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林秋禾也是來過不少回了,秦老夫人這邊更是熟門熟路,當年才入京城的時候每天晨昏定省,她一般都會跟着陳自晴過來。如今,被人領着進入秦老夫人的院子,她目不斜視一點表情都沒有外露,倒是讓一路上遇上的丫鬟更是多了一些好奇。
這位林秋禾林姑娘,可以算的上是她們丫鬟界的傳奇了。沒有想到,短短兩年多過去,就連秦府竟然都有看她的臉色了。想起那日回來秦二太太發火時說的那些話,這些丫鬟就又偷偷瞄向林秋禾。
前面帶路的人沒有多話,只是一路走過去臉色卻也越來越嚴厲,看得那些丫鬟都連忙散開了。
秦老夫人的屋中一片的安靜,林秋禾低頭進去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上首坐着的自然是秦老夫人,而以此往下就是秦家的三位太太還有秦大奶奶花氏,以及前些日子才進門的秦二奶奶。
林秋禾上前跟秦老夫人行了個禮,轉頭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就被秦老夫人招呼着坐在她一旁。“秋禾過來坐,說起來你跟咱們府上也是頗有淵源的,可不興生疏了。”
她這才笑着過去側坐在了秦老夫人和秦大太太中間添的一把椅子上,低頭斂衽坐好了之後才擡頭看向秦老夫人,笑着道:“老夫人還是這般慈愛,我心裡親近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生分了。”
秦老夫人這才滿意地笑了下,心中怕秦家的三房都是白癡,竟然把林秋禾得罪了一個徹頭徹尾。
幾人坐在一起說話,林秋禾話不多一副安然泰之的樣子。秦老夫人見幾次三番她都故意錯開話題,卻也不提要離開心中就漸漸有些明白了。她笑着看向秦大太太,“我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江南那邊送來的布料還有動,我年紀大了不穿那些時興的花樣也無妨,倒是要挑出來幾匹讓秋禾帶去,一起給晴兒分了。”
秦大太太連忙起身,又叫上了花氏幫忙。
這兩人一走,秦三太太就連忙起身道:“我那邊還有個小子要看着呢,雖然有奶孃照應,卻也是一醒過來不見我就鬧騰,就也先回去了。”說着她對着秦二奶奶使了個眼色,招呼自家媳婦道:“你也跟着過去看看,給我搭把手。”
一眨眼人就走得只剩下秦二太太了,她雖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卻有些不悅。然而上首秦老夫人卻是看她都不看一眼,她只能找了個生硬的理由出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秦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親自進來換了茶水,出去帶上了門。
“林丫頭,你也算是我看顧着一段日子的,晴兒雖然是外孫女,我對她一向都是比親孫女都要親的。這些你應當知道,而她的性子我也明白,若不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她定然不會這般出府的。我本以爲讓三個媳婦一起過去請她這個晚輩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你卻給攔了回去。”
秦老夫人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林秋禾卻是不動聲色,只是聽着她說。
她見狀,只好又道:“你們兩個都是懂事明理的孩子,然而晴兒跟秦府總歸是打斷骨頭連着筋,難不成日後就真的不來往了?若是受了委屈,總歸是要說個清楚纔好。我雖然年紀大了,卻還沒老糊塗呢,給她出口氣也是能做到的。”
“出氣?”林秋禾輕笑出聲,看着秦老夫人微微抿了下脣角:“只怕這氣是沒法子出了。”
