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英姿少年認郡王

當着衆人的面,陳留郡王並不看重他“名將”的名頭,也不怕別人罵他不要臉,玩一手“狡詐”先給蕭觀一個下馬威。

對於看的人來說,沈謂悻悻然。他認爲名將全是正大光明,戰場上傲視對手,最好擡着下巴眼睛都不看對手,飛刀離敵千里斬人頭招手就落。

見到陳留郡王“無賴”,沈謂心頭空落落的沒處抓沒處搔,見袁訓早在郡王和小王爺交戰的時候就退回身旁,沈謂敲敲袁訓肩頭,小聲地道:“小袁,郡王是不是還有後着,還有更厲害的?”

袁訓詫異:“這催馬如電,回馬刀不厲害嗎?”見沈謂訕訕地笑,袁訓明白了,道:“戰場上你還給人說話的空嗎?有這功夫你腦袋早沒了!”

沈謂恍然大悟。

這要是上戰場,已經兩騎對陣,你還在這裡擺威風說漂亮話,有誰會等你呢?再說對方催馬過來你還在說,你這眼神兒這反應只能落敗。

他一旦明白過來,不但明白陳留郡王的功夫是高的,臉皮是不拘時候可以不要的,還明白另一條。壓低嗓音對袁訓再道:“這是給小王爺下馬威嗎?”

袁訓笑笑沒回答。

臺上的梁山王則撫須還在微笑,這不是下馬威又是什麼?

這裡全是粗人,管你什麼天皇貴胄在家丫頭老婆圍得不透風長大,再斯文的人到了這裡也就粗俗。梁山小王爺頭一回過來,別說是陳留郡王要試他,就是別的郡王們也一樣會對他不客氣。

換成別的郡王們下場,不要臉的程度可能比陳留郡王還要高。

梁山王並不動怒,他要是怒這種事兒可就談不上大將風度攏不住人馬。梁山王在小王爺落敗後笑容反而更深,再見到兒子轉眼兒就不當回事情,隨即磨着陳留郡王:“人我不要了,馬送過來!”

貌似很俏皮。

梁山王也就很欣慰。心想大倌兒你可別拿這種事放心裡,這種事都放心裡,以後你接你爹的位子,可有你生氣的。

而陳留郡王也很機靈,見小王爺對着他要東西,正中陳留郡王的下懷。他纔給小王爺一個難堪,就是小王爺不找他要東西,陳留郡王事後也會想法子彌補。現在小王爺張口要他的馬,他能不給嗎?

他再愛自己的馬也得給。

再說這馬送給小王爺手中,他不會虧待它,馬也算沒去錯地方,愛馬的原主人就不會太難過。

陳留郡王一跳下馬,把馬繮牽在手中,對着小王爺帶笑過去。邊走還邊瞅着袁訓。

袁訓火大,他自然明白姐夫又想拿自己開心,他那表情,明擺着寫着是我小舅子值錢還是馬值錢?

袁訓瞪他,你的馬再金貴,能有小舅子金貴?

對於姐丈又不分時候拿自己開心,袁訓鼻子繼自己打上六百兩銀子烙印氣歪後,更歪起來。

梁山小王爺也看出來,他更把自己剛纔的落敗拋到爪哇國去,開心地大叫:“別看了!這馬比姓袁的值錢!”

太子黨嘻嘻樂了,袁訓兩眼對天,我沒聽見我沒聽到!

陳留郡王來到梁山小王爺面前,欠欠身子雙手把馬繮送上,梁山小王爺也不敢怠慢他,又才讓陳留郡王“教訓”過,爲表尊重,也哈哈腰,也是雙手接在手上。小王爺本來不是這樣的細心人,但尊重比他強的人,他倒不含糊。

梁山王在看臺上見到,那目光中更增添一份兒得意。當父親的心促使梁山王不由自主對着周圍環視一圈,神色驕傲大有你們看看這是老夫我的兒子,他可是能禮賢下士的好孩子。

小王爺和陳留郡王交付完畢,陳留郡王還覺得拿小舅開涮的不過癮,嘻嘻哈哈道:“這要不是小王爺您張口,就是拿我小舅子來換,我也不肯。”蕭觀小王爺放聲大笑,小王爺最喜歡的就是壓過太子黨,在哪兒壓,怎麼壓都成。

他仰面哈哈:“好好,我喜歡你,你愛馬勝過姓袁的,就衝這一條我就愛你了!”幸好過去此時此地之“愛”,雖有龍陽和斷袖,也純屬喜愛,不然只怕誤會上來。

袁訓就一個勁兒的翻白眼兒給他們,再爲表示自己不快,一直吸着涼氣。

小王爺得意洋洋得了匹好馬,他還沒有結束。他上了這馬,覺得從馬鞍到馬鐙無一不適合,太過喜歡腦子動得就快,在馬上衝着看臺上一干子郡王們大叫:“看到沒有,你們誰跟他一樣欺負我,都得送件好東西過來。”

