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張氏跑得快,李氏纔沒有砍到她。後來多虧了左鄰右舍出來制住了李氏,李氏這才消停了下來。
崔氏也被李氏拿刀砍人的樣子嚇到了,只讓鄰居把李氏關進房間裡,從外面上了鎖,這才放下心來。
大江抱着圓子回來的時候,知道自己的妻子被當成瘋子讓自己老孃鎖了起來,很生氣,不顧崔氏的勸阻直接踹開了門。
大江看到屋子裡狼狽不堪的李氏,心疼不已。
此時李氏確實像是個瘋子,呆怔怔地坐在地上,頭髮散亂,臉上哭的灰道縱橫,身上的衣裳也皺皺巴巴的,還是大江走的時候穿的那一套。
李氏擡頭一見是大江回來了,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就去接圓子。
大江小心翼翼地把圓子遞給李氏,“你小心些,莫碰到他的腿。”
李氏抱過圓子,直接放到了炕上,查看圓子的情況。
奈何燙傷處已經包上了,她什麼都看不到。
“大江,孩子咋樣?沒啥大事兒吧?”李氏關切地問道。
躲在門外的崔氏也拉長了耳朵偷聽。
大江臉色不好,心裡盤算起來要不要給李氏說實話,可又怕說了實話她承受不住,若是不說,她早晚也會知道。
崔氏等不及了,直接衝進屋裡來,拉着大江,“你快說啊,咋個情況,我的乖孫子沒事兒吧?”
安貴和大海都跟着去了鎮上,這件事想瞞也瞞不了多久,大江咬了咬牙,開口道,“圓子……恐怕不好……”
李氏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低頭瞅了瞅炕上睡着了的兒子,又去看丈夫,“咋個不好?你說啊,他咋不好了?”
她的聲音有些尖利。帶了情緒崩潰前的歇斯底里。
大江怕她承受不住,先握住了她的雙肩,“大夫說,傷好了可能要留疤”。見李氏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嚥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那裡燙壞了,以後,只怕不能成親,生子了……”
話剛說完,李氏眼仁兒一翻,便倒在了大江的懷裡。
一邊的崔氏受打擊也不小,她就這麼一個孫子啊。還成了廢人,老天爺這不是要絕了他們家的血脈嗎?
身子晃了晃,也沒撐住,跌坐在地上。
安貴家又亂作一團。
另一間廂房裡,大海和張氏坐在炕沿兒上。各自想着心事。好半晌,大海纔開口問張氏,“巧蘭,你說實話,圓子,是不是,是不是你……”
“不是!”張氏說的斬釘截鐵。眼神卻有些閃躲,大海和張氏多年夫妻,咋能不瞭解她,長長嘆了口氣,“我是沒臉在這個家裡待下去了,巧蘭。咱們搬出吧。”
搬出去?分家!
張氏的眼睛登時就亮了,早在嫁進安家的時候她就想分家了,崔氏太吝嗇,對自己的兒子都一毛不拔,若是分出去過了。賺了錢自己花,那日子多滋潤。
“我都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張氏做乖順狀,早把害人一輩子的那一點點微不可查的愧疚之感拋到了腦後。
就在張氏暢想以後美好和樂的日子的時候,大海把自己要分出去的想法和安貴、崔氏說了。
安貴氣得直捶桌子,就要下地抽死大海,崔氏也氣得不行,唯一的孫子廢了,現在就連大兒子也要拋了他們了,她哪裡能受得了。
大海不管他們如何反應,態度很是堅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爹孃,是兒子不孝,圓子的事情,雖說巧蘭不是故意的,但是她畢竟有責任,我們對不起二弟和弟妹,更對不起圓子,哪還有臉天天見他們。”
頓了頓,大海又補了一句,“二弟妹能拿刀砍一次巧蘭,就能有第二次,爹孃,我也怕啊,萬一出了啥事,咱們安家這一枝可就完了……”
他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推開了,大江眼睛紅紅地走了進來,跪在了大海身邊,“爹孃,我同意分家!”
