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讓蔡奶孃先歇一下,蔡奶孃仍在不停抽泣:“不能歇,這次蒯老爺是讓人直接把小姐送回景陽就成親,成了親就要把小姐和老爺送到京城蒯家大宅。你想啊,連準備嫁妝的時間都不給,這分明是已經把我家老爺給制住了,小姐這一回去連個拖延的法子都沒了。”
胡仙仙拍拍頭,“這可怎麼辦?那個葉贊不是拿了我這兒的銀子了嗎?怎麼還去通風報信?”
二胖在一旁聽着,搭腔說:“他那種人是三百兩銀子就填得滿的?得着機會可不要更多的銀子?”
胡嬸正由三花扶着下樓,黑着臉說:“仙仙,你又想去哪兒?蔡家妹子,我們上次出錢堵了那小子的嘴就已經是幫你們了。你想啊,杜川杜老爺是多精明的人,他都鬥不過的人,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蔡奶孃死死拽住胡仙仙的手:“胡姑娘敢進匪窟,敢說王爺,她一定有辦法救我家小姐的。”
胡仙仙嘆氣說:“那都是巧合,很多事他們早有安排,只是找不到合適的藉口。很多事情,要是沒有周管家的幫襯,沈先生的謀劃,岑真人的擡舉和喬元君的庇護,我自己沒法做成。”
蔡奶孃臉都白了:“你是不管我家小姐死活了?”
胡嬸哼一聲:“我們都已經盡力了,還能咋樣?出了這些事也只怪杜川太慳吝刻薄!”
蔡奶孃聽得如此說,擡腳就走,胡仙仙忙拉住她:“蔡嬸兒,你讓我冷靜想想。”
她又拉着母親的手勸道:“娘,婉芷是爲了給你們報信才從瓊蓮宮出來的,她要是一直在那裡就根本不會碰上葉贊,也不會被擄回去。娘,我得幫她。”
胡嬸用柺杖狠拄幾下地面,憤憤說道:“你呀,我也管不了你!這鴻賓樓剛生意好起來,忙得團團轉呢!添個栓子又還沒幹上手,做不了多少事。你又要丟下生意,去管閒事?你以爲你是這兒的土地公啊?什麼雜事兒都攬着。”
胡仙仙對母親的埋怨一點不生氣,反而笑起來:“土地公?好!娘你放心,我這次不會有事的我就去找土地公。”
說着就對栓子說:“栓子,你對趕車的人瞭解,你去幫我找個可靠的車伕,我要去北門土地廟。”
不一會兒,胡仙仙就和蔡奶孃往北門土地廟而去。到得廟外,只見不少人正在翻修廟宇,胡仙仙正要問歸沖虛在哪兒,歸沖虛已迎出來:“胡姑娘,想起到我這小廟來逛了?”
胡仙仙笑說:“歸老伯,你是春風得意啊。”
歸沖虛搖頭晃腦的笑着:“是得意,出了一口惡氣,潘老爺還出錢爲我修繕廟宇,這幾天進香的香客也多了不少。聽說胡姑娘的鴻賓樓那是生意紅火得很啦。”
胡仙仙苦笑一下:“我以前總盼着生意好,覺得生意好起來就什麼事都好,哪知好多事不是靠錢能解決的。歸老伯,我是來求你救人的,找個清淨地方我跟你說說經過。”
歸沖虛將二人帶到後院一處走廊,聽她們說完之後沉吟了一下:“杜小姐是景陽縣的人,不歸我管。不過,這景陽地仙馬真人與我們有些淵源,去求他或許他有辦法。來,我先送你們到景陽和我們交界的景陰縣去。”
蔡奶孃眉頭舒展了一些:“不麻煩了,我們坐馬車來的。能得歸道長指點門路,我們就感激不盡,哪能再麻煩歸道長相送。”
歸沖虛笑說:“呆會兒我讓那馬車自己回去,馬車哪有我快?”說着就讓二人一邊拉着他一隻手:“閉上眼睛,我讓你們睜開再睜開。”
二人照做,只聽一陣風響,約有一盞茶的時候,歸沖虛讓二人睜開眼睛。
蔡奶孃睜開眼睛一看,已到了景陰,景陽二縣的交界處,眼前就是景融嶺!
“這不是我這老婆子在做夢吧?將近一百里地呢,這麼快就到了?”
胡仙仙打量着矮小乾瘦的歸沖虛,悄聲問:“你真是地仙?你怎麼又是自己廟裡的廟祝呢?”
歸沖虛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得意地答道:“我還有些道行吧?這纔剛要回本殼,若是我完全恢復,比這更快。當年我那小廟裡的人都被趕走了,我只好自己當廟祝。等小廟重新修好,自然是要再請人的。”
蔡奶孃又問胡仙仙,到了這兒又怎麼辦?是不是截下杜婉芷就跑?
胡仙仙四處看着地形,想着他們雖快了一步,卻對擄走杜婉芷的人不明情況也只有等那些人經過時,看具體情形再說。再者,景融嶺靠景陽縣那邊正是土匪老窩蟠龍寨,必須要得小心些。
歸沖虛明白鬍仙仙擔憂的事,他安慰她說:"蟠龍寨在高家村的窩點毀了,實力大損,正忙着加固寨子防官軍來剿他們老窩呢。再說,有我在逃跑保命總是可以的。”
半個時辰後,葉贊騎着馬帶着三人一轎出現,不問可知轎中人正是杜婉芷。
蔡奶孃當先衝出去:“你這個貪財沒良心的東西,快放了我家小姐!”