陳留郡王聞言,自然是黑着臉回的座位。隨後小王爺遛了遛馬回來,對他的爹梁山王興奮的道:“父親,這匹馬真的是好,我得着了。”梁山王覺得兒子機靈極了,丟了面子隨後就找回,還平白得了好馬,點頭說好。

郡王和國公們笑容統一,心思不一。

梁山王已經足夠狡猾,這生的兒子像是也不差。還有陳留郡王,不動聲色先送了份禮。熟悉他的郡王都暗罵陳留郡王更狡猾,當別人看不出來這馬不是你常騎的嗎?

將軍雖好,還得好馬來配。他們常騎的馬愛若家人,彼此都認得出來。

陳留郡王爲什麼換了愛騎前來,也許是他當場要給內弟的,也許就是打算送禮,這個不去管他。不過他又得了內弟,又討好了小王爺,這是實情。

袁訓這就歸了姐丈陳留。

這姐丈都肯拿好馬換他,又肯出力氣揍人贏他,就沒有人再爭。

這塊燙手山芋有了歸宿,下面還有二十來塊呢,釘子似在那裡。梁山王滿面含笑:“呵呵,太子府上的英才,老夫不能獨斷,大家都有什麼說的?”

東安郡王心癢癢的,他從見到袁訓開始就心動,謹慎的聽到個御史就放棄,但不代表他放棄這餘下的人。他清清嗓子:“嗯咳,”

沈謂在下面聽到卻不容東安郡王說話,他大步出列,傲氣滿面,禮也不行了,上下也不分了,直挺挺站着,擡手指住陳留郡王,大聲道:“回王爺,我要跟陳留郡王,讓他下來和我比試,我能在他手底下過三招,他就得要我!”

“吭吭,”好幾個郡王都讓口水噎住。

等到順過來氣,又爭着來看是哪個小子這麼無理。首先是你沒有尊卑,對王爺能用這種態度說話?這不弔兒郎當嗎。

再來你眼睛裡沒人,“讓陳留郡王下來,他手底下我過三招他得要我”,少年,你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你把郡王看得太不值錢。

過了三招他就要你,你以爲你是天兵天將?

讓沈謂點名的陳留郡王噎得最狠,他才把小弟爭到手,而且這算他先打開了頭,早見到其它郡王們都心有所動。正想着他可以輕鬆的看個笑話,沒事人似的看着別人爭得紅臉脖子粗,這場中風頭又指到他身上。

看一看,是那個在京中每天往驛站指名送席面給自己的少年,他在京裡就登門表示過他要從軍,他要跟着自己打仗。

陳留郡王在京裡呆的天數短,御前要吵架,又要拜岳母會小弟,再知道宮中是姑母又太子是表兄,吃驚詫異用心驚喜一起上來,就沒功夫搭理沈謂。

不想他真的投軍而來,不想他真的要跟着自己。陳留郡王在這一刻讓沈謂打動,但這不是他的軍中,不由他說了算,他又才爲小弟出過風頭,把小王爺都揍了,不能再主動出風頭,陳留郡王就默不作聲,由梁山王發落。

梁山王知道太子黨背後是太子,但他也不能任由沈謂在這裡肆意藐視。本來新人到來,殺威棒必不可少。

這棒不見得真的打下來,但去去新人威風從來就有。

梁山王把臉一沉,怒斥沈謂:“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不管你在京裡有多威風,到老夫這裡就得聽老夫的。”眸子往兩邊轉,喝道:“軍紀官!”

管軍紀的將軍就在他背後右側,這就出列:“末將在!”

“按軍紀咆哮校場,該打他多少,報!”

軍紀將軍高聲道:“是!”正要報數兒,沈謂在下面大叫道:“王爺,我是您的親戚!我父是兵部侍郎沈其方,我是他的小兒子。我舅父是南城長公主駙馬長陵侯,我現襲飛騎尉在身上,王爺您不能打我!”

軍紀將軍恰好報出:“杖責一百!”

