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老翁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一塊黑魆魆的方塊兒石頭,在手指間靈活地轉動了幾圈兒。
那石頭從外面看無甚特別,只顏色墨黑,倒真不常見。
“這,這是什麼?”崔氏睜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
老翁捋了捋鬍子,頗爲得意地說道,“這便是能叫人心想事成的寶貝。”
說完,他側頭問張氏,“小嫂子,你可有什麼心願?”
這是要給她們展示這寶貝了。
崔氏和朱氏都好奇地看着老翁,等着他接下來的動作。
張氏想了想,從頭上拔下一支木簪,“這簪子我戴了好些時日了,想換個……想換個赤金的!”她說的忐忑,說完之後,便聽到崔氏和朱氏倒吸了口涼氣。
若是真的能把木簪變成金簪,哪怕是包金的簪子,那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便宜了。
“這個簡單!”老翁接過木簪子,和那塊黑黢黢的石頭放在一隻手掌上,又從袖袋裡掏出一方深色不透光的帕子蓋在上面。
空閒的手隨意在空中抓了幾把,嘴裡還唸唸有詞,如此過了大約半刻鐘的時候,老翁突然抽走帕子。
“啊……”三個人同時驚叫出聲。
崔氏幾人呆呆地看着老翁手裡的石頭和簪子,嘴巴張的大大,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真的,是真的,我的簪子變成金的了!”張氏最先反應過來,驚聲喊道。
然後她把簪子拿過來,先是用指甲摳了摳,又放到嘴裡咬了一下,再看時,更加激動。
“真的是赤金的,真的赤金的!娘你看,你看,是赤金的!”張氏把簪子遞給崔氏。
崔氏又把剛剛張氏的動作重複了一遍。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是真的,是真的!”
這才太神奇了,竟然真的有寶物能點石成金。不,不對,是點木成金,點任何東西都能成金!
想着,崔氏很快便把貪婪地目光放到了那塊黑石頭上。
“老翁,你這寶貝可真神奇。”崔氏嘆道。
老翁很是得意地仰起頭,“這算什麼,我那仙山漫山遍野都是這樣的石頭,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漫山遍野都是?
乖乖呦,崔氏心中嘀咕。那麼些寶貝石頭,哪怕給她一塊兒也好啊。以後,他們不是有使不完的錢了。
這樣想着,她看向老翁的目光更加殷切。
“老翁,既然仙山上石頭那麼多。您看,您能不能……”她的目光在石頭上點了點,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老翁爲難地捋了捋鬍子,搖搖頭,“我此回仙山山高路遠,只靠着這石頭變銀錢度日,若是把它贈與了你們。那我豈不是走不回仙山了!”
“那您多變出些銀子,不,不對,您乾脆直接變銀票,變最大額的,多變幾張。這樣不就夠了嗎。”崔氏忙忙出主意。
興許是太過激動,她說話的時候都感覺自己的舌頭木木的不大好使。
老翁又搖頭,崔氏只覺得一顆心都不會跳了,這樣也不行嗎?那她不是得不到那石頭了。
“我這石頭,三天才能用一次”。老翁解釋道,“我這次用完了,要到三天後才能再用。”
又嘆了口氣,老翁爲難地說道,“按說,我們修行之人,最是講究知恩圖報,我在你們這裡喝了水,你們想要這石頭我給你們也是應該。只是,我總要有盤纏回仙山才行……”
“老翁,您的意思是,只要有盤纏,就能把這石頭給我們了?”張氏抓住老翁說話的關鍵,問道。
崔氏重新燃起了希望,目光灼灼地看着老翁。
老翁點點頭,“那是自然,我所求,不過就是安穩回家罷了,這石頭又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我有什麼捨不得送人的。”
崔氏喜笑顏開,也不和張氏說一聲,就把手裡的簪子遞給老翁,“老翁,這簪子是赤金的,值不少錢,不若您拿去或當或賣,總該夠您的路費了吧。”
這主意好,張氏和朱氏也在一邊附和。
老翁只看了一眼那簪子並沒有接。
“這是我拿小嫂子的木簪變得,怎好再拿回來?不行不行”,老翁又搖頭。
這個時候張氏也不藏着掖着的了,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攢下的所有銀錢都拿了出來。
“我這裡統共有一兩銀子不到,也不知道夠不夠老翁的路費?”張氏有些羞赧地說道。
朱氏一見張氏如此,也趕緊回屋拿出了自己的私房,不僅有銀錢,還有一對銀鐲子和一對銀耳墜子。
“這些都給您,您看夠不夠?”朱氏把手裡的東西攤在老翁眼前。
三個女人緊張地看着老翁,這時候也不在乎拿出來這些錢了,她們想的卻是,拿出這些身外之物,才能換回自己想要的東西。
特別是崔氏,她現下滿腦子都是用那石頭把自家房子也變成金的,閃瞎覃初柳和元孃的眼睛。
老翁看了一會兒,長長嘆了口氣,“我從仙山出行用了正正七十年,從這裡走回仙山差不多也要五十年,”他看着她們手裡捧着的東西,搖頭,“差的遠呢。”
她們已經把老翁當成了仙翁,他說趕路要這麼多年她們也沒懷疑,只當老翁說的是真的。
五十年的路費,她們手裡的銀子確實不夠。
老翁又喝了口水,把黑黢黢的石頭收進袖袋裡,起身告辭要走。
崔氏咬了咬牙,眼見老翁要走出去了,顫聲喚道,“老翁留步。”
見老翁果然站定,她急匆匆往屋裡跑,因爲腳步太急,自己絆了自己一下,重重地跌在地上。
她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利索地站起身連灰塵也來不及打掃就往屋裡衝。
不大一會兒,她便抱着一個沉甸甸的匣子出來了。
“老翁,您看這些可夠路費?”