葉贊大笑開口:“良心能值幾個錢?我可得了六百兩銀子,蒯老爺說只要將人送到,再給我三百兩銀子。”
胡仙仙“呸”葉贊一口:“我懶得跟你這種人廢話!歸老伯,救人!”
說着胡仙仙就往轎子衝去,那三個人都一齊來打她,胡仙仙肚子上捱了一腳,但她也咬傷一個人。她竭盡全力和這些人廝打,以便歸沖虛救人。
不多時,歸沖虛喊道:“別打了,人救着啦。”
胡仙仙看見蔡奶孃正在給杜婉芷鬆綁,就往回衝,那些人要攔她,但歸沖虛左拐右閃幾下就帶回胡仙仙。
葉贊氣得跳腳,那三個人和轎伕見歸沖虛用他們看不清的速度連救兩人,都有些懼怕,往來路上返跑回去。葉贊大叫讓他們回來,他們反而跑得更快。看着葉讚的狼狽樣子,杜婉芷也輕笑。
正當歸沖虛要帶她們走時,葉贊忽然大笑又大叫:“堂兄、堂妹,快來,有妖怪搶人啊。”
歸沖虛氣得鬍子一翹:“誰是妖怪?我是神仙!”
胡仙仙朝葉贊大叫的方向看去,葉冠英和一個面目與他有幾分相似的少女,還有一個三角臉的瘦高頭陀從景融嶺上往下掠行。
歸沖虛一見那頭陀就變了臉色:"佘日茫?他怎麼在這兒?快拉着我,走!”
但胡仙仙剛覺耳邊風聲響起就跌到在地,耳邊傳來那個叫佘日茫的頭陀怪笑:“老烏龜,你還是這麼慢。”
歸沖虛怒道:“要不是被你們耽誤了一百年的修行,老子不光能縮地成寸,就是隨心瞬移也能練成。”
佘日茫撇撇嘴:“你的烏龜殼不是弄回去了嗎?也沒見長勁。你請來的幫手可能都被我冷師叔弄死在海里啦,你還管什麼閒事?把那個小妞交過來,我饒你不死。”
歸沖虛往後退着,退了幾步之後,突然摸出一張符紙,口中念道:“陵州歸沖虛恭請皖州地仙馬諱鳴風清正子真人相助!”
景融嶺上突然騰出一股紫色煙雲,一個穿戴如知府官服的錦袍中年男子出現。他端方肅穆,威嚴中可見寬厚。
胡仙仙覺得這人好生眼熟,難道他真的是自己前世師兄馬鳴風?
馬鳴風掃一眼衆人,看向歸沖虛:“歸道友何事相求?”
歸沖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馬鳴風聽,他聽後眉頭擰成了川字:“你們怎麼能如此行事?”
歸沖虛衝着佘日茫大喊:“是啊,你們怎麼能如此昧着良心貪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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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鳴風卻是瞪一眼歸沖虛:“本仙是責問你,你怎能不守規條,干涉凡人家事?不論這姑娘是否願意嫁給那人,但既是她父親定的婚約就不該反悔。”
歸沖虛傻眼了,胡仙仙氣極反笑:“照你的意思,你爹孃被矇騙,將你送到了賊人手中,那他們就該認命放棄你?你也只能乖乖的認賊作父?”
馬鳴風氣乎乎地斥責她:“放肆!我乃天庭御封正神,怎容你一個小丫頭指責?她就該回去嫁人,我不淌這渾水。歸沖虛你也回去盡好本分,別再把廟宇也讓他人佔去。”
歸沖虛聽他說到自己從前痛處,橫下心要跟佘日茫一斗,出一出當年被欺辱的怨氣。但他孤身奮戰佘日茫已是艱難,再加上葉冠英和那女子皆是武功高手,歸沖虛節節敗退。
佘日茫尋到與三人同時纏鬥的歸沖虛一個破綻,拂塵一卷,捲住歸沖虛的脖子。
杜婉芷大叫:“放了歸老伯!我跟你們走。”
胡仙仙拉住要跑過去的她,橫一眼馬鳴風:“你就這樣袖手旁觀?你算什麼神仙?”
馬鳴風儘量繃着臉掩飾自己的愧疚神色:“凡人的家事,本就不該神仙來干預。”
杜婉芷拭去淚痕,輕聲說:“胡姐姐,讓我跟他們走吧。我已經給別人添了太多麻煩,不能再逃了,有些事只能我自己承擔。我父親憂慮成病,被蒯殿聰軟禁在家,就算是爲了父親,我也只能屈從蒯殿聰。”
胡仙仙不放手,可杜婉芷用力地扯出自己的手,慢慢的向轎子走去。
蔡奶孃哭喊着,也跑向轎子:"老奴也陪你回去。”又向那些人央求:“你們別捆着小姐,她不會再逃,我也不想跑。”
佘日茫怪笑着放開歸沖虛,讓葉贊去找幾個聽話的轎伕來。
見歸沖虛和胡仙仙還呆站在原地,就舔着嘴脣對歸沖虛說:“不服氣?不服氣,你也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