他踩着沈謂尾音說的話,兩個人恰好同時說完。場中一片寂靜,梁山王啞了嗓子。這還真是他的親戚,而且他的父親沈大人和梁山王私交很好,雖然一個在京裡一個在邊城,但管三軍的王爺和管兵部的侍郎,公事上往來公文不斷,私下裡書信也有,下面這讓他震嚇的少年還真的不是外人,是梁山王的子侄輩。

從郡王到國公都忍住笑,等着看梁山王你把軍紀官都叫出來,現在他是你親戚,你怎麼收這場。

梁山王打個哈哈,手不着痕跡的一揮,軍紀官也知趣,身子一晃重新歸列。梁山王目視左右,又是郡王又是國公的都盯着自己,他笑得滿面春風:“原來是兵部沈大人的公子,啊,後生可畏。我們背後常說兵部的大人們不出京,現在就來了一個,呵呵,好好,有種。”

他隻字不提是他的親戚。

不但不提,梁山王還轉向陳留郡王,更是春風夏風一起拂在面上:“郡王,他要跟你,你就收下吧。”

陳留郡王想我本來就想要他,你王爺說了,自然從命。他欣然起身應下,再坐回去心中那個得意,這沈渭也是尖子,再加上小弟自己就得了兩個大好少年。

定邊郡王心想這事兒辦的,王爺你殺威風撞到自己人,這就沒了動靜反而在他人身上作人情。定邊郡王就對着臺下少年們招手笑道:“你們接下來不必報姓名,報爹就行了!”

臺上大笑出來一片,東安郡王也大笑:“少年們,有爹快報啊,沒爹的牆角哭去!”他只顧着取笑,就沒想到臺下若是有人沒有爹呢?這話豈不傷人心。

武將們的豪邁,是無時的出來晃盪一下。

好在袁訓雖然沒有爹,但他也不會傷心。他沒有爹,卻有好舅父和好姐丈。

此時氣勢熱烈,沒有人去考究東安郡王說的話不夠檢點,這並不是上奏摺,不用字字推敲。他們只帶笑往下看着,想看看還有沒有人再大膽自己出來指認郡王。

一個少年大步出列,朗朗大聲:“太子府上連淵,祖籍湖廣漢陽人氏。我的父太常寺寺丞連登甫,我的母親與東安郡王妃一族,姨表至親,未出五服!我要到東安郡王帳下!”

“哈哈哈哈……。”國公們東倒西歪笑成幾下裡。看看你們誰說話,這事情就到誰那裡。

東安郡王點頭笑:“你說的沒錯,這是郡王妃一族,”手一指看臺下左側方隊:“去那裡站着!”

連淵欣喜若狂,跪下行了禮,大步糾糾站入東安郡王隊中。

梁山王心想有趣,今年這徵兵還真可樂,老夫我才放個人情,這又出來一個和東安郡王也是親戚,這就不再是梁山王一枝獨私的循私,他呵呵纔打算說幾句話大家熱鬧,見定邊郡王又張了口:“少年們,凡有七大姑八大姨九表親十遠親,都報上來吧。”

梁山王就轉而取笑定邊郡王:“這馬上就有人奔你來了,”

下面少年們果然魚貫而出。

“太子府上葛通,我的父本朝十三年浙江總督葛順,我的母親是江左郡王之女平陽縣主,回王爺,我要到靖和郡王帳下!”

靖和郡王對他微笑,江左郡王早就戰死,他沒有兒子只有女兒分嫁各處,他的人馬是靖和郡王接收,靖和郡王沒有二話。

“太子府上尚棟,我的父兵馬指揮司指揮使,我的大伯京中神樞營將軍,我的大伯金吾前衛將軍,我的四叔……。”

他嘩嘩啦啦一長串子,定邊郡王好容易等到這位喘氣,心想你的祖父母可真能生,拿他開玩笑:“你還有表叔堂伯父沒有?”尚棟眨眨眼又要張口,梁山王止住他:“行了,你再報下去就天黑了。”梁山王在點兵以前就知道來了一堆不凡的少年們,但親眼見到他們的英姿和親耳聽到他們的家世,滿意感覺以外,還吃驚不已。

太子殿下籠絡到的年青人,竟然是方方面面。

梁山王只問尚棟:“你要去哪位郡王帳下?”尚棟一指正在尋思再拿他開心的定邊郡王:“我佩服定邊郡王本朝十九年榆林衛那一仗,我要到定邊郡王帳下。”定邊郡王樂得面上開了花,連忙道:“好好,我也喜歡你,你往右側走,過兩個方陣,那黃旗子下面是咱們的人,”

到此時,凡是站出來的少年都有來頭,翩翩不凡,又儀態大方。定邊郡王能讓他們中的一個人指中,深以爲榮。他歡喜太過,乾脆走到臺口上,對着自己留在方陣中的貼身親兵大叫:“來個人,過來接咱們的千里駒!”

尚棟滿面笑容說:“不敢!”

