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閣分了八隊人馬,每隊各十二人,鉤吻、重樓、天雷和京墨各領一隊暗影,白芷、白果、白薇和梅見各負責一隊,梅見的十二月,阿曛是熟悉的,白芷白果也見了多次,白薇是鳳漓曾派在她身邊的醫女,白薇這一隊女子,專攻醫療救護之術。白芷那一隊則主要負責經營往來賬目,白果負責收集各種消息來源。
院子裡中年的男女,正是鳳漓口中的何叔和何嬸。
經鳳漓這一番解釋,阿曛這才知道,百草閣不僅僅是能打能殺這麼簡單,實際上暗中經營着許多的生意,有負責暗殺的刺客組織,也有負責收集消息的情報門,更是經營着龐大的商業機構,其財力涉及天下諸國,並非僅僅是鳳煌一國。
鳳漓這豈止是將一個百草閣轉手扔給了她呢,這是將一座金山堆在了她的面前。
回去的馬車上,阿曛問鳳漓爲何這般做。
鳳漓道:“就要入宮了,你手裡多握一些東西,我才安心一些。後宮里人要複雜得多,需要用的人也多,我會讓人先將百草閣的部分人先送了進宮去,她們是能用得上的,你可以信賴。今日帶你來見一見,也是讓她們明白我的意思,好安心替你做事。”
說完,鳳漓拉了阿曛的手,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我的承諾。不管今後我們面對的路多艱難,只希望你信我,一路攜手走下去。”
“阿漓,你待我真好。”阿曛將頭靠在鳳漓懷中,心底感動得不行。
……
次日是大朝。
文武百官起了個大早,趕到皇宮門前等着開門。
天麻麻亮時,一輛黑色的毫不起眼的馬車入了宮門,衆文武百官有些傻眼,後來想起來,這車裡坐的便是當今聖上定熙帝。
定熙帝一直住在潛邸,跟朝臣們賭氣不肯移宮,寧願每日裡早早的坐了大半個時辰的馬車,從潛邸趕到宮裡來早朝,比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還來的辛苦,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正私底下議論紛紛,卻聽宮門吱吱呀呀開啓,百官這才依官階位份列隊入宮。
待百官在大殿中立定,安公公唱過開朝儀式,衆人才見一襲黑色龍袍的定熙帝緩緩走上龍庭。
那腰間與平日裝扮不同,竟配了一把玄鐵重劍。
衆人神情一凜,頓時膽顫心驚,真不知道定熙帝今日玩的是哪一齣。
三跪九拜之後,卻聽那龍椅上的人淡淡道:“今日朝會,議一些朕的家務事。”
這皇帝的家務事還能有什麼事?定熙帝繼位也有一陣子了,一沒移宮,二沒行登基大典,三沒立後,四沒封妃,這一樁樁都是都是他老人家的家務事。卻件件關係國運,牽扯朝中百官的厲害關係。
已有人躍躍欲試,想出列啓奏。
卻聽定熙帝又淡淡開言:“朕自幼所用之劍名顏淵,是一柄玄鐵重劍,還記得剛用此劍時,拾起來都覺得困難,費了好幾日纔算能夠勉強拿起來,這顏淵跟隨朕也快十五載了,嗜了不少血,殺了不少人,最近一次染血,是朕愛弟七皇弟的,朕一不小心,割了他的鼻子和左耳,現在想想,當日所爲實屬衝動。不過,朕自幼離宮,生長在荒山野嶺,唯顏淵以相伴。這顏淵,也算是朕的知己好友,諸位愛卿且相互傳來瞧一瞧。”
定熙帝話音剛落,便將手中玄鐵重劍顏淵交予身邊的安公公。
安公公本想雙手託了那玄鐵重劍呈給百官看,卻在劍遞到他手裡的時候,才知道這劍有多重,一個沒站穩,整個人被劍壓得跌在了地上。
見狀,定熙帝起身,擡腿踢了安公公一腳,“蠢才。”
乾脆自己拿了顏淵,走到百官面前,“諸位過來自己看看罷。”
殿中哪個真敢去看那劍?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不夠慘麼?
定熙帝見百官都臉上凝重,方拾了劍回到龍椅上,將劍擱在一旁,望着殿中諸人,冷冷道:“昔日成帝登基,不棄糟糠,以故劍感動朝臣,立其布衣之妻爲後。今日朕欲效仿成帝,立我妻簡氏靜姝爲後,這詔書朕已擬好蓋印,即日起,吾後簡氏,不棄不廢。爾等休得多言。”
說罷,也不待百官反應,已拎了顏淵離了大殿,留了一殿百官面面相怵。
朝臣們都到簡相面前道賀,賀蘭王撅了鬍子氣哄哄離場而去。
這立後的旨意一下,諸事便變得順利了。
移宮的日子定了下來,就在立後的次日。
分封六宮的旨意也下來了,側妃賀蘭雪爲賀蘭賢妃,住鍾粹宮,側妃木槿爲木淑妃,住毓秀宮,四位美人鈞冊封爲從四品的婕妤。
隨着封妃旨意下的是撤銷皇貴妃和貴妃職位的旨意,從此,定熙帝后宮不立皇貴妃和貴妃兩個位份,賀蘭雪和木槿兩妃只是正二品,根本就不設一品的妃位。
擺明了,這後宮中,就一個主子,那就是皇后。
先帝妃嬪的安置旨意也下來了,有皇子的隨皇子居住,封太妃,沒皇子的進皇家廟堂帶髮修行。趙貴妃卻是例外,直接賜了一杯鳩酒。
賜死的那日,趙貴妃哭着要求見定熙帝,等來的卻是一句“一杯鳩酒已是輕的了,沒有凌遲處死已算不錯。”
趙貴妃想不通,卻又聽來監刑的安公公說:“皇上讓奴才問趙貴妃一句話,那請煙雨閣殺手的銀子是不是泰王所出。”
趙貴妃聽了這話,方知事情敗露,當日自己出錢請人刺殺簡曛一事,早已被鳳漓掌握,後來將這髒水同時潑在賀蘭氏和木氏身上,本想讓楚王府內院鬥個天翻地覆,卻沒想鳳漓手段毒辣,一夜之間解決所有安插在楚王府中的奸細,如今又翻出了舊賬,自知逃不出鳳漓掌心,只得飲了鳩酒早點上路,臨死,笑得猙獰,“我哪裡來那麼多的銀兩,錢,當然是泰王所出。”
魏皇貴妃聽聞趙氏死了,很是開心,卻還沒來得及慶祝,便收到了給她的旨意,“褫奪封號,貶爲庶人,去靈武山帶髮修行。”
魏皇貴妃極爲不忿,自認對鳳漓養育有功,不得有如此結果,卻聽傳旨的安公公道:“聖上讓奴才問娘娘一句話,聖上大婚之夜,是娘娘的人引開了皇后娘娘身邊守着的人麼?這麼做,可是與泰王商量好了的?”
魏皇貴妃聽了才知自己當日所爲已被鳳漓知曉,厲聲笑道:“既然都查到了,還來問我作甚?是不是與泰王商量好的,又有什麼分別?反正泰王親也親了,上也上了,這人他還拿來當個寶,也不嫌頭上帽子太綠了麼?”
說罷,收拾了簡單行禮,坐了宮裡送她上山的車,狠狠吐了幾口吐沫,去了靈武山。
當安梓公公將兩位先帝妃子的話轉述給定熙帝聽的時候,只覺得定熙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比那冰天雪地還要冷上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