“這是什麼意思?”秦老夫人見她肯說,也不在意那話中的嘲諷,只是皺眉問到。林秋禾此次來就是準備把事情跟秦老夫人說一下,免得她被蒙在鼓中,之後再被什麼人調撥了就不好了。 шшш ●ttκд n ●¢o
“若是秦府的奴才欺凌了晴兒,她自然不會忍着不說,就這般搬出去的,不是嗎?”林秋禾笑着道:“我想老夫人也能夠想到這點,這才讓三位太太一起過去的。然而,有時候欺凌也是可以忍的。畢竟晴兒不過是個孤女,父母皆不在了,父族又不過是鄉下的鄉紳而已,她寄人籬下受些委屈也是難免的。”
“難道,還不只是欺凌?”秦老夫人惱火地一拍桌子,“我只當她們中有誰不樂意晴兒當媳婦,沒有想到……”
“只怕有人是真的不想讓她當兒媳婦,而是想納了她呢!”林秋禾冷笑,聲音更是冰到如同冰塊落地一般,擲地有聲。
秦老夫人一愣,半響才反應了過來。
“你說什麼?!”她瞪大了眼睛,身體有些撐不住地晃了下,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這府上,竟然會有這樣的畜生?!是誰?!”言語之間,竟然絲毫沒有懷疑林秋禾話中的真實性。
還是那句話,她自己的外孫女,她又如何不知道呢?這會兒聽林秋禾這般說,聯繫到陳自晴的反應,她頓時就信了七分。
林秋禾卻沒有直接點出,而是拿出了那個玉佩放在了桌子上,“這是從那歹人身上抓下來的,若是老夫人還不信,我就再多說一句。晴兒情急之下咬傷了那人的手心。老夫人只要留意看看,應當就清楚了。”
她說着站了起來,脣角依然帶着笑意。
“我出來時間久了,還是要回莊子上陪着晴兒纔是。”她語氣上帶着了一絲憐惜,“從昨日開始,晴兒就沒有安心睡過,都是剛閉上眼睛就做噩夢,身邊更是連人都不敢少。”
“她……她可還好?”秦老夫人顫抖着聲音問道。林秋禾自然知道她所指的“好”是什麼,點了下頭道:“所幸,那心懷不軌的歹人並沒有得逞。不過就算是這樣,卻也足夠下破了人的膽子,讓人覺得自厭自棄了。”
秦老夫人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都頹廢地坐在了位置上,半響才道:“有勞你照顧晴兒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且放心就是了。”
“我有何不放心的,我又不在秦府中住,而晴兒也已經搬了出來。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秦家上下才是吧?家中有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人藏着,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闖下大禍、禍及家人了。”
她言盡於此,出了門就讓人帶她出府上車出城。
莊子之中,陳自晴忙碌了一上午,等到用午膳的時候才覺得筋疲力盡,竟然有了胃口,陪着莊子中暖室裡中的青菜吃了滿滿一小碗的米飯,然後就覺得困頓之意浮了上來。
青黛給她倒了一碗安神藥湯,喝了之後才和秋歸一起照顧着陳自晴躺下休息。
林秋禾回來的時候,她還沒有醒過來。她在外面褪下了大氅,圍着炭盆等到身上的寒意消了這才輕手輕腳地進去看了看牀上安睡的陳自晴。
“陳姑娘也是累着了,我怕她多想,就找了不少的事情……”等出來了,青黛這才“認錯”,“卻沒有想到竟然累着了陳姑娘。”
除了林秋禾之外,衆丫鬟所知道的版本都是林秋禾對齊林說的半夜撞鬼的故事,因此一旁的秋歸怕林秋禾真的責備青黛,連忙道:“還要多謝青黛姑娘安排呢,不然由着姑娘胡思亂想,只怕是越想越怕。”
林秋禾道:“你們把她照顧的很好,這會兒就先下去休息吧。若是有需要我自然會叫人的。”等到人都出去了,她這才又回到屋裡,就看到陳自晴坐在牀邊,竟然已經是醒了過來。
“我吵醒你了?”林秋禾端了茶遞過去,然後坐在邊上給她披上了衣服,低聲道:“若是累就再歇息一會兒。”
“睡足了。”陳自晴笑了下,端過茶水抿了一口才道:“我這會兒緩過神來,纔想到那些事情不計是青黛還是紅線都能足夠處理的,頻頻過來勞煩我,只怕是爲了怕我多想吧?”