跪下謝過樑山王和定邊郡王,上了他的馬,見果然有幾個人出隊接他,尚棟隨他們過去。

看臺上情勢這就有點兒不一樣,看似還人人都有笑容,但緊張情勢已出。已經讓少年們認下的郡王們,不用說欣然揚眉。而還沒有少年認下的郡王,心裡難免打鼓。

現在不是郡王們挑人,而成了憑他們的名聲由少年們來挑。換成以前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而在今天則成了要麼當衆榮耀,要麼當衆丟人。

這裡空地雖然大,但三軍全擺下還是扎不開。梁山王只帶來他的親兵隊,再來命各家郡王只出一個方隊,也免得人太多說話他們也聽不清,其實不過是擺個樣子。

雖然三軍沒有盡數在這裡,但還光禿禿的郡王都捏着一把汗。

臺下少年們還有十數個左右,只怕他們也是挑名聲挑戰役。排名在後的郡王們臉上發燒起來,

要是太子府上沒有一個少年肯要他們,這人就當衆丟到姥姥家去了。

除了太子府上的二十來位少年以外,後面還有一百多人。可郡王們此時心思早不放他們心上,都覺得這又是一場榮耀和體面之爭。

已經已有少年們跟隨的,陳留、東安、定邊、靖和四郡王,則悠悠閒閒的等着看熱鬧。

好在接下來人人有份,二十多個人雖然沒有分得均勻,但每位郡王帳下都有。此時讓少年們點名跟隨成了體面,凡是讓少年們點中一回再點中一回,就都喜歡得活似得了聖旨嘉獎,對少年們也是百般欣喜,安排人接入隊中。

這些可不是一般的少年,他們出自名門,功夫有路子,兵書一定是會讀。稍加點撥就是帳下得力將軍,京中又有門路,以後將是郡王們的臂膀。郡王們都精明,自然捧在手心裡。

二十多個人分派完,場中士氣一片歡騰。

來投軍的人不見得都是不怕死的,也有家裡沒活路爲銀子而拼前來。聽到少年們當衆報家世,不是貴公子就是將門後,不在京裡享福只爲功勳門楣,這場面鼓得所有人心裡的激情漫天飛舞,如雨後春筍一個勁兒的往上躥。

梁山王暗暗點頭,心想太子殿下人沒有親自到來,就把我們全震了一震,又把士氣盡皆鼓舞如滔滔長河還在奔流。

不想殿下年紀輕輕,遠在千里就能運籌到邊城。嗯,強君之勢已如大風撲面滾石擂地讓人不敢忽視,讓梁山王這就仰視於他。

接下來分配那一百多人,這些人中有膽子大敢學太子黨們挑人的,有老實穩重認爲這般招人眼睛叫不含蓄,就聽從分配。須臾,梁山王把人安置結束,天已正午。輔國公是東家,他說城內安排的有酒水,梁山王帶着郡王國公們把酒盡興,席面上大家還是歡喜的。

龍氏幾公子們這就對袁訓有所瞭解,又怕見到他,又想見到他看個明白。但直到散席也沒見到袁訓出現,他們又不敢去問陳留郡王和輔國公,大家悶在心裡各有惴惴。

……

七月裡的一天,郡王妃和寶珠車駕纔到山西。郡王妃問過地界,讓人請寶珠過來。告訴她:“明天韓世子就到了地方,做什麼郡王自有安排。他路上照顧我們多矣,又是你的親戚,我辦桌子酒給他送行。又有我們這兩天都沒有歇息,隨行們也都辛苦。索性明天晚上我們不趕路,大家歇上一天,讓馬也得休息,隨行們輪流分中午晚上用酒,你看好不好?”

寶珠說好,拜謝姐姐想得周到。

郡王妃就讓人把韓世拓請來,親口對他說他們就要分別。韓世拓聽到說他路上勞累,憑着良心他要說實話。

他感慨萬分:“王妃說我辛苦,我竟然無話可回。從京裡出來到今天,沒有一天不是在看水觀水,辛苦從哪裡說起?”

寶珠也點頭稱是。

兩個人從出京那一天開始回想起,從第一天長亭離別,當天車行五十里,在京外五十里鋪打尖,早有郡王府上先行家人定好客棧,郡王妃和寶珠房中歇息,直到晚上客棧裡用過晚飯,夜風起來,日落黃昏,地面不再塵土蒸騰,車駕才重新上路,在月下走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不是到了城池,就是近了集鎮。客棧是早早備好的,香湯餐食瓜果不缺,大家歇息。從此就是這樣,白天歇息,晚上行路,都說六月裡趕路是要中暑的,他們一行卻是優哉遊哉。

