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世子沒有跟着趙皓去邊關之前,在京城也算是混得極開的紈絝,在勳貴子弟裡面結交甚廣。
今兒接親,隊伍裡除了常柏成外,還有幾十號勳貴子弟。
這可是些沒事都要惹出事來的主。
何況今兒這事的確是陳家太缺德,容世子被欺負的厲害。
而且,還有趙皓帶了幾百人壓陣!
那可是起了勁的鬧騰。
從榮國公府出去,便一路喧譁叫罵了過去。
到了陳家門口,便開始打,砸,搶(呃這個可能不算)
這容陳兩家結親,背後可代表着康王,所以京城裡有點頭臉的都會上門祝賀吃酒。
武將派系都去了榮國公府,文官,特別是陳家這段時間極力拉攏的一些人都到了陳家。
和迎娶那方不一樣,出嫁這裡是吃的中飯,等新娘接走後,要不就散了,要不就轉去新郎家繼續祝賀。
這個時候,陳家的賓客已經走了一大半,但是還有小半的人被陳涵明留下,準備吃個晚飯再慶祝一下。
這席面纔剛擺上呢,那幫子維恐天下不亂的紈絝們便衝了進去,那是逮誰打誰,頓時鬧得陳家是驚叫惶恐亂成一片。
陳涵明大叫着讓人去找五城兵馬司,這聲音還未落,五城兵馬司的老大常寧伯和老二常寧伯他弟就出現在了面前。
作爲已經不做紈絝好多年的中年成熟男人,常寧伯沒有跟着他弟一起去鬧騰,而是非常嚴肅和嚴厲的責問陳涵明,是不是看不起他們武將,特麼的你看不起你不要結親啊,弄個假貨送過去是什麼意思?
常寧伯罵了足足有半刻鐘,陳涵明才聽明白,原來他們說陳家送過去的新娘不是陳琉璃。
雖然在看到自己兒子那麼早的送了新娘出來心裡便有些不安,但是陳涵明確是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將新娘給換了。
他這裡正驚駭着,那邊那些紈絝們已經闖進了後院。
這陳家原本也是京城人士,但是陳涵明父親那一輩便衰落下來,不說家業都敗了個乾淨只剩了這個小四進宅院,便是後代,也只有陳涵明這個兒子。
陳涵明的父母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便去世了,家中便只剩了他一人,好在他自己會讀書,不到二十歲便高中,還因爲長相忠厚被先帝點爲中書舍人,這家裡的宅子纔算是保留了下來。
後來他被先帝連提幾級,直接外放爲成都知府,除了三年一續職,很少回京城,這宅子便也一直空着。
如今回京之後,陳夫人還有來得及整頓,只是爲了今日婚事重新打掃了一下,但是院門那些都沒有做什麼防範。
那些紈絝一衝,居然就被衝進了後院。
現在留下來吃席的都是陳家最是交好的人家,陳夫人也是正在和人說着體己話,聽得人報有人衝進來了,還完全不在狀態。
好在有趙皓跟着,並沒有讓那些紈絝闖進那些女眷們吃酒的院子,而是讓那些紈絝直接衝着新娘出嫁前的三門院落裡面去。
一幫子女眷纔有時間躲進了屋子裡。
隨後,便聽到有聲叫道,說是已經搜到陳琉璃了,就藏在那院子裡的廂房裡。
聽到這話,陳夫人的臉色才完全變了,這才意識到,不好了!
而被當做抹布一般拖出廂房的陳琉璃,心裡更是絕望到了極點。
她身上只穿了素白,頭髮披散着,被人從廂房拖出來,直接便丟在了容世子和趙皓的腳下。
而周圍,圍着一羣臉帶暴怒的紈絝。
陳琉璃的腦袋裡嗡嗡作響,完全聽不清楚那些叫着什麼。
但是,她的心裡很清楚,事情敗露了!
榮國公府發現了嫁過去的人不是她,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而且,這個時間,容世子還能這個態度,只怕是兩人拜堂都沒有,便被發現了。
可是,爲何會發現?
