝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對搶奪了皇帝的於氏也是恨之入骨,一想想他們做出的那些事兒,她就無法忍受,與其一味的委曲求全,將自己和孩子的身家性命都寄託在旁人身上,期望皇帝念在他們是他親骨肉的份上稍稍垂憐,希望於氏不要那麼狠毒,對兩個孩子下手,還不如自己做了皇后,讓兒子做了太子,甚至成爲皇帝,自己做太后,掌握別人的命運來得痛快。
她不想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了,她要盡力去奪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保護兩個兒子。
樑蕪菁見此,只能點頭,柔聲道:“我回去和父親說說吧。”
“蕪菁,爲什麼你和父親聽我說這事兒時,都露出很爲難的樣子?我好了,樑家也會有好日子過的啊。”樑絮兒卻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都這麼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