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酒吧

聖誕節前夕,大雪紛飛,山脈連綿起伏,像一團一團白色的咪咪,看上去很好吃。再也不用看着一律黑色的背景,陽光啊,大地啊,小爺我來了。腳踩在厚厚的雪地裡,咯吱咯吱的發響,我走得很慢,想好好享受一下冬日的凜冽和刺激。相比溫吞的夏季,我更喜歡嚴寒,刺骨的感覺讓我覺得能夠輕易的保持清醒冷靜,好像冰激凌一樣。

斯內普走在前面不停的回頭看我,用眼神催促我走的快一點,跟上他的腳步。我揮揮手迴應他,這也不能怪我,誰讓我實在是不太適應穿着長長的巫師斗篷走雪地,拖拖拉拉的真麻煩。

他老人家在前面踏雪無痕似的瀟灑的要命,我在後面磕磕絆絆的像個扭了腳的鴨子。還好霍格莫德不算太遠,走了一陣便到了那個村子,雖然每次從倫敦回來都是走這條路,但我從來沒時間和心情好好的欣賞這裡。一間間低矮的中世紀平民建築,高聳的煙筒竟然還真的有白色的煙氣冒出來,我以前一直以爲只是裝飾呢。漸漸的,白煙消散在這一片片的銀裝素裹中,我遠遠的擡頭,看見了小村盡頭的那件英國遠近聞名的二層小樓,這纔是我今天真正的目的地。

“張先生,希望這裡過於寒冷的溫度還沒有凍壞你的腦子,如果你想繼續在這裡傻站下去就不一定了。”人潮涌動的街道上,斯內普回頭看着我,他的左手邊是一個掛着酒吧招牌的破舊房子。

“來了來了,別催了。這還不怪你,非讓我穿這個倒黴的巫師斗篷,跟裙子似的。”我跟着他屁股後面進了酒吧,像窯洞一樣黑暗隱晦,爲什麼他們不製造些窗明几淨的地方,這裡不都是巫師嗎,誰還怕誰啊。

斯內普坐在一張圓圓的木桌子前,止住了我的嘮叨。我剛剛在同樣圓圓的板凳上擺正自己的身體,兩杯好像啤酒一樣的也用啤酒杯裝着的東西向我們飛來,我盯着它們穩穩當當的落到了粗糙的、漆皮剝落了的桌子上。我無法想象加熱之後的啤酒,還有點黃黃的溶狀物,用手試了試,很熱。

“黃油啤酒。”斯內普端起來喝了一口,並向我解釋了它的名字和主要成分。

“酒吧不提供威士忌嗎,先生。”我不想喝嬰兒飲品,還是換點傳統的吧。

“不對你提供,先生。”斯內普優雅的像貴族一樣拭了拭脣邊沾上的啤酒沫,最大程度上的對我笑。但卻不是我想看到的那種。

“哦,祖宗,自從我喝光了你那瓶百齡壇之後就再沒碰過威士忌,戒酒對男人來說不是個好事,會讓他們生病的。”自從知道了怎麼自由的進入斯內普的酒庫,戒酒這件事對我來說就是天方夜譚,只是沒讓他逮到罷了。

“那麼我只能說,請您盡情的生病吧,到時候我再用另一瓶百齡壇治好您。”斯內普印度紗麗般的低靡聲線在這裡顯得更加的綺麗,再加上他標準弧度的微笑,古典而又高雅,即使他是在諷刺,也同樣的讓人無法拒絕。

我無語問青天,可是在這片騎士與龍的世界裡我的青天有點收訊不良,他從沒應答過我的任何要求,看來這次也不會例外了,哎。我認命的低頭喝了一口熱啤酒,好甜,嘗不出一點的酒味,叫什麼黃油啤酒,我看應該叫啤酒黃油,往黃油裡面摻啤酒嘛。

屋子裡來來往往的各種打扮的巫師,穿什麼時代的衣服的都有,有維多利亞時代福爾摩斯式的雙層斗篷和氈帽,也有二戰時期的呢子大衣和條紋西服,當然等多的是標準的巫師裝扮,中世紀長袍,伊麗莎白時代。我舔了舔噌在脣邊的一圈黏黏的泡沫,忽然想如果我能自由穿梭時空的話,我最想回去的是二戰前期,那時候世界歌舞昇平,我穿着傑尼亞花呢西裝,意大利正裝鞋,手裡拿着巴西朱麗葉雪茄,調戲着像葛麗格?嘉寶那樣的買菸女郎,哦,男人的天堂。

