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斐燁一如既往的給唐亦瑤餵養着安神藥水,守着她睡着了過後,他這才前去處理事物。近幾日朝堂上的不安穩,還有那埠城邊境又出現了難民混亂的事情,倒是讓他麻煩得很了。
書房裡,黯淡的燭光發出了“嘶嘶嘶”般的響聲,灼燒着自己的光芒,在這靜謐之處倒是顯得極其的刺耳。
面如冠玉,那黑曜石般的眼眸裡,閃耀着極其的清亮透徹。他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中得到的最新資料,黯淡的燭光灑落在他那淡漠的面容上,顯得忽明忽暗的,深沉得很。
“主子,近日有探子發現,有形似顧太子的人,出現在燕京。”暗衛低着頭,沉聲般的說着。
斐燁眼眸微微的觸動了些許,手中折着的筆墨倒也是頓了頓,“還有什麼發現嗎?”
“屬下本來想立刻找人跟過去的,可是,卻跟丟了。”暗衛低着頭,不由自主的顫了顫身子,生怕自己會承受着斐燁的怒火。
近幾日的,顧曦和的線索就像是在和他們捉迷藏的一樣,一下子露出馬腳讓他們發現些線索的,一下子就躲得無聲無息的。他們就算是在燕京里布滿了探子,卻怎麼樣也找不到真正的顧曦和的貯藏之地纔是。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耍弄了的一樣,讓他們氣得牙癢癢的,卻也是無能爲力得很。
斐燁暗了暗眼眸,手中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歇,淡淡的說着:“不必再查探顧曦和了。你們現在全力看着埠城,別讓其他人給我們鑽空子!”
“是,屬下知道了。”暗衛點了點頭應答着。
斐燁沉悶着些許,最終還是感覺到心口微微一陣顫然。他不知道顧曦和這是在搞什麼,可是直覺告訴他,顧曦和混淆了他們的視線,背地裡一定在安排着些什麼的。他現在,只能夠按兵不動,見機行事了。
斐燁還沒有來得及歇下的時候,便看到了未央宮裡的丫鬟急忙跑來喊到,“王爺!王爺!娘娘她……她肚子疼得很!請您快去看看啊!”
提起了唐亦瑤的,斐燁心底暗念不好,急忙撂下手中的東西,便朝着未央宮趕去。
未央宮內,一處都是燈火通明的,來來往往的宮人,拿着的那一盆盆的熱水進進出出的,來去都變成了血色端出來了。
一席黑衣,竹葉紋錦服飾之上的斐燁踱步而來,身後的小玄子急忙跟着過來,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眼見着那些許的盆水的,斐燁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心裡頭有着些許顫了顫的,一直不鳴而喻的不好預感油然而生的。他急忙踱步上前去,卻被身旁的人給攔住了。
一席淡粉色的長裙,袖口上繡着淡淡的紅色牡丹,以着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襬密麻麻一排翱翔雲海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她微微屈膝,福身行禮道,“臣妾見過璃王殿下。”
自從那天,斐燁以着身份尊卑之稱來隔絕了讓公孫默兒的禮節之後,公孫默兒就不得不以着臣妾自稱,以着璃王殿下稱呼斐燁。這種疏離般的感覺,即使公孫默兒極其的不願,卻也不得不如此的做。
斐燁暗了暗眼眸,臉色不由得沉了不少。這種着急的時刻,遇到這個女人的,還真是讓他感覺到一陣的厭煩。他沉聲般的問着:“誰讓你過來的?本王不是吩咐過嗎?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未央宮的!你可是把本王話語,當成是耳邊風了嗎?!”
冷聲呵斥着的話語,沒有絲毫的憐惜,他那面容冷漠而淡然的,讓人看着不由得心口微微一顫。如此的質問,倒是讓公孫默兒心不由得傷了一大半了。
公孫默兒的身子不來由得顫了顫,她淚眼擡眸般的看着斐燁幾秒,百轉千回就像是受盡了委屈卻訴不得苦楚的一般。最終,她柔聲般的說着:“燁哥哥……不是,是璃王殿下,臣妾原本在外散步,聽聞唐姑娘身體不適,知曉璃王殿下您事務繁忙的,這才趕來探望些許。臣妾沒想過要違背璃王殿下的規定。”
她的聲調顯得極其的柔和,輕柔得很般的聲線裡,帶着的情誼纏綿得很。像是斐燁誤會和屈辱了她的一般,讓人憐惜不已。不過實話說起的,公孫默兒倒也是說得真切,沒有摻假。最多的是,她趕來只是想看着唐亦瑤失去了孩子,被人重新趕回去大理寺的狼狽情況罷了。這種幸災樂禍的事情,她倒是願意多幹纔是。
斐燁皺了皺眉頭,探子沒有報說公孫默兒前來,倒也是算得她說的不在錯處。只是這個時候的公孫默兒,說是真心關懷於唐亦瑤,他倒是不怎麼相信了,可是卻也不得多說些其他纔是。
公孫默兒低着頭,嬌柔般的身軀不由得顫了顫些許,“璃王殿下,您就這麼不相信默兒嗎?默兒只是真心關心一下唐姑娘的。若是如此,驚擾了璃王殿下,那……那默兒只得……”
“免了!”斐燁不耐煩的打斷了公孫默兒的話,他定定的看着那燈火通明的屋裡,心底着實已經是焦急入焚了,他打算直接上前去屋裡的,卻再次被公孫默兒給攔下了。他當即黑沉下來了臉,避開身子阻止了公孫默兒那手的觸碰,沉聲的問着:“公孫默兒!你這是做什麼?”
