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燁皺着眉頭,對於這個當面拒絕他的話的人,如此的膽大妄爲的,着實讓他惱怒得很。他緊握着的拳頭,就要出聲不滿呵斥的時候,卻被一隻柔軟的小手給附上了。
他對上了那牀榻之上,蒼白虛弱的面容,此時倒是多了些柔弱般的美感,看着極其讓人心悸。她朝着他搖了搖頭,斐燁心口一軟,便也做罷。
唐亦瑤微微的擡起頭,對上謝朝陽那依舊一貫淡漠冷清般的面容上,此時帶着一抹執着。對上唐亦瑤那眼神的時候,謝朝陽下意識便別過了眼眸,顯然,是心虛了。
唐亦瑤暗自搖了搖頭,她一眼就看得出,謝朝陽這是不想讓她知道些什麼的。不過,也罷,她知道的,謝朝陽是不會害了她的。雖然不知道爲何,對於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生命大權都掌握在他手上的,她卻信任得很。
或許,是因爲第一次見面,他救了她!或許,是因爲,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道可以安撫人心般的清泉般的聲音,讓她難以遏制的好感一發!或許,還是因爲那第一次見面,那冷清般的面容,在月光之下,越發亮麗般的燦若星辰般的笑顏吧……
唐亦瑤朝着斐燁點了點頭,柔聲道,“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斐燁皺了皺眉頭,看着謝朝陽那着實有話要說的,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安撫下了唐亦瑤,便帶着謝朝陽走了。
舒服處,三兩個暖爐正溫熱着整個房間,那入門之處,一眼望進去,便是數不盡的藏書,還有那掛在牆上的知名畫作,一幅幅都是有着讓人讚賞的地方。
那一精緻貴重的花瓶,還有那看似極其奢華的青玉硯臺,文房四寶的,如此的佈置,對於一個王爺來說,到也算是簡單卻又不失奢華了。
謝朝陽淡淡的掃射了四周,眉眼裡閃過的打量越發深沉了。這個人,果然還真是讓人挑不出錯刺來的。他深明遠慮的,又有計策和謀劃,有手段,心思細膩,如此之人,若是未來的北潯國帝王之人,是大福。而他,也必定會如此的安好服侍北潯國纔是。
此時,謝朝陽的腦海裡閃過了那張過分妖孽般的精緻面容,那恰到好處的疏離般的笑容,渾身散發着高貴典雅的氣息,怎麼都讓人不容小覷。
“謝御醫有什麼事情的,就快說吧!”斐燁不耐煩的看着謝朝陽,冷聲般的說着。
謝朝陽神色不變的收回自己打量是目光,落在了斐燁身上,如此眉目俊朗之人,必定也是人上人,“璃王殿下,對於璃王妃孩子一事,不知你可有何想法?”
時間早就已經過去了兩天了,斐燁自回來,去了乾坤殿之外被斐洵責罰了之外,最終都一心一意在忙着唐亦瑤的病情,對於孩子,他不說悲痛是假的,只是都是下意識的迴避過去了,彷彿什麼都沒有過的一樣。
現在被謝朝陽提起的,斐燁暗了暗眼眸,那眼底閃過的一絲哀痛,“謝御醫有話,不必在本王面前掩瞞的。有什麼,便說吧!”
謝朝陽沒有立刻提起自己在葬經閣得到的消息,反而一一引導着般的說着,“孩子明明在微臣安胎之時,很穩妥,突然提前生產,而且微臣當夜這麼巧被宸妃娘娘請過去看診,璃王妃的孩子便出事的!”他那冷清般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斐燁,如同深沉般的潭水,讓人觸摸不及,“璃王,難不成沒有懷疑些什麼?”
斐燁皺了皺眉頭,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緊着,深邃的眼底閃過了些憂慮。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很是不一般的,更何況,還是如此的不尋常。巧合會有,但是那麼多在一起的,就不是簡單的巧合了,而是有人故意而爲的了。
斐燁似乎可以聯想到其中的絲絲落落,眯了眯的眼角里,夾雜些晦暗。果然,有人已經按奈不住了!只不過,上次唐亦瑤中毒的那件事情過後的,他怎麼可以忘記得了的呢?!