晚上那段路,從寶珠的角度上來說,從來不愁。她不用操心行程,也不用照顧東西。車裡鋪着金絲竹簟,車前車後皆垂竹簾。夜風涼爽,車行時又帶得風更起來,從車前躥到車後。紅花和寶珠睡在一個車裡,後半夜總給寶珠蓋上薄被,怕她着涼。

別人行路,日頭底下走一天,晚上滿頭大汗尋客棧住下,開着門睡怕包裹有失,關着門時又炎熱難熬,蚊子嗡嗡。

只有寶珠等人到了晚上,反而是先梳晚妝,梳畢上車去。行人衆多,不怕強盜不怕賊,黑甜一覺到天明。早上下榻後,梳洗重梳髮髻,這纔是一天里正經的裝扮。

何來的辛苦?

簡直是享受。

韓世拓不是女眷,他自有馬。假如他生物鐘調整不過來,他可以把馬繮系在車後,在馬上盡情的打盹兒。孔青和順伯都肯照顧他,幫他看着馬,讓他願意的時候可以隨便找個車趴上面睡。郡王妃也命他晚上到車裡睡,面對一干子男人都不這樣,韓世拓不願落人笑話,堅決不肯。

再來他還可以學隨行們晨昏顛倒,白天在客棧睡,晚上看夜景遠山濛濛山出東山。在韓世拓記憶中,把他安排這樣舒服的,除了他的祖母,再就只有他的爹孃。

可對面這兩位女眷,可不是他的爹孃。而且從年紀上來說,郡王妃和寶珠都年青於韓世拓,卻把他照顧得舒舒服服。

韓世拓實在羞於承擔“辛苦”這兩個字。

郡王妃聽他說完就笑了,目視寶珠道:“不是帶上寶珠,我一個人回去,倒是還能趕快些兒。”這寶珠,她不是“寶珠”麼,寶珠哪有顛倒碰到委屈到的呢?

寶珠就湊趣兒,故意嘟起嘴不依:“我知道拖累你們呢,”說在這裡自己微驚,姐姐不喜歡的,只怕就是自己這種愛嬌模樣,寶珠偷眼看郡王妃,見她這一回倒沒有不悅的表情,寶珠還是收斂起來,心想這不是自家祖母母親,也不是夫君表兇,還是正經的好。重新只開玩笑:“明天這酒罰我治吧,一爲姐丈送行,二來多謝姐姐照應。”

韓世拓哪裡肯,他搶着道:“我應該感謝。”郡王妃見他們爭得熱鬧,有這份兒心就足以讓出力的人喜歡,不是一定要受他們什麼。郡王妃擺手笑,先對寶珠道:“你哪裡有錢,還是我出的好。不怕你惱,就是以你名義請客,你跟着我呢,也是我出這錢。”

寶珠忙陪笑。

出門在外,多陪幾個笑臉兒總沒有錯。何況沒陪到別人面前。寶珠想在這照顧人上面,姐姐倒是不差。

郡王妃先安撫住她,又對韓世拓笑道:“世子你不必客氣,我也說句話你不要惱,如今你還跟着我走呢,我是東家,沒有你搶的道理。”

她這般的熱情又客氣,韓世拓心頭更熱,他舊有品行不端,機靈殷勤卻本來就有。忙起身再謝:“以後求王妃的地方多呢,王妃既吩咐下來不敢不從。”

見王妃和寶珠再沒有話,韓世拓就走出來。在外面院子裡,見數株紅花開得鮮豔,日頭光直到人心底般,韓世拓心思激盪不已。

這紅豔豔就像郡王妃和寶珠的心思,根正苗紅。

他此行沒花一分錢。

他路上有買小東小西的給女眷們,包括紅花梅英都有份。那是他自覺自願的,而且一點兒果子,幾個麪人兒給孩子們也花不了幾個銅板。

上路前,文章侯給他準備路上花的錢,還分文沒動揣在包袱裡。再沒良心的人,也會在此時感激一兩聲吧?

何況韓世拓的沒良心是從浪蕩上來的沒皮沒臉下作沒底限,還不是真正的壞了心腸歹毒的只想害人。

這還是在客棧裡,天還在上午沒到動身時候,韓世拓回房後也沒睡着,心事激得他坐立難安。他想到妹夫小袁,袁訓的一番話爲他求功名,把他託給郡王妃。他又想到幾個叔叔,和最老實的三叔共事,叔侄們也是互相防着,從沒有心懷坦蕩過。

以前韓世拓不知道什麼叫心懷坦蕩,甚至對心懷坦蕩嗤之以鼻。他曾作過一篇痛快淋漓的文章罵遊俠傳中的心懷坦蕩之人:“夜半雞不鳴,心思何爲?”

