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前塵如夢
非花十四歲的時候上了高中,唸的是南方那座大都會裡的一所私立學校,也就是平常別說的貴族式學校,因爲上學上的早,到他十七歲的那年的秋天,他已經成爲南邊重點大學裡的一名新生。
那個時候,非花的母親蘇磬佳和父親郭永澄以及父親名義上的妻子已經鬧得勢同水火,每個月如果能平靜下來那麼幾天那就是奇蹟。而三個的遊戲彷彿還不夠熱鬧似地,早非花高三的時候,父親的另一名情婦也開始鬧起來,一個男/三個女/,中間夾雜着三個孩子,這一臺戲變得前所未有的熱鬧。
大學一開學,非花就搬到了學校裡,除了不想聽到、看到那些厭煩的爭吵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前面曾經說過,非花的異母哥哥、郭永澄和正室所生的兒子是個藝術迷,對郭永澄的生意絲毫不感興趣;而郭永澄另一個情婦所生的孩子是個女兒,郭永澄口中所說的賠錢貨,更加沒有繼承家業的可能。所以性情穩重、學業優秀的非花就成爲最有可能成爲郭永澄的事業接班的孩子。
從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下來,母親看着他的眼中熱切的光芒更盛,每次抓到機會就逼着非花去他父親家裡,因爲他父親的母親、非花血緣上的祖母最近來了父親家裡,老家喜歡孩子,雖然非花的出身不是很光彩,可還是擋不住老愛孫心切。
但是,老家就算再喜歡孫子也不可能媳婦面前表現的太明顯,非花父親的態度也一直不明朗,加上對他視爲眼中釘的郭家主母,非花是一步也不想踏進那個宅子。
大學就離家兩個小時公車車程的地方,避了將近一個月,郭家老夫的誕辰終於是避不過去了。
那個誕辰,成爲了非花那一生最難過的時刻之一。
盛大的中式晚宴,非花覺得自己沒喝多少酒,只是到後來還是昏昏沉沉的倒下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赤身**的躺陌生的房間裡,身邊躺着同樣赤身**的同父異母的姐姐,他迷茫着還沒清醒過來,一羣就撞了進來……
後面的事情很凌亂,整個宴會忽然變成了郭家出醜的舞臺,郭老夫大怒,當晚就搭乘飛機離開了那個城市。不知內情的都說,看,地產大鱷郭永澄的義子義女搞一起了;而知道內情的則更加興奮的互相議論着:看吧,上樑不正下樑歪,兒子女兒不分家,將來的家產更加不用分了……
那天晚上,深夜十一點的時刻,他腦袋還昏沉着,只來得及套上一件褲子就被郭家的下推到了宅門外的馬路上,從半郊區的高檔別墅區走到城裡,非花花了三個多小時。
他的母親雖然沒有出席晚宴,但是父親和郭老夫的兩通電話,已經讓她的怒火足夠燒着房子,所以,好不容易走到家門的非花沒能進屋拿一件遮身的衣服,就又花了一個多小時從城中走到城北近郊的學校。
九月多的夜晚並不算冷,可是光着膀子徒步走了一個晚上,非花還是病了,病中意識模糊,重重複復的做着不連貫的夢,出現夢中的是這十幾年記憶深刻的片段。孩童時被追着罵雜種、野孩子;少時被同學冤枉,老師罰站,回家又被外婆壓着跪搓衣板;騎車磕傷了腿不敢回家,蹲木薯地裡餵了一夜的蚊子,第二天早上回家發現外公外婆依舊高興的跟鄰居搓麻將;跟着別的孩子偷偷去河邊玩,差點被水沖走;來南邊之後,學校裡的同學暗地裡叫他小三崽子;有一次一門考試沒考過九十分,母親揪着他的耳朵讓他陽臺外面站了一個晚上……他十七年的生,彷彿夢中走馬燈一樣過了一遍。
自己宿舍裡熬了幾天,病好了,日子很平靜的過去,三個多月了,母親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也沒來找過他。他那世界上,忽然變成了一個,不知道爲什麼而存着。
非花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如果沒有後來的那些事情,他大概,會一個安靜的生活到老吧。
很平淡的過了一個學年,寒假了,很多學生歡喜的回家,非花還是留學校裡,學校附近找了一個端盤子的活兒養活自己。大年三十,學校裡組織了留校的學生開了遊園活動和團年會,非花沒參加,晚上吃了碗泡麪就一個躲宿舍裡上網看碟。
宿舍裡只有非花一個留校,他一張一張碟看下去,午夜時分,外面忽然響起了爆竹煙花燃放的聲音。他走到陽臺上,看着那瞬間絢爛到極致,瞬間寂滅無蹤的美景,心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將近一年不理不睬的冷落,非花十八歲上大二的時候,母親找上門來。非花沒說什麼,默默地跟着她回家了。
回去扮了幾天母慈子孝,母親終於攤出了她的目的。
蘇磬佳想讓他相親。
其實也不算相親,是蘇磬佳好不容易搭上關係的一個港資大佬的獨生女兒看上了非花,而這個女孩子恰好和非花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系別,做父親的爲了讓女兒高興,做母親的爲了多攀上一棵大樹,於是非花這顆重要的棋子再次派上了用場。
非花見過那個女孩兒,比非花還大一歲的大一學妹,系裡搞活動的時候見過幾次面,女孩子很大膽的示好,被非花拒絕了。