“謝御醫還知道些什麼的,說出來吧!”斐燁犀利般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謝朝陽,以着一種逼視般的神情,直勾勾的看着他。
謝朝陽沒有絲毫受到影響,彷彿眼前那犀利般的視線被他給自動屏蔽了一般,他清了清口氣,道,“小皇子在剛剛死去不久,皇后娘娘便派人送去葬經閣,以着立刻火化之禮,爲其送葬……”
“大膽!”斐燁厲聲打斷了謝朝陽的話,他那深邃的眼眸裡,帶着的寒意如同冰窖裡的寒冰一般,冰冷刺骨。一般而言,皇室的孩子都必需父母或親人送葬。他居然唐亦瑤都在的,公孫苓便私自將他送去火化的,豈不是心裡有鬼!
謝朝陽絲毫沒有被斐燁那威嚴給震懾住,他繼續的說着,“當天,璃王妃恰好趕到,打斷了火化時辰的,孩子便推遲了三天後才進行儀式。現如今過去了,應當已有兩日了。”
斐燁如同看着敵人般的,狠狠的盯着謝朝陽,冷聲道:“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本王?你難道不知道,這可是大事的嗎?!”
“在微臣心中,沒什麼比起璃王妃的身體更爲重要的!”謝朝陽淡淡的說着,只是那亮麗是眼眸帶着的堅定讓人都不可反駁些什麼。
斐燁緊緊蹙起的眉頭,緊握着的拳頭,想說些什麼的,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微臣感覺到小孩子死去的跡象有些疑慮,便連夜敢去查看,發現,小皇子不是死於在腹中缺氧的,而是被人硬生生的,給捂死的!”謝朝陽低聲說着,聲音不知不覺帶着一絲哀傷和憐憫。他想起當初看到的那張早已發青紫色的面容,他診脈的時候,都不由得心寒。倒地是何人下的毒手,居然如此對待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斐燁此時已經被震懾住了!謝朝陽這是在告訴他,孩子不是死於自然死亡的,而是被人以着被褥給狠狠捂死的!如此的行爲,不就是在有人在故意殺了他的孩子的嗎?!而這中間,牽扯到的千絲萬縷的,怎麼能不讓斐燁幽深不少的呢?!
謝朝陽把自己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便也沒有什麼事情了。他相信,以着斐燁的性子,自然是知道該如何去進行下一步的,他便什麼都不用理睬的了。這樣子,也算是對於唐亦瑤的,一種默默的守護吧。
“微臣已經把所知道的,都告訴璃王殿下了。御藥房還有事情的,容微臣便先行告退了。”謝朝陽默默的行了一禮,便直接走了。
斐燁已經像是被震懾住的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邊,沒有絲毫的動靜。他無論如何,都是想不到的,在他被派遣去埠城都期間,居然發生瞭如此可怕都事情,還是針對於唐亦瑤的!這樣子的話,她一個人,該如何生存的呢?!