有東西,感覺到眼前的空氣流動,我睜開了半眯着的眼睛,愣住了,我的面前出現一根,通體白皙的尖端微黃的食指。只見這隻乾淨整潔的手指,隔着空氣沿着我咧着的大嘴畫了個完美的弧度,我本能的舉起手捂住了可能不屬於自己的嘴,咦,泡沫乾淨了,原來是清潔用的。

我摸了摸腦袋,露出兩排大白牙,真是不好意思。“謝謝。呵呵。”

“不要自作聰明,我只是,我只是提醒你剛纔一副慾求不滿的令人作惡的樣子,你在侮辱我的交友水準,下半身先生。”斯內普像個開了保險的自動重機槍說個不停,我習慣的挖了挖耳朵,看着從我身邊飄過去了一杯着火的威士忌,看起來就很吸引人。

酒吧的門又開了,進來的人,抖落了一身的雪花,他一隻手拿着根手杖,另一隻手在和屋裡的人頻頻打招呼。

“這裡,這裡,盧平。”我半站起來撐着桌子,想要狼先生注意自己,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嗨,聖誕快樂。斯內普教授。”盧平跛着腳走到桌前面來,並給自己點了一杯威士忌。

斯內普點了點頭,算是也打了招呼。還沒等盧平坐下來,我就一把拽住了他又薄又舊的外衣,半攀上他的胳膊,湊到他的耳邊。“盧平,帶我探險去吧,你一定知道很多的好玩的地方。”

“哈哈,”盧平大大的笑開了,連帶着沾滿雪花冰凌的髮梢上下跳動,“塞恩克,你這可是揭我的老底。”

塞恩克是盧平給我起的外號,是什麼老五的意思,反正我是不懂。“走吧,走吧,我頂着雷請你喝的酒都夠上這個酒窖了,到你報恩的時候了。”我拉扯着盧平的胳膊,把他往外拖。我想讓他帶我去尖叫棚屋。

盧平被我煩的受不了,無奈的點頭答應了。我正要跟着他起身,左手突然之間被一隻冰涼卻有力的手死死的攥住,我回頭,是斯內普。

“張先生,看來我真是低估你胡鬧的本事了。”他的嘴抿成一條直線,幾乎看不見粉紅的脣色。

“安拉,你說的嘛,讓我出來玩,那就得玩好不是。行啦,我一會兒就回來,”我轉了轉手腕,微微掙脫了他的禁錮,左手敲了敲靠近啤酒杯的桌面,“我保證,在這杯酒涼掉之前回來。”

斯內普看着那個人消失在晃動着的人羣中的身影,和隨之而來的鈴鐺聲響,咽會了沒機會出口的話,伸出右手仔細的摩擦着破舊的桌面,和那杯仍然溫熱的啤酒。

出了酒吧,我讓盧平帶我去那間英國最著名的鬼屋看看,他笑着說我會被嚇到的,影響我度過聖誕節的心情。我自然跟他打賭,如果我一個人到裡面走一圈,沒事的話,他要請我喝那種着火的威士忌,當然,如果我被嚇到了的話,再給他弄一瓶百齡壇。

盧平站在鬆鬆散散的拉着鐵絲網的雪地上,看着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那幢破散的小樓走。背對着盧平,我掏出了巴掌大的摺疊倒鉤,和一段結實的黑色纖維繩子,我對裡面的裝修不感興趣,今天我只想給自己找個好的座位。

從尖叫棚屋的背面爬下來,我把繩子藏好。五分鐘,如果我躡手躡腳的爬上這座快要倒的屋子,並且儘量不讓屋裡的人感覺到,要用五分鐘,時間太長了。繞到屋子前面,我看見盧平正往這邊走,馬上迎了上去。

“你怎麼過來了,沒聽見我的尖叫聲吧。”我站在剛纔走過來的小路的正當央。

“是沒聽見,如果你不是滿頭汗的話,我真以爲你一點也不害怕呢。”盧平笑嘻嘻的咧着嘴,他笑起來的時候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很有意思。

“真不給我留面子,酒沒了。”

“塞恩克,你竟然賴賬……”

和盧平插科打諢的回到了酒吧,他說要回去了,而我則進去找那隻老蝙蝠。他還坐在原來的地方,品嚐那杯糖廠生產的啤酒,也不知是剛纔那杯還是又換了一杯。

我坐回他的身旁,捧起了我的杯子,竟然還是熱的,太奇妙了。我剛纔的話只是開玩笑,不過也許他們有什麼特別的保溫措施吧。“你看,我說的嘛,還熱着。”

我兩隻手捧着酒杯向他示意我的誠懇,不過我怎麼記得我只喝過一口,這杯裡卻剩下半杯酒了,奇怪。反正沒人敢當着魔藥大師的面搗什麼鬼,我也就放心大膽的喝乾了杯裡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