林秋禾就笑了下,道:“她們也就這麼點辦法了。”
陳自晴道:“我倒覺得是好辦法,最起碼我一上午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她說着又是飛快地笑了下,然後才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就這麼垮下去的。”她神色依然柔弱,眼神之間卻帶了些堅定,“我會好好的,也不會被說服了重新搬回去。我要證明,我可以過得很好,不再讓爹孃擔心了。”
“怎麼會是一個人呢?”林秋禾道:“你還有我呢,再說了,還有我師兄呢。他可是巴巴得等着迎娶你呢!”
陳自晴聞言雙眼一紅,半響才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般說,真是沒羞沒臊!”她說着伸手輕輕點了下林秋禾的臉,然後才驚訝道:“怎麼這麼涼?你快上牀蓋着,我給你捂捂手,腳也上來,被子下面都是暖的。”
林秋禾上牀,莫名就想到了那日在攝政王府,寧卿的表現雖然不如陳自晴這般看着急切,然而關懷卻只多不少。她和陳自晴的手交疊在一起,很快就熱了起來。
陳自晴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這麼冷的天,若不是爲了我你也不用這般來回奔波。”
“說什麼傻話呢,難不成我遇到了難題,你不會爲我奔走嗎?”林秋禾臉上的笑容不變,看了一眼陳自晴才道:“秦老夫人想要見我,我回來之前就去見了她。”
“那……”陳自晴臉上本來就有些不真實的笑容這會兒徹底不見了,“那玉佩……?”
“我已經交給她了。”林秋禾伸手輕輕地幫陳自晴把散落在耳邊的頭髮歸攏到耳後,這才低聲道:“事情也說明白了。你放心,我看秦老夫人還是心疼你的,應當會理解你不願意再搬回的決定。”
“這樣的事情……”陳自晴嘆息,“我實在不願意她傷心,然而若是不說明白的話,只怕她難免被人糊弄。那人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等到看我真的不敢說破事情的時候,只怕還是會顛倒黑白……”
她微微搖頭,半響才又道:“只是,如今無論如何外祖母怕是也要傷心了。”
“我看未必。”林秋禾笑了下,看着陳自晴不解的神色衝着她眨了下眼睛,“別忘記了,秦二爺的出身。”
秦家二爺,可是庶出,並非秦老夫人的親生兒子。想來,這個兒子如今看着人模人樣的,秦老夫人心中也不怎麼高興吧?如今這麼大的一個把柄送過去,秦老夫人如何不開心? ωωω◆ttκa n◆c ○
“當然了,她爲了你的事情,自然還是傷心一些的。”
陳自晴瞬間想通了這裡面的關節,神色間帶着一絲嘲諷,半響才低聲道:“若是這樣,也算的上是皆大歡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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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陪着陳自晴在莊子中住了四天,看着她情緒漸漸穩定,夜裡沒有了安神藥湯也能睡得安穩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四天裡她大多數時間裡都待在莊子裡面陪着陳自晴,只在有課的時候纔會去醫學院那邊。
如今醫學院的各種事宜也都安定了下來,不少的學生已經開始組隊學習解剖屍體了。林秋禾不得不讚嘆一聲,有底子的學生就是好帶,她上解剖課的時候也就輕鬆了不少。
寧羽的生辰和孫梓棋的婚期捱得很近,林秋禾和陳自晴回京之後幾乎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的忙碌起這些人際往來。孫梓棋的婚禮倒是波瀾不驚,林秋禾圍觀了整個婚禮過程,然後自動把婚禮場面再放大個一倍,最後暗暗決定等到她成親的時候一定不能像孫梓棋那樣老老實實地真的什麼都沒吃,連點水都不敢喝,就怕弄花了妝。
嗯,到時候多準備些一口就吃進去的小東西。餃子、酥糖、桂花丸?之後幾日她的腦海中都浮現了無數的吃食,更是給寧羽的生辰宴會上添了不少新東西。,
寧羽倒是高興的很,拉着林秋禾來回走動,雖然不能說林秋禾是她未來的大嫂,然而卻也是恨不得昭告天下,林秋禾這個人是被她罩着的!