匣子啪地一下打開,一匣子金飾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熠熠生輝。
老翁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面上卻還是剛剛的神情,好似一點兒都不爲這些金飾所動。
“這些都是金飾,赤金的,再加上我這兩個媳婦的銀錢首飾,老翁您路上節儉些,總該夠了。”崔氏顫聲說道。
因爲太過渴望,生怕失望,她只覺得自己一口氣提在嗓子眼兒,若是老翁還搖頭,她只怕會背過氣去!
老翁靜默了好一會兒,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這才慢慢地說道,“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們好了!”
“呼”,三個女人同時呼出一口氣來。
崔氏只覺天旋地轉,腦袋也有些發矇,若不是張氏和朱氏一左一右地攙扶着她,她定然要栽倒在地。
黑黢黢的石頭拿到手,崔氏並沒有仔細把玩,而是把它小心心地裹在帕子裡,收進了帶鎖的大箱子,生怕這石頭長翅膀飛走了似的。
安貴回來,崔氏神神叨叨地把安貴拽進屋裡,把門關的嚴嚴實實。
然後對着安貴咯咯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到最後已經笑攤在大炕上。
“老婆子,你這是怎地了?”安貴擔憂地問道。
崔氏笑得滿臉是淚,好半晌才緩和了些情緒,坐直身子,把今天的事情給安貴說了。
安貴總覺得不大對,事情怎地這般蹊蹺?還有那老翁變木爲金的手法,怎地和街邊賣藝地那般像!
“老婆子,快,快把那石頭拿出來給我看看!”安貴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那可是一百多兩銀子買回來的首飾啊,若是讓人騙了去,那可怎麼是好。
崔氏不知道安貴的想法,只以爲他也是太過高興。
喜滋滋地把石頭拿出來,待要一層一層打開帕子,安貴已經迫不及待地把石頭搶了去。
三兩下掀開帕子,看到裡面黑黢黢地石頭。
他緊張的不行,心噗通噗通亂跳,手心裡也出了汗。
小心翼翼地把石頭從帕子上拿出來,放在手心裡看了許久,突然“咦”了一聲,用手心在上面搓了幾下,臉色登時變得煞白!
“這,這,這是假的!”安貴驚呼道。
崔氏不敢置信地奪過石頭,果然見剛剛被安貴搓過得地方已經掉了色,露出裡面微白的顏色。
“不可能,這不可能!”崔氏不相信,乾脆把一整塊石頭都投進了盛了半杯水的杯子裡。
不大一會兒,原本清亮的水便黑沉了下來。
崔氏顫抖着手把石頭從茶杯裡撈出來,這哪裡還是黑黢黢的石頭,這明明就是外面再尋常不過的石頭。
只是這石頭不知道被什麼利器切割過,纔有了這般方正的形狀。
“騙子,騙子……我的赤金首飾……”崔氏哀嚎兩聲,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安貴也有些支撐不住,身子晃了晃,噗通一聲趴在了炕桌上。
炕桌上的茶壺茶杯被掃落,發出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響。
在外打掃院子的張氏聽到聲音大喊一聲,“爹孃,你們咋的了?”
聽到喊聲朱氏也跑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後往裡衝,撞開了門一看,安貴和崔氏都已經昏死了過去。
“我守着爹孃,你去尋大夫。”張氏指揮朱氏。
朱氏別有深意地看了張氏一眼,又看了看崔氏和安貴,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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