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和覃泗吳把飛鴻書坊這邊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她也算是把大事都安排完了。畢竟她要離開那麼久,很多事情不能及時的處理,是需要一個最好的安排的。
古代要是有飛機和絡,倒是不用這麼費心了,可是她如果人在幾百裡之外,這邊發生的事情她不知道也不能解決,可能剛剛鋪好的路子全完了。爲了保險起見,花費點時間儘量好好的安排下去,柳雅覺得是必要的。
從飛鴻書坊再出來,天色已經漸晚。柳雅把所有要安排的事情都在腦子裡想了一遍,覺得還只差一件事沒有去辦。因而拐了個彎兒,去了一間麪館對面的那個做招牌的鋪子。
之前柳雅和那做招牌的師兄們約定了,至少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做好,多則要一個月,期間柳雅也是沒有來看過。現在算時間應該是做完了,不過柳雅一直沒有去取,也是因爲小水鋪那邊遲遲沒有開張,打算先放在這裡寄存着。
而現在柳雅要走了,這匾額要是再不取回去,只怕又不知道該放多久了。而且小水鋪再開張,柳雅怕是趕不了,不如把這匾額當作是一份禮物,一個心意,送給春妞吧。
想到這裡,柳雅的心都是酸酸的。小水鋪是她起步的地方,是她和小樹兒最開始用心經營的地方,也是他們的一塊生財寶地。如今不能看着小水鋪一步步的發展起來,柳雅感覺像是自己的孩子要送去別人家養着一樣,真的很是難受。
來到那間招牌鋪子,倒是還沒有關門。柳雅前敲了敲門,道:“東家在嗎?我是之前定做匾額的那個。”說完,便推門而入了。
柳雅剛進門,那高挑的女子便迎了出來,一見是柳雅,顯出幾分的爲難道:“姑娘,實在不好意思,前陣子我師兄病了,我忙着照顧他,匾額的事情有些延誤。加前陣子雨不停的下,耽誤了一道工序,又要延後十來天,所以現在還差最後一道工序沒有做好。你看看能不能再寬容幾天?我可以給你少算點銀子。”
“不,這也不全是你們的問題,我答應過途來看看的,卻沒有過來。不然也該知道你師兄病了的,我能理解。”柳雅聽說沒有做好,倒是沒有多麼着急,又問道:“那我現在能看一眼嗎?”
柳雅是覺得,她若是這次拿不到這匾額,只怕得讓秀寧來取了。到時候是小水鋪掛了這塊匾,她都不知道字是啥樣的,那心的遺憾更大了。
那女子沒有反對,點點頭道:“那請姑娘隨我來吧。”
說着,先一步走到後門,掀起簾子請柳雅先進去。出了後面是一條狹長的小過道,兩邊各有一間屋子,也不知道是存放工具、貨物的,還是住人的。再往前還有一扇後門,出了這扇門是一個小天井,天井央還種了一棵梧桐樹。
梧桐樹本生得高大,枝椏伸展開來好像是巨大的手掌托起一蓬樹葉,幾乎把整個小天井都遮掩在樹蔭之下了,倒是顯得陰涼又愜意。
而在樹下,倚着樹幹搭起一個小棚子,棚子下面的架子放着一面橡木匾額,面寫的正是“泉清竹香”四個字。
柳雅剛剛走進這小天井,來到梧桐樹下的時候,只是覺得樹蔭下涼風徐徐,頗有韻味。當她看到那古色古香又雅緻清秀的“泉清竹香”四個字時,頓時想起了她親手搭建的小竹棚下的幾張石桌、石凳,還有一根根她親手砍下來的竹筒。
彷彿這幾個月來的一幕幕的回放在眼前,一個個片段都歷歷在目,歡喜的、快樂的、爲難的,種種記憶帶來不同的心境,讓柳雅嘆了一口氣,眼圈都紅了。說到底,還是不捨啊。
“小姑娘?”那女子一回頭,看到柳雅對着這塊還沒做好的匾額紅了眼圈,也是一愣,輕輕的問了一聲:“是哪裡做的不滿意嗎?”
“哦,不是不是。”柳雅回過神來,連忙搖頭道:“不是這塊匾額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刻的真好,和我帕子的字一模一樣,神韻都一樣。”說完,柳雅又走前幾步,道:“我能摸摸它嗎?”
“能的,摸吧。”女子着實不明白了,怎麼一塊匾額還能勾起這小姑娘這麼多的愁緒?她纔多麼點大,可是那眼神裡的憂愁和難捨,竟然讓自己都能一下子看個清清楚楚了。
柳雅也顧不得紅着眼圈的樣子是不是怪,走前去,伸手摸了摸那塊匾額。最開始她只是摸了摸邊緣,繼而摸了摸板面,然後又用指尖順着那字的筆畫,一條條的順摸下去,心的思緒才漸漸的平復下來。
她知道,自己該放棄什麼,該抓住什麼。有了這塊匾額,小水鋪是她的“泉清竹香”了。也是爲了她和小樹兒的約定,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泉清竹香”,又何必執着於這一處呢。
想到這裡,柳雅深吸了一口氣,把眼的溼潤生生的瞪了回去。
眨眨眼,回頭對那女子道:“掌櫃的,我臨時有事要出去一段時間,這匾額做好了只怕我不能親自來取了。我現在把全部的款子給你結算清楚了,你給我開具一個字條,我讓人拿着字條代我來取,可以吧?”
“當然可以。”女子說完,又領着柳雅回到前面,取出一張字條,道:”這面是做這塊匾額的款項,從選好的木料稱重開始,到打磨了幾次,用了多少蜂蠟拋光都記錄在面,一共是一兩四錢銀子。不過延誤了交付的日期,我給姑娘你少算二錢銀子吧。之前姑娘給了一兩銀子的定金,再結算二錢銀子好了。”
柳雅對於這個價錢沒有異議,何況人家還給優惠了二錢銀子呢。付了錢,接過了女掌櫃的給她寫的收據字條,柳雅又朝後面看過了一眼,說了聲“謝謝你”,這才離開了。
其實在柳雅的心裡,滿滿的都是一番期望。她希望“泉清竹香”這四個字能夠出現在每一條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