林秋禾被拉着“遊街示衆”,碰上不明白的人了就會多問兩句,碰上明白的人的話對方則是善意地笑了笑。最起碼,林家那邊唐氏她們的態度很是親暱的,而受她們的態度影響,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展露了一些善意。
林秋禾倒是不在乎這些,畢竟她本來就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這會兒多擴展一些未來的客戶,對於她來說可能也是一種負擔。不過這卻是寧羽的好意,她自然是不忍拒絕的。
她一邊跟着人閒聊養生之道一邊想着,也許紅線說的對,是該招一個坐堂的大夫了。反正隔壁的院子她也買下了,招了坐堂大夫要是需要包食宿的話,也是有地方住的。寧羽的生辰宴會,來的大多都是年紀相仿的少女或者少婦,林秋禾陪着一圈下來就覺得精疲力竭,趁着寧羽沒注意她就連忙躲到了一旁偷懶。
然而,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了寧羽的聲音。
不是吧,這麼快就尋來了?
林秋禾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從一旁溜走就聽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寧姑娘既然想法設法讓我來了這次生辰宴會,難道就真的一點兒話都沒有想對我說的?”
花雲白!
林秋禾一瞬間想起寧羽曾經提過的以自身爲餌,引誘花雲白上鉤,露出破綻的事情。本來想要躲開的她,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萬一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也好搭把手不是嗎?
她摸出荷包中的銀針,靠在一側偷偷瞄了一眼說話的兩人,只見寧羽冷笑道:“怎麼,這會兒不叫我長公主殿下了?”
“這裡是攝政王府,除非你我都不想要性命了,不然的話誰敢肆意妄言?!”花雲白似乎有些緊張,看了看左右才又道:“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相信我之前所說的話,然而,你若是有心打聽打聽,當年誰不知道花妃在宮中自縊陪葬承貞皇帝的事情?”
“我可沒說我不相信你,花公子。”寧羽笑着道:“或者說,花表哥?”她隨意地說:“只是我不相信我那位兄弟罷了。他如今可是身陷囹圄之中,竟然還妄想取回父親的皇位,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怎麼知道他沒辦法脫身?”花雲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調查了?”
“我若是想要知道什麼事情,難道還有查不出來的嗎?更何況,你不是說這事兒林秋禾也知道嗎?她向來把我當成好姐妹,這事兒我不過是三言兩語就把她騙了。她對我沒有防備之心,自然是知無不言了。”寧羽說着瞥了一眼花雲白,“竟然會把她當成我,也真是笨到無藥可救了!”
花雲白這才確信寧羽是真的知道一些事情,他沉吟片刻,然後才道:“那長公主殿下又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呢?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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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羽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纔對嘛,你要拿出合作的誠意和籌碼,我纔會更放心,不是嗎?我問你,我那兄弟如今都有誰暗中支持?我是說,除了你之外。”
她就像是一個有些心機但是心機不足的少女一般,一句話就問到了致命的要害上。若是她在聰明一些就不會問這麼敏感的問題,若是她再蠢笨一些,又問不出這樣的問題。
花雲白一瞬間自以爲看透了寧羽,皺眉道:“支持的人自然是有的,然而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救出殿下才是!等到長公主殿下和殿下匯合,自然可以問個清楚明白。”
“原來如此,看來你是一點都不信任我呢!”寧羽冷笑,轉身擺出要走的架勢:“既然如此,你也回去好好想想吧。”
她說着甩袖離開,留下花雲白糾結了片刻,然後才順着另外一邊離開。
看到寧羽如同耍猴一般把花雲白耍得團團轉,林秋禾這才放下心來,微微搖頭最後一個離開。要說這一番對話中沒有攝政王的手筆,林秋禾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寧羽能發揮地如此好也一樣讓人吃驚。
她走開沒兩步,就見一個人影鑽了出來,衝着她嘿嘿一笑。
“林姑娘。”
林秋禾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黑田,就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是你在保護阿羽?”