半夜裡不是對着人不需要你表現的時候,你又在想什麼呢?

這文章辛辣毒舌,還曾在京裡流行一時。看過點頭的人不在少數,都是說:“諷刺世人雖然毒些,也算率真。”後續引出不少罵德行的文章和詩詞來。

而今天,韓世拓回想自己那篇文章他紅了臉,他今天徹底知道什麼叫心懷坦蕩。這坦蕩不是寶珠袁訓把身家銀子全散給你,這坦蕩是袁訓從爲他打算開始,就一步一步地步步穩當,回頭去看,凡是認爲袁訓說大話的地方,袁訓都是如實而爲。

是我不瞭解四妹夫纔是。韓世拓羞愧難當,他很多時候都認爲袁訓編個夢給他。求差使哪有這麼的容易,總得花上錢,碰釘子;再花錢,再繞彎路;再花錢,再碰釘子…。如此循環,運氣好的循環幾回,運氣背的循環十幾回,幾十回,這官才能求成。

而今他不難過嗎?

他想到他自己是個混蛋,可與袁訓成了親戚,袁訓就爲他打算。而他的叔叔們也全是混蛋,韓世拓是可以帶出一個來的,他在差使上總需要個幫手,而他到最後也有把握袁訓會答應,而戰事上缺人手,陳留郡王也會答應。

可他偏偏不肯把事情一步做完,他認爲他宮中叩辭時爲叔叔們呈點兒心情話就已是天大的人情。

皇帝自然說下次再去吧,文章侯世子又不是得力大員,哪能他一請呈就成的呢?

而今從兩個女眷身上,韓世拓看到自己心中的那一點兒暗,再看上去還不止一點兒暗,處處都暗纔是。

這暗如火,燒得他全身難過,燒得他以前的判斷行事爲人做人全是錯!

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痛苦的事。

一個人到了思緒成熟後,發現在生活中處處碰壁,乃是因爲你以前想的種種全是錯!正確的事你看成錯的,該尊重的道理你認爲軟弱,該幫助的事兒你想起來那人前年和你話不投機……

這該有多痛苦?

改了吧,改了吧?

韓世拓抱着腦袋,你讓我改什麼?改正好似剝皮抽筋,改了又能怎麼樣?他苦苦的思索一天,還是屈服於暫時的思緒,郡王妃和四妹妹太好了,爲着她們也得從此當個好人。

當晚上路,韓世拓又對月苦思了一夜。順伯見他半夜裡還昂着腦袋對天,叫他到車前:“您這是做詩嗎?夜裡要睡明兒纔有精神。橫豎這裝貨的車上還有空,大箱子上面睡着也涼快,要是怕摔下來,我給您拿繩子捆上,再蓋牀被子不怕露水。”

尋尋常常的日子,才讓人心裡發暖。

韓世拓由衷地道:“順伯,你老人家真是太好了。”在他的記憶裡,他的奶媽奶公纔是這樣的好。

別的家人怕他的怕他,和他不對的不對,如二房四房的親信家人,都是世子爺的仇人。

順伯實在的回了他:“這算什麼好,你睡好了才叫好。”

韓世拓咀嚼這話意,忽然的他淚流滿面,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怕順伯看出來奇怪,推說迷了眼,拿帕子在臉上一通的狠擦,才又看到這帕子是四妹妹的奶媽白天才洗乾淨送來的。說真話,這一路上麻煩別人的,是他自己纔是。

半邊身兒冷,半邊身子熱。半邊心裡滾燙,半邊心裡浸在冰中。以前,是怎麼樣看人行事做人的?

以後,又要怎樣的才行?

不爲做個好人,爲對得起照顧過自己的人。

韓世拓果然爬到箱子上面睡了一夜,早上精神百倍下車,見客棧裡歡騰起來。郡王妃爲給他送行,再獎賞家人,讓客棧大擺宴席,他們能大賺一筆,這就皆大歡喜。

一重喜歡接着一重喜歡。當天就有人來接韓世拓,郡王妃和寶珠叫他到房裡,房中多出來一個人。

郡王妃手指住介紹,卻是此地管驛站的人。而給韓世拓分派的活,是經管過往的軍運物資,如軍糧帳篷馬匹兵器等等。包括銀錢。

這是個上好的肥差事,油水多。韓世拓的心樂得似要炸開來,和這個人見過面,郡王妃讓他也留下用酒,趕晚上再帶着韓世子回去。寶珠抽空兒,把姐丈叫到她住的房中。

寶珠從沒有這樣的認真過,她凝眸正容:“雖然我年紀小,有幾句話容我交待給姐丈。”韓世拓正一頭紮在歡喜中沒出來,自然說是。

寶珠顰眉徐徐,邊想邊說。

“管銀錢是件大事情,容我告訴姐丈,你不要太老實。”