“璃,璃王妃……你,你怎麼在這裡?”身後傳來了謝朝陽那驚詫莫名話語,倒是讓斐燁立刻回神過來了。他轉身過來,正好看到了唐亦瑤那早就瘦小了的身軀,藏在了那銀襖大衣裡。她身邊是柳綠,此時帶着擔憂般的神情看自家的小姐,手扶着她不敢動。
唐亦瑤那蒼白的面容,此時越發的慘白了,她那美眸裡,原本的那流光溢彩,此時已經染上了一抹霧氣,越發的幽深,“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她那字眼,自她的脣瓣裡吐出來的,越發的輕盈,卻像是一滴血,暗紅了心眼之處。
謝朝陽動了動脣瓣,那喉結上下動了動,彷彿有些不甘,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纔是。他一直不想讓唐亦瑤知道這些事情的,就是不想讓她受到刺激的,殊不知,終究還是被她聽到了。
唐亦瑤彷彿在看着謝朝陽,質問於他的,又彷彿在透過他的身軀,看向身後那不遠處的斐燁。她那迷上了霧氣般的眼眸,如同結了層薄薄的冰層,彷彿下一秒,便會被擊碎。
這種眼神,看得讓謝朝陽心虛得很,最終,他還是微不可微的點了點頭。既然已經聽到了,他承認的,也是無妨的。
唐亦瑤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那即使裹着的大衣,看起來都是極其薄弱的身軀,似乎在下一秒便會墜落一般。若不是身邊的柳綠攙扶着,恐怕她都會跌倒了的。
謝朝陽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扶着唐亦瑤的,卻被伸手的人直接越過他,扶着了唐亦瑤的時候,他那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些許,隨即,又像是沒事人的一般,默默的收回來了。
他,有算得了什麼的呢?在這裡,他什麼身份地位都沒有。對於他於唐亦瑤而言,他們之間,只是君臣之別罷了。他的關懷,在有了斐燁的時候,就什麼都不算了。
斐燁定定的看着唐亦瑤,他那眼底帶着的哀痛和心疼,緊緊的盯着她許久,他剛想說些什麼的,唐亦瑤卻以着一種疑慮般的眼神緊緊的看着他。最終,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搖了搖頭,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置信般的事情的一樣。
斐燁慌了,掌心處那溫熱的脫離,就像是有什麼正要脫離開了他身邊的一樣,讓他難以置信得很。
唐亦瑤搖着頭,那眼底帶着的漠然和空洞,此時彷彿染上了一抹驚慌和恐懼,她後退着,彷彿很是害怕的一般。
斐燁心口一滯,彷彿丟失了什麼,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深處有什麼給哽咽住的,如同生了鏽般的鐵秋,讓他難以發聲,“小……小遙,你,你……”
艱難般的話語,他此時似乎都已經說不出來了的一樣。
唐亦瑤隱忍着的淚水,在眼眶裡積聚着,她顫抖了下身軀,最終低下頭來,一副恭順般的模樣,只是那話語裡帶着的哽咽着的聲線,怎麼都讓人感覺到不安,“叨擾了殿下和謝御醫的談話,是妾身的過錯。還望殿下見諒,妾身先行告退了。”
她規規矩矩的行禮,說出來沒有絲毫的錯誤,便急忙的帶着柳綠離開了。
斐燁怔愣住幾秒,那一時間的疏離和陌生,讓他感覺害怕了。他和謝朝陽說了聲便直接跟着唐亦瑤那離去的身影追去了。
謝朝陽定定的看着那兩道身影,消失早一片雪色之中。他暗了暗眼眸,無奈的低嘆了一聲。也許,他真的是管得太多了。他緊握着自己手中的醫藥箱肩帶,便直接朝着御藥房的方向走去了。
有些事情,他還是應該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纔好。
彼時,在雍和宮內,拍完宸妃娘娘的馬屁,受了不少賞賜的楊言肅,此時一張老臉,那褶皺都笑得更加的深刻了。他開心的,不止是賞賜,還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從謝朝陽手中奪得了宸妃娘娘對於謝朝陽的寵愛,自然是更加的歡喜了。
謝朝陽之前是被派去診治宸妃娘娘的,現如今由他楊言肅來診治的,不就是說明了,是他比他還強的嗎?!
楊言肅會被宸妃娘娘待見的,歸根結底的,還是因爲謝朝陽推薦的。而楊言肅卻以爲是自己那天爲公孫苓辦事而得到的名利,更加的歡愉,殊不知,那纔是他喪命之地。
楊言肅揹着醫藥箱,身上揣着些許賞賜的銀兩,感覺到自己的前途,可謂是康莊大道啊!
突然,白雪地上,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在此時的白雪地上對稱的,顯得很是耀眼。楊言肅疑惑的擡眼起來,便看到了是公孫苓身邊最爲寵幸的一個嬤嬤,正一臉討好的笑容看着他。
這個嬤嬤,平時因爲有着公孫苓在的,都把眼放在了額頭上的,可謂是高得很,現如今能對楊言肅如此諂媚的,自然然後楊言肅一下子心中大喜。果然,到了一定程度的,名利什麼的,都是最爲可以讓他受到尊敬的。
楊言肅也沒敢擺架子,立刻揚起了諂媚般的笑容,道:“嬤嬤在此的,是不是皇后娘娘找微臣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