黑田笑了下,“這會兒寧姑娘已經到了人多的地方,由其他人接手了。”他說着做了個請的動作,“既然林姑娘恰好看到了剛剛那一場,不如就直接過去說說。王爺和攝政王剛好這個時候有空。”
林秋禾聞言卻是想到了寧羽之前提到過她的事情,點了下頭道:“那就勞煩你帶路了。”
黑田不一會兒就把林秋禾引到了一個小房間,進屋一看不止是寧卿和攝政王,就連剛剛發揮出色的寧羽也在。這會兒見林秋禾進來她立刻迎了上去道:“黑田說你剛剛在一旁看到了,怎麼樣?我表現的如何,是不是把花雲白給騙住了?”
林秋禾笑着上前行禮,然後才道:“我看花雲白的樣子,像是準備找人商量,透露些分量適中的人給阿羽,然後才讓她做事的樣子。”分量適中的支持者很重要,若是太過於重量級了,萬一寧羽是騙他們的怎麼辦?若是分量太低,讓寧羽看出了端倪知道他們是敷衍的又該怎麼辦?
如今雙方合作,要的就是一個誠意。
寧卿微微點頭,示意林秋禾坐下,而一旁的攝政王這才沉聲開口:“依你看,他會想要讓阿羽做什麼呢?”
“救人。”林秋禾淡淡地說,目光從寧羽身上劃過,然後看向攝政王道:“她想通過寧羽,然後藉由我的手救人。畢竟,我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正大光明接觸那人而不會被懷疑的人。”
寧邵哲可是準備讓她給那個人看病呢。
所以過年的時候花雲白纔會突然送了年禮,然後她回京之後就一直頗爲殷勤……這樣一想,雖然時間上有些緊,但是卻也都說得通了。換言之,當時知道林秋禾身份有異的時候,花雲白就在籌謀了。
林秋禾把她的想法說出來,不管是攝政王還是寧卿都表示了贊同,而她卻沒有多高興,只是還在想着是不是還有他們忽略到的細節。
“蘇曉寧!”
林秋禾突然開口,引得了在場其他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寧羽不是很明白開口就問道:“這跟蘇曉寧有什麼關係?她,不是入宮了嗎?”
“不,阿佑說的沒錯。我們都忽視了蘇曉寧。”寧卿微微皺眉,而林秋禾又補了一句,“從我給蘇曉寧開方子調養之後,花雲白就請我過府給他妹妹花雲嶺看診。兩個人從外在來看,都是同樣的毛病——痛經。”
這並不算是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巧合,畢竟痛經這事十個女人裡最起碼有五個都會有。可是如今各種線索聯繫起來的話,又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其中的巧合是不是太湊巧了。
蘇曉寧和花雲白有聯繫?還是說,蘇曉寧就是被花雲白身後的人用毒素控制着呢?那花雲白請她給花雲嶺看病,難不成這姑娘體內也被放了毒,而花雲白想要看她是不是能診出來?
還是說蘇曉寧怕她對她下毒手,纔想着通過對比花雲嶺的藥方來確認她開出來的藥方的?
一時間林秋禾只覺得頭疼欲裂,這樣的反覆推算實在是太過於繁瑣,她皺眉想了許久最後才道:“看來,我還是要入宮一趟纔是。當然了,花家也是需要走一趟的。”
“你突然去花家,會不會太過於……”寧卿皺眉,“花雲白很可能會懷疑你的意圖。”
林秋禾自然明白這點,笑着道:“這也是一種試探,不是嗎?”