韓世拓愣住,他纔打算從此當個老實人,四妹妹卻叫他不要太老實。

寶珠下一句是:“也不要不老實。”

韓世拓聽得懂,就暗暗稱奇。他見到的寶珠不是穩重若北風中老梅,就是嬌憨若老梅開了花,花是可愛的,花蕊嬌嫩總似天真。

寶珠忽然說出一句很有哲理的世事話,韓世拓打迭起精神,心想倒要聽聽四妹妹接下來的話纔好。

“我不是男人在外面行走,官事上我不懂,但想來管一件兒差使,和管個家沒有區別。銀錢雖然事大,也和對家人一樣,該打賞的打賞,該收孝敬的也收。涉及到錢東西,想來總有個幾折幾扣。在這裡我只有兩句話告訴姐丈,一是能收的錢,你可以收一份兒。第二就是不能動的錢,你不能動用一文!”

寶珠說到最後,聲調激昂略提。她是由心情而提高嗓音,而對韓世拓來說,卻是字字打在他心上,把他昨天才想好的從此作個老實人打出天外天,總算組織他的人生觀。

他是感激的:“是是,四妹妹你想的周到,”沒有寶珠的這一番話,韓世拓差點兒做個全盤老實人,而別人不是全盤老實人,別說人當不好,就是差使也做不好。

他很想找出一句話來恰當地稱讚寶珠,但尋來尋去,出來一句:“四妹,你比你大姐可強得多。”

寶珠聽到後,本着人人都有的劣根性,難免飄。內心還是歡喜的。但她嘴上是謙虛的:“大姐氣魄勝過男人,不是我能比的。”

“不!”韓世拓低着頭把寶珠和掌珠做個對比,認真的道:“掌珠太好勝,就容易忽略掉很多!”她只想着怎麼贏的時候,路邊兒風景自然不亂看。

寶珠莞爾,但是姐妹之心上來,她怕韓世拓這是說掌珠不好的意思,忙道:“這也算長處。”韓世拓微笑,中肯地修正寶珠的話:“在有些時候。”在另外一些時候,就不算長處。

寶珠贊成姐丈的話,但是心中難免要想,大姐要不是太好勝,總想占人上風,願意接受祖母的安排,也就不會嫁給你。

但已經成了親戚,當然就要照應。

她同時想到的還有方明珠,方氏母女不是太想占人上風,自知自足接受祖母帶她們上京是情意,不帶她們上京是本分。方明珠也不會和禇大漢成就姻緣。

寶珠暗想如今看來都還好,老天並不是十分的薄待人。轉角兒的地方,總有路在等着。只盼着以後不要再一錯再錯。

她把韓世拓細細地交待一通,怕他吃酒誤事,又怕他一味的老實讓人欺。怕他因爲認得郡王擺架子別人不服,又怕他才能不足時不知謙虛激怒同僚。

韓世拓一一聽從,最後寶珠漲紅臉,吃吃了半天,總算說出來:“沒事兒多相與正經知己,別…。讓大姐擔心,別……讓大姐難過,別……”

韓世拓恍然大悟,四妹這是怕我舊習復發,又去浪蕩人。

韓世拓也漲紅臉,浪蕩這種事放在外面同流合污的人中間,是炫耀的。但放在正經人面前,是不體面的。他臉像塊大紅布,道:“四妹你放心,你只管去,我肯定不再那樣!”寶珠鬆了一口氣,你明白就好。

她自知年紀小,沒有教導別人的資本。這些話,本應該請表兇來信中告訴他。可表兇現在哪裡還不知道,也許在邊城,也許在軍中,寶珠都沒把握去到就能夫妻見面,再等表兇寫信過來告誡大姐丈,只怕是明年還是後年的事情。

寶珠就自己來交待,總算交待完畢,她也拘出一身大汗。叫紅花進來,卻不是爲要水淨面,而是道:“大姑爺留在這裡,把我們的一點兒心意取出來給他,也免得晚上忘記。”紅花就取出來,韓世拓看到,是兩套夏天衣裳,從腰帶到襪子都有。又有一雙千層底老布鞋。紅花點着自己鼻子邀功:“衣裳是奶奶做的,腰帶襪子可是紅花兒縫的,鞋是奶媽的,這可是我們路上趕出來的。”

寶珠還道:“趕秋天再讓人給你送秋衣,你的衣裳漿洗我打聽過有小兵,可千萬別亂麻煩人。”韓世拓聽聽,這又和剛纔的警告合在一處,他就笑道發了個誓:“我若是說到做不到,讓我變個……。”