第一次,斐燁如此惱恨般的喊着公孫默兒的全名,那話語裡帶着的冷漠和怒喝的,倒是讓公孫默兒不由得怔愣住了不少。
公孫默兒柔了些許的低下頭來,委屈似的看着斐燁,低聲道,“謝御醫正在裡頭搶救着,不許任何人進去的!再者,璃王殿下您乃是尊貴之人,怎麼能讓這種污穢的血氣給沾染了呢?!”自古以來,女人生產見血的,這種向來被認定爲晦氣,男人乃是貴子,自然是不許前去觸碰,說是怕會誤了前途的。
斐燁倒是不理睬這種規矩的,只是,他倒是怕自己進去了會不會誤了謝朝陽給唐亦瑤救治的,倒是不敢前去的。雖然心亂如麻的,焦急得很的他,如今也只能夠安然的站在門口等着了。
眼見着那一盆盆的熱水進進出出的,那血色沾染過後才端出來的。向來見識過戰場上血色浸染的,恐怖不堪的畫面,都沒現在足以讓斐燁感覺到觸目驚心的。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心口那跳動的害怕和慌亂,一直不安,正在靡繞着。
公孫默兒不由得上前去觸碰了下斐燁的肩膀,被他下意識都躲避開來了之後,讓她的手不由得頓了頓,僵硬住似的在空中。她尷尬般的收回了手,卻是依舊柔和般的說着:“燁哥哥,您不必擔心的。唐姑娘福大命大的,相信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會好好的……”
“閉嘴!”斐燁寒眸一掃,冷聲呵斥了一句過後的,倒是讓公孫默兒一怔,也不敢多言了,只得站在原地等着的。她倒是要看看,沒了孩子庇護的唐亦瑤,到底還能囂張多久?斐燁,究竟是否能夠和她繼而好生在一起的?!
斐燁定定的看着那屋裡,倒是第一次覺得等待是如此的漫長的時光的。還未等到結果的,福公公便以着邊疆加急文件,皇上要斐燁進宮商議要事爲由,讓他立即進宮。
斐燁無法,權衡之下,倒也是急忙趕回去了宮裡了,留下了小玄子還有身邊的守衛寒好生的守着唐亦瑤,有什麼要事要立即彙報的。
公孫默兒好生的說了幾句好話,什麼孩子會好好的,什麼自己也會好好照顧唐亦瑤的。這一切看似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的,倒也是讓斐燁沒有絲毫的情感,他冷冷的看了公孫默兒一眼,吩咐小玄子過後,便直接的離去了。
公孫默兒恨得牙癢癢的,卻也無法發作什麼的,只得盯着那門口,惡狠狠的看着許久便已作罷。她就等着唐亦瑤倒黴的那一天!
屋裡,謝朝陽極力的搶救着,那牀榻之上的,早就已經蒼白屋裡的面容上,額前早已佈滿了些許的汗水,唐亦瑤疼得嘶啞咧嘴的,雙手緊拽着那被單,不由得捏出了些許褶子來了。
謝朝陽以着鍼灸爲輔,極力的搶救着。原本早上的胎位不正,經過安養過後,應當好了些許,現在又出現了不是的,倒是能怎麼做纔是。黯淡的燭光下,謝朝陽那緊皺羣毆眉頭的面容,被照得忽明忽暗的,顯得幽深得很,他定定看着唐亦瑤那早就已經昏死過去的面容,單即立定之下,爲了救回唐亦瑤的生命的,他決定引產。
明明知曉的,如此一來,唐亦瑤會怪責於他的,可是爲了她的生命,他還是如此做纔是的。
“紫巖,幫我備熱水,我要幫你家主子,引產!”謝朝陽沉聲的說着。
紫巖一怔,一臉詫異般的看着謝朝陽,以着一副“你瘋了”的眼神看着他,再看了看那躺着的唐亦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