花雲白若是懷疑了,就更可能露出一些端倪來。
寧卿皺眉,想了想卻沒有阻止,只是低聲交代:“你要小心,身邊帶着黑霧和黑水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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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雲嶺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孩,林秋禾雖然跟她只見過兩次面,每次話都不多,然而對她卻也沒有絲毫的惡感。這次她來自然不是花雲嶺小日子的時候,花雲嶺見她倒是很親熱,讓人送了茶水點心,聽林秋禾說這次來是關心她小日子的事情就臉紅了。
她壓低聲音說:“林大夫的藥很是管用,我按照吩咐吃了些日子,如今已經不那麼疼了。”
“我來給你診診脈。”林秋禾笑着說,花雲嶺不疑有他就挽起袖子伸手過去。林秋禾這次格外認真,左右手輪換把脈之後這才低聲道:“果然好了許多,日常你只要注意,以後就不會再疼了。”
花雲嶺笑着點頭,拉着林秋禾喝了不少的茶,這才送她回去。而林秋禾走後沒多久,花雲白就回來聽聞林秋禾來的事情就立刻去了花雲嶺屋中。
“聽說你今天有客人?”
“哥,”花雲嶺見是他很是開心,拉着他一起坐下這才道:“是啊,是你上次推薦的林大夫,說是過來看看我調養的怎麼樣了。她很是細心呢,人也溫柔。”
花雲白聞言笑了笑,“那林大夫怎麼說,小妹是不是已經調養好了?”
“那是,我那麼聽話,從來不犯忌諱的。”花雲嶺點頭,“林大夫交代我只要注意,不要吃生冷的東西就好。”
“那我也就放心了。既然林大夫這麼有心,咱們也當謝謝她纔好,哥哥準備些謝禮改日就送過來。”花雲白笑着說,“你也親手準備兩樣,這樣才顯得有誠意嘛。”
花雲嶺用力點頭,“那我這就準備。”
而林秋禾從花府出來時臉上雖然沒顯露什麼,心中卻是有些失望的。花雲嶺的脈象沒有一絲的異樣,雖然早就猜到了這種結果。但是她還是寄希望與上次沒發下是因爲她沒有留心。
而如今,依然是一點異樣都沒有,那就只能說明一點。
這要不然就是個巧合,要不然就是蘇曉寧都不知道她中了慢性毒藥,只是單純地通過對照花雲嶺的藥方來看林秋禾給她開的藥方。也就是說,花雲白和蘇曉寧背後的人是同一個人。
可是,那人究竟是誰?
當年的事情,林秋禾聽過的細節頗多,把這些人都串聯起來,她實在是想不出會有哪個位高權重的人會這般小心翼翼的籌謀着,只能這麼一天有機會翻盤。
不過,那人用毒藥暗中控制蘇曉寧,甚至還沒有讓她知道,這也讓林秋禾有了些許的想法。也許,蘇曉寧並不願意放棄後宮中的榮華富貴,不是嗎?
一個女人,特別是蘇曉寧這樣的女人,一生所圖也不過是榮華富貴,而這些只怕寧邵哲都能給她。若是寧邵哲倒臺,新君上位,就算是再敬重先帝后宮妃嬪也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婕妤不是?
更何況,對方只怕不止是要寧邵哲的命,更是要讓他身敗名裂,那麼她這樣的妃嬪又怎麼會有好下場?難道蘇曉寧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嗎?
