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磨嘰寶兒打賞的平安符,麼麼~
覃初柳剛要說謝,忽聽屋外有說話聲伴着哭音傳來,“你個不孝子,回來了怎麼也不家去?你咋瘦成這樣了……”
是黑子娘,黑子娘看到黑子了!
“不好”,覃初柳蹭地一下從炕沿兒上跳下來,隨手把布袋丟在了炕上,忽而想到現下家裡還有客人,對百里容錦抱歉一笑,“失禮了,我去外面看看。”
說完也不等百里容錦回話匆匆出了屋子。
元娘不好在屋子裡陪這兩大一小,也跟着奔了出來。
院門前,黑子娘彎着身子一手揪着黑子的衣襟,一手攥成拳頭在他單薄的胸膛上捶打,嘴裡還不斷地說着,“你纔去鎮裡幾天,就不認娘了是不是?你是外面的好日子過慣了,嫌棄你娘給你丟人了是不是?……”
黑子娘越說越激動,捶在黑子身上的拳頭也越加的用力。
黑子只垂頭站在原地,任他娘如何打罵,他就是不吭不響。
元娘最先看不下去,就要往前衝拉黑子,覃初柳眼疾手快的拽住她,“娘,你莫衝動,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們管不了許多。”
“那就讓黑子這麼捱打?”元娘急道,不過轉瞬她便想明白了覃初柳的話,訥訥地道,“那你說該怎麼辦?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她算是看出來了,黑子是打定主意就算被他娘打死也不說在東昇的遭遇,而他娘也根本沒想到兒子在外面的日子竟然豬狗不如。
莫不如,她來做個好人……
“蕭嬸子,你這是幹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覃初柳走過去,伸手去拉黑子孃的胳膊。
黑子娘正發泄的痛快,忽然有人過來拉她,火氣上涌剛要發作,咒罵的話已經到了嗓子眼兒,迷濛中看清對方的臉,又生生把咒罵的話嚥了下去。
現下覃初柳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小姑娘了,她家有了永盛酒樓做靠山,她巴結還來不及,怎麼能得罪?
順着覃初柳的力道鬆開手,繼而反手握住覃初柳,擺出一副受了大委屈要訴苦的樣子。
覃初柳掃了一眼包裹着自己手的黑黢黢的手,心裡一陣噁心,卻又不能硬生生地掙開,只得移開眼睛不去關注。
“蕭嬸子,黑子在外面也不容易,他回來不家去定然有他的原因,你咋不聽他好好說說呢?”覃初柳耐心勸導。
黑子娘也是因爲偶見自己應該在鎮上學徒的兒子和幾個小廝給元孃家搬東西心裡一時接受不了,才這般的失態的,現下聽了覃初柳的話,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抹了抹眼淚,對蕭黑子道,“黑子,你說你爲啥不家去?”
蕭黑子擡頭瞥了覃初柳一眼,那一眼裡有不解,有埋怨。不解覃初柳爲啥要不幫他瞞一瞞,埋怨她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把他往坑裡帶。
黑子娘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黑子的回話,心裡的火氣騰騰騰地又冒了起來,鬆開覃初柳又要往黑子身上招呼。
覃初柳趕緊上前,再次拉住黑子娘,四下裡看了眼,他們現下正站在院子門口,把搬罈子的小廝堵在兩頭。
“蕭嬸子,黑子,有話進院子來說,堵在這裡耽誤人家幹活。”覃初柳也沒有客氣,心裡想的什麼便直接說了出來。
黑子悶頭走進院子,黑子娘尷尬地輕咳一聲,握着覃初柳也走了進來。
站在屋檐下,黑子娘又問了幾次,黑子就像是鋸了嘴兒的葫蘆悶聲不吭。
“黑子,對着你娘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覃初柳從中間添火,得罪了黑子不打緊,她說幾句好話就是了,緊要的是讓黑子不必過那豬狗不如的日子,“你在東昇受了那樣的苦,蕭嬸子知道了定然會爲你出頭的。”
至於受了什麼樣的苦,她不能說,這話還要黑子自己說出口纔好。她點到即止,卻把黑子逼到了牆角。
黑子娘也從覃初柳的話裡聽出了端倪,握住黑子的兩條胳膊,說話也不似剛纔那般淒厲,“黑子,你給娘說實話,到底咋得了?你若是不說,我就自去鎮子裡打聽!”
她說的沒錯,若想知道真相,去鎮子裡打聽一下便知道了。黑子訥訥地嚥了咽口水,好半晌才垂頭把自己在東昇米糧裡的遭遇都與他娘說了。
出乎覃初柳的預料,黑子娘這個時候反倒不哭了,只不知是氣得還是心疼的,胸口劇烈的起伏,握着黑子的手也顫抖的厲害。
“娘,我不想去了。”左右都說出來了,乾脆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想法也說出來,“我在家好好幹活,定然不讓娘受苦……”
“啪……”
整個院子瞬時安靜了下來,黑子孃的手還停在半空中,黑子則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娘。
覃初柳也覺得世界凌亂了,明明該好好的安慰黑子不是嗎?怎麼黑子娘動手打了黑子呢。
元娘又要上前勸和,覃初柳及時制止,自己湊過去對黑子娘道,“蕭嬸子,你這是幹什麼?黑子在外面已經不容易了,你又何必……”
“你懂什麼?”黑子娘怒喝,止住了覃初柳的話,繼而質問黑子,“黑子,你只與娘說,娘教過你遇到些事就打退堂鼓沒有?”
黑子搖了搖頭,臉上疼的厲害,卻不敢擡手去撫。
“當年你年紀小,興許不記得了,咱們一路乞討過來,什麼苦沒吃過。莫說是與狗搶食,就是那掉進茅坑的饅頭不也吃過。你是好日子過的久了,就吃不了苦了。都說‘吃的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你這個樣子,娘是指望不上了。”黑子娘說的悲悲慼慼,已經有幾個搬罈子的小廝開始抹淚了,更不要說身處其中的黑子。
當即,黑子便跪了下來,拽着他孃的裙角,“娘,兒子錯了,以後再也不說這話了,定然在鎮子裡好好幹,將來出人頭地,再不讓人欺負咱們。”
這話纔是黑子娘想聽的,立時又變回了慈母,俯身去扶黑子,母子兩個抱頭哭了一陣,黑子再入狼窩的事兒也就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