非花其實不知道自己清清秀秀堪稱小美男的長相學校女生們當中相當受歡迎,小師妹被拒絕了幾次,一道不通就又另找了門道。
男生們都會有一種心理,被不喜歡的女生示好,雖然覺得煩,但是心理上還是有很享受的虛榮感。而非花被那個思想開放、性子火辣的美麗師妹纏上,卻只覺得生的悲慘其實沒有“最”,只有“更”。
一個追一個躲,剃頭擔子的遊戲玩了幾個月,女孩兒沒了耐心,就非花鬆了口氣,以爲就要解脫了的時候,許多事情就接踵而來。
去巴黎學藝術的郭家嫡子郭笑揚回國,郭家安排相親的對象正是那女孩兒。
郭永澄投資的股票被套牢,郭家企業資金週轉不靈,開發的幾個地產項目陷入停建。
郭笑揚和那港資大佬的獨生女孩兒訂婚,郭永澄和蘇磬佳也徹底鬧翻了。
郭笑揚被狙擊復又被下毒,非花和蘇磬佳被作爲重點懷疑對象關進了審查室。被放出來的時候,蘇磬佳只會一遍遍的問非花:爲什麼這麼不爭氣……
爲什麼這麼不爭氣?非花也不知道啊。
被丟棄,被遺忘,被詛咒,被安排,被質疑,生對他不具備任何意義,留下來,對母親的順從,只是想不欠她一點地離開。從此以後,兩不相干。
長長的夢,都是蘇磬佳淒厲瘋狂的叫喊:爲什麼不爭氣,爲什麼不爭氣……
非花掙扎着從夢中醒過來,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手腳虛軟地像拖着重擔跑過了千山萬水,衣衫溼了汗黏身上的感覺膩膩的,似乎很冷又似乎很熱。
他大睜着雙眼看着黑暗的帳頂,心中一時沒有轉換過來。前塵如夢,本來以爲已經淡忘了,可是原來還是深藏靈魂中,穿越了時空依然成了噩夢。
快天亮時,非花恍恍惚惚的睡過去,才睡了沒多久就感覺到身體被搖晃着,勉強睜開眼看,是楊鳳珏正抱了他起來。
“小非,快醒醒!發燒了,衣服都浸溼了……”楊鳳珏焦急的面容就眼前,非花聽了半天沒弄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只看見他的嘴脣開開合合,耳朵裡一團的雜音,像是老早以前的那種電視機收不到信號時畫面亂晃時候的那種嘩嘩聲。
楊鳳珏抱着他懷裡,把他身上的衣服換了,又把以前制的藥丸塞了一顆到他嘴裡。
“怎麼樣?他到底怎麼了?”楊鳳珏急聲問。
“大哥,不要急,小非應該是累着了,心神不安,鬱結難解,以致發熱。只要吃兩貼藥發了汗就好。而且他吃了龍延丹,很快就會降熱了,不要太擔心。”楊重鈺一邊給非花把脈一邊安撫着。
其實大哥本身也是一個醫者,疑難雜症都治過,偏偏碰到小非的事情就亂了心神,他這是關心則亂了。
楊鳳珏拉着非花的手,坐牀邊給他擦汗。那隻手不似平日裡涼沁沁的,握着燙得烙手,臉蛋也燒得發紅,如兩團胭脂染兩頰,嘴脣卻乾裂蒼白,忍受着極大的痛苦般緊緊抿着。
楊重鈺開了藥單,打發快速去取藥了。
中午時分,喝了鐵寶熬的藥,發了汗,非花總算是退熱了,身上的溫度恢復了正常,臉色也轉爲了一般病重的蒼白,可他就是沒醒過來,昏迷間似乎陷入噩夢般輾轉掙扎,嘴裡喃喃的似要說什麼。
“他是被夢魘魘住了,是受了刺激或者觸動纔會如此,這個非藥石能治,只能靠他的意志克服了,小非不是個軟弱的,當能過了這個坎的……”楊重鈺說道,看着他大哥憂慮的目光,低聲安慰道。
“嗯……”
兩正沉默着,雲聰進來稟報:“主子,月大公子到訪。”
月公子月公子,不是因爲姓月的那倆瘟神(某忘了非花也姓月了),小非怎麼會受刺激受觸動?!
“沒空!讓他回去!”楊鳳珏沒好氣的低聲吼道。
“大哥,別這樣。去看看吧。”
“月少主。”楊重鈺走進大廳,就看到月清風揹着手站正當中,輕搖玉扇看着牆上掛着的千山飛鳥圖。
月清風轉過身來,拱手作揖:“二公子,月某冒昧叨擾了。”
兩客客氣氣的寒暄了一陣,月清風說道:“家父今早傳信過來,說三王爺前日已經派了南下,不日將到達中州。家父的意思,是把對付顧家的計劃提前,爭取三王爺的使節到之前給顧家來個釜底抽薪,讓他無暇北顧。”
“嗯。這個會跟大哥商量,明日之前給確信兒。”
“好。那一切就按照計劃進行了。”月清風說完,又猶豫着道:“二公子,小非他……”
“小非昨晚就病了,現還沒醒過來,月少主找小非有事的話還得改天了。”
月清風吃了一驚,“怎麼會?昨日還是好好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就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少爺!快點,出事了!……”
兩同時看出去,那跑進來急聲對月清風道:“少爺!出事了!二少爺被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頭看了一遍自己的文,覺得寫得實在是缺乏一種張力,總是覺得沒有達到自己構想當初的那種效果,所以,偶最近寫得很卡,也許會把思路再從新理一遍。
所以最重要的,也許會更得慢些,親們贊成麼?還有,對文有什麼建議請提出來,從旁觀者的角度給偶一些靈意見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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