寧卿的看法雖然跟她有些出入,但是最後得出的結論卻是一樣的。
蘇曉寧,可以策反。
當時兩個人正坐在酒樓的二樓雅間裡面,吃的主食是店小二特意去買的餛飩,桌上的菜則是這家的招牌菜木桶羊肉,另外就是當季的各色時蔬。
兩人挨着坐,寧卿不時地給她夾上一筷子的菜,甚至還拿出帕子幫林秋禾擦脣角。
林秋禾尷尬地要命,臉紅了又紅,懷疑自己都要跟桌上那一盤子的清蒸蟹一樣了。然而,寧卿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神色動作自如地幫她擦着脣角,就像這是這自然不過的事情。
林秋禾脣角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接過寧卿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後才繼續午飯前的話題。
“那我明日就入宮。”她說,想了想道:“總歸是想個藉口發現她體內積累了多年的毒素,看看她的反應罷。”
寧卿點頭,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當,“你一個人入宮,我總是不放心。”只可惜後宮他是可以進,但是后妃的住處還是免了吧。去陳太妃處是看望長輩,去皇后處那算得上是大嫂,只能算是禮節而不算是失禮。但是不要說是皇室了,就算是尋常人家誰家隔房的兄弟還能跑到大哥的小妾處?
沒有這樣的道理。
寧卿不能跟着,而黑水和黑霧等人也一樣是不能跟着的。這後宮之中,生活着的都是貴人,林秋禾就算是三品四品的品階,對上皇上的小妾們,地位也是天然的低上一些。她若是再帶着丫鬟出入妃嬪的宮殿,那到底誰纔是主子了?
因此,她在後宮,只能自己獨自一個人。
林秋禾見她皺眉,就笑道:“你也未免想得太多了,後宮森嚴,我雖然一個人卻也不見得危險。”就是因爲她是一個人,所以纔不會有人特意警醒,同時就算有人想要做什麼,也會考慮一下事後暴露出來的後果是否是她所能夠承受的。
“再者,蘇曉寧看着可不像是那種會衝動行事的人。”
寧卿聽她這麼說,卻還是有些不放心。沉默了半響,他才道:“只是這次的事情不同於以往,實在是牽扯太大了。”他說着雙手微微握上,萬一出事,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出林秋禾,所以纔會患得患失,想要阻止她牽扯進來。
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說他們不想牽扯進來就能夠不牽扯進來的。
第二日,林秋禾進宮。她這才先去了陳太妃處,把寧卿恢復的情況說了個清楚。陳太妃對寧卿的姐弟之情也是這些年來慢慢積累的,兩個本來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所不是家中只剩下他們兩人,若不是陳太妃如今孤家寡人,只怕也不會有這種相依爲命的在乎對方的感情。
聽到寧卿如今好轉,她這才放下心來。轉而留了林秋禾陪她用午膳,等到午膳之後就揮手讓身邊的陳姑姑跟着她四處走動,最後送她出宮再回來稟報一聲。
林秋禾謝了陳太妃的安排,想起昨天最後寧卿囑咐她定然要先去陳太妃處一趟,這纔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在因爲寒冬而有些蕭索的宮道上,林秋禾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暖暖的,爲了寧卿這般爲她打算,這樣事無鉅細的幫她考慮到方方面面,甚至這般暗示了陳太妃在後宮之中保護着呢。
她照例是先去了秦錦蘭的宮中,如今秦錦蘭已經顯懷,一舉一動間都有些笨拙。然而看到林秋禾來她還是高興得不能行,拉着林秋禾的手道:“我就算着你給太妃請安之後也該過來了,早早讓人給你準備了果子吃。”
她說着就讓人上東西,林秋禾連忙擺手道:“我實在是吃不下了,太妃處的鍋子格外好吃,我沒忍住就多了些。”
“那就喝些茶水。”秦錦蘭也不勉強,笑着讓人招呼了陳姑姑,等到身邊沒了人這才低聲道:“那日的事情,祖母特意進宮說了,說是準備把二叔一房給安排出去,這輩子都別再想着入京了。”
她說的自然是陳自晴的事情,林秋禾聽了卻不露神色,只是道:“這些都是秦府的事情,不應當說與我聽的。”只是,這樣的就這麼輕易放出去,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存稿箱~麼麼噠~
大家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