兩個兒子都想分家,現在家裡又是這個情況,二兒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砍人,安貴和崔氏想一想也覺着可怕。
可就着樣分了家,他們又覺得不甘心。
安貴去幾個族老那裡走了一圈兒,把家裡的情況說了,想讓族老給出出主意,最後,族老竟然一致認爲他該分家。
就連一直主張應該大家生活在一起的二祖爺爺竟也贊同他分家。
元娘作爲曾經安貴家的人,是比較早聽到這個消息的,當然了,安貴把這個消息通知給她,不是想讓她參與其中,而是讓她把小河叫回來。
當天戚老頭兒就趕着牛車去把小河接回來了,對於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小河也有些承受不住。
家裡的房子、東西、田地該如何分,崔氏和安貴已經有了章程,都是自己的兒子,就算是偏心也偏不到哪裡去。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誰知在宣佈物品分配的時候,還是出了意外。
首先是大海,他出人意料的站出來,對安貴和崔氏說道,“爹孃,圓子的事情都是我們不好,我們哪裡還有臉面要家裡的東西,我們啥也不要,只等着天暖和些了就搬出去。”
他這是要淨身出戶啊。
事前他並沒有和張氏商量過,張氏一聽大海說啥也不要登時就急了,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大海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大海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警告,她如何看不出來,因爲做了虧心事,怕被戳穿,張氏便也只得忍氣吞聲了。
“大哥,你這是幹啥?這事也不全怪大……”
“大江,你別說了,大哥已經決定了,以後該給爹和孃的孝順我們一分也不會少,家裡的東西,我們也啥都不會要!”大海阻住大江的話,決然道。
“你打算上哪去住?出去了你們吃啥?沒有地你們怎麼生活?”安貴冷着臉問道。
“大姐當年出去的時候,不也啥都沒有。那五畝地還是後來爹孃給他們種的。大姐和大姐夫都能生活,我們也能。”大海十分執拗,一點兒沒有退讓。
元娘當初和覃紹維可不就是啥也沒有,現在雖然覃紹維沒了。可元孃的日子過得不也挺好。
安貴不說話了,他着實想不出能說服大海的理由。
因爲大海的決定,?安貴決定把本該分給大海的那一份再分成三份,他們兩口子一份,大江夫妻一份,還有一份留給小河。
一直沉默的小河突然站了起來,爹,娘,我也啥都不要,你們都自己留着吧。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安貴和崔氏發話,就兀自走了出去。
他的動作太過突然,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出了安貴家,往元孃家走去了。
安貴氣得不行,抓起炕桌上的茶盞就扔了出去。
粗瓷的茶盞撞到土牆上,然後又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破碎的瓷片四下崩開,嚇哭了李氏懷裡的圓子。
安貴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好的一個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他想不出答案來,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把這些個不省心的玩意兒都打發了,他好過幾天安心的日子。
“不要就不要吧,左右也餓不死他!”安貴無奈地退了步。“那就這樣,家裡的財物都分成兩份,我和你們娘一份,剩下一份給大江,你們有啥意見沒有?”
張氏有意見。可她不敢說話。崔氏也有意見,分家的事情她左右不了,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兒子分不到她心裡也不落忍啊。
就連李氏,心裡也不平衡。在她看來,圓子都是張氏害的,張氏和大海淨身出戶實屬應該。可是,憑啥要讓她和大江留下來伺候一對老的?
不過,李氏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她也知道安貴和崔氏現下心情都不好,不是她該出頭的時候,左右以後還有的是時間。
沒有人說話,家就這麼分好了。
小河回到家裡,一直悶悶的,覃初柳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纔好,就只在一邊戳手指頭默默地陪着他。
這些天的女紅學下來,覃初柳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進步的,至少她能坐得住了,心裡也沒有那麼排斥了。
她自己也發現,坐下來安安靜靜地戳一會兒手指頭,其實和坐在那裡練字是一樣的,都能讓心靜下來,反正她是逃不開了,還不如踏踏實實地學一點兒東西。
“柳柳,”小河嘆了口氣,終於說話了,“你說,是不是長大了,娶了媳婦,人就會變了?”
覃初柳一驚,手下一個不穩,針頭又戳進了肉裡,血珠子很快就冒了出來,她趕緊把手指塞進嘴裡。
過了一會兒,見沒有血往外冒了,她才重新拿起針線,低頭說道,“人總是要變的,和成親不成親沒啥關係。”
“可是……”
“小河,”覃初柳知道小河要說什麼,擡起頭來看着他,“你和大舅舅、二舅舅他們不同,你莫要想太多,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咱們做事只要問心無愧,即便是變了也是朝着好的方向變的,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小河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柳柳說的對,只會往好的方向變。我只希望大哥和二哥不要因爲圓子的事情徹底生分了,畢竟還是親兄弟。”
覃初柳勾了勾嘴角,沒有接話。
“對了,柳柳,”小河想起了正經事,“你上次讓我回去留意種子的事情,我已經跟馬管事打聽過了,咱們這裡很難弄到稻子的種子,不過,鎮上倒是有人能弄到,你可以去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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