寶珠又把他打斷,正色道:“立誓不輕易,輕易不立誓。論道理我不能告訴姐丈什麼,不過是關心上才說的話,姐丈自然是記得住的,不必立誓。”又一笑:“你要是立了誓,成了我逼迫的,這就不像自家人。”

韓世拓在今天這個日子裡,對寶珠心服口服。笑着說是過,寶珠又取過一封銀子一百兩給他,道:“不夠錢用寫信來,能不黑銀子就別黑了吧。”

百般的交待,以至於韓世拓捧着東西出來,覺得四妹好似自己的娘。

他這就重新打定主意,老實人是不當的,半老實人還是要當的。銀子是不黑的,常例兒銀子卻可以收下一些。

同僚皆黑你最白,這不是成了屈原衆人皆醉就我醒?

這怎麼可能別人全是糊塗蛋,就像一個人是明白人?韓世拓以前讀屈原時就覺得不懂,現在想想這話更是不通。

當時大家盡歡,韓世拓酒後告辭,隨同接的人離開。第二天寶珠等人上路,見黃土地面沒有人煙的地方增多,和從京中出來大多是綠意襲人不同。

就要近了,黃土泥坡奔騰河流都帶給寶珠不盡的思念。車每行一步,寶珠就思念一分。

第787章 ,送行戰哥第171章 ,親事的原因第217章 ,驚馬第253章 ,父女說話第316章 ,哄妻手段第438章 ,片言隻語第597章 ,袁夫人的作主張第799章 ,蘇赫隕落第199章 ,第639章 ,元皓都懂的道理第637章 ,好表哥蕭戰第218章 , 這般作爲是爲誰?第474章 ,當年的錯和錯第290章 ,寶珠你胖了第637章 ,好表哥蕭戰第471章 ,一羣蠢婦第522章 ,齊王清醒第613章 ,出來玩,不忘記家裡人第546章 ,不送東西不辦事第567章 ,梁山王大捷第278章 ,確是男胎第767章 ,這般重要的元皓和好孩子第505章 ,孩子們七週歲生日第719章 ,我出元皓第5章 ,夜話第198章 ,國公府舌戰表兄第197章 ,寶珠闖府第778章 ,賜婚文家第766章 ,各回各家第四百九十三章第678章 ,商人對齊王的請求第182章 ,理解第61章 ,方姨媽失蹤第251章 ,紅包是今天的主題第431章 ,草包駙馬搶差使第59章 ,行善與交易第758章 ,袁柳貌似要退親?第24章 ,比較第617章 ,正經爺會師胖孩子第734章 ,一百六十兩銀子的隊長第156章 ,諸般都是好的寶珠第64章 ,善這個字第109章 ,理論第353章 ,壞蛋不是賣國賊第740章 ,看牡丹吃荔枝第816章 ,往北往北第161章 ,我不謝你奈我何?第266章 ,敲詐袁家親事的小王爺第40章 ,厲害第484章 ,不納妾第688章 ,元皓第二次請客第777章 ,慈悲通靈第295章 ,老侯和柳家算賬第245章 ,錢財動凌心第432章 ,要加福就不能有女人第702章 ,又多一個傷兵第826章 ,誰的包圍第50章 ,問問去第623章 ,走好走好,一路順風第151章 ,傾家而出去相看第147章 ,寶珠不拜年第417章 ,叫好第815章 ,傾國傾城第192章 ,幫助舅父過難關第732章 ,前方金陵第51章 ,左右都是死第343章 ,聞惡耗不見得悲傷的謝氏第742章 ,大打出手第219章 ,你威脅我,我威脅你第640章 ,張大學士認錯第224章 ,拿着令箭像雞毛第754章 ,皇帝的煩悶第398章 ,袁訓出手第669章 ,沈沐麟同行第800章 ,梁山王真情流露第323章 ,寶珠能壓妖魔鬼怪第253章 ,父女說話第271章 ,加壽定親第447章 ,柳雲若大罵袁家第422章 ,燒餅是債第249章 ,加壽的大紅包第449章 ,奔喪第480章 ,許家詭計害自己第205章 ,與姐姐相親相厚第92章 ,如此服你第734章 ,一百六十兩銀子的隊長第687章 ,齊王繼續出行第718章 ,我不出頭誰出頭第31章 ,得寶珠,中狀元第361章 ,謝氏的選擇第244章 ,說親事第757章 ,念姐兒大婚第502章 ,尚書當賊第656章 ,泰山祭祀第92章 ,如此服你第539章 ,聰明的香姐兒第139章 ,攀比第828章 ,永國公世子第203章 ,認栽的人第256章 ,袁訓揍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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