榮國公府是如何發現的?
她都做了那麼多的準備,故意說動榮國公夫人將時間提前,又故意讓榮國公府沒有準備聘禮的時間,再讓榮國公夫人將容世子院子裡都換上自己人,就是爲了配合那三人換人替嫁。
而且,今兒她還特意提醒了那三人,那個賤人的身高比她高了許多,再要帶上鳳冠只怕就會被人發現,讓那賤人自己取下了鳳冠,這樣,看上去兩人的身高也不至於差的太明顯。
到時候有紅蓋頭蓋着,再又加上榮國公府那麼多客人起鬨鬧騰,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麼一點子差別。
只要拜了堂送入新房,那邊院子都是榮國公夫人自己的人,自然也會幫忙掩飾好。
而容世子交友廣泛,這等結親之日必然是會被人灌酒,回到新房都會醉得人事不省。
這時候,只要那賤人成就了好事,便是在敬茶的時候被發現,就算容老太君氣惱,可榮國公要想着和陳家的利益關聯,只要榮國公夫人說上幾句,這事,榮國公府就得嚥下去。
而那時候,她再以被那三人陷害的身份出現,陳涵明也只能是對她愧疚,然後和榮國公府一起商量着怎麼將這事解決。
最好的解決法子,當然是兩家一起說,其實陳家嫡女還有一人,只是因爲身體不好而且命中有劫難,一直在山上養着,一直到現在才過了劫難,可以成親露面。
而她作爲嫡次女,自然是可以再許配他人,比如,康王!
而嫁入榮國公府的那個賤人也是討不了好,她們以爲她不知道她們的齷蹉心思,以爲嫁入榮國公府陳夫人給她準備的嫁妝一定是極爲豐厚,可她已經讓自己母親將嫁妝單子給調換了,將那五千貫還有值錢之物連同母親以前替自己準備的嫁妝都留了下來,放進嫁妝的那些東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那賤人帶着這些體面嫁進榮國公府卻是無錢可用。
而榮國公府就算吞下此事,以容老太君的性子又怎麼會不記恨,不光是那賤人,只怕連帶着榮國公夫人都日子難過。
無錢,又被長輩折騰,再加上以容世子那戰場殺過來之人的血性是絕對無法忍受被人如此欺騙。
她倒想看看,那賤人能支撐多久?
而這麼丟臉的事,陳涵明就算能和榮國公府商量着將大家臉面都蓋過去,也絕對不會放過那賤婦!
到時候,就那麼一個兒子,只要她做了康王妃,還怕弄不死那蠢貨?
這一番連環計,可是她計算了半年之久的。
明明,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在走。
可,爲何現在是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如今事情便揭發出來,不說陳家和容家的關係。
就她如今這麼狼狽,只穿就被這些紈絝給看了個乾淨,她以後還怎麼嫁給康王!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應該爲了做戲做得真切,讓那三個賤人給她吃了藥,還剝去了身上的衣服!
如今,如今她該怎麼辦纔好?
對了,她是受害人,是被人陷害的!
這麼想着,陳琉璃滿眼淚水,以最美的角度擡起頭來,怯生生的看着面前之人,帶了哽咽的道:“救救我,救救我,我被她們下了藥。”
她剛剛及笄,身形還未完全張開,帶了嬌小柔美之意,一張小臉臉長得極是柔美清純,這麼一蹙眉,淚眼朦朧的泣泣而啼,真真是海棠帶雨,我見猶憐。
旁邊的紈絝們一下便住了聲,眼神都有些直的看着她。
其中一人還道:“是啊,她好像是被人塞在那夾縫裡,想來是被人陷害了。”
“小姐,小姐!”那人話音還未落,一個丫鬟便從柴房裡衝了出來,口裡大叫道:“小姐,你可還好?那殺千刀的秋姨娘!是她夥同少爺,將我們都給綁了,然後讓水晶姑娘穿了嫁衣,姑娘,她們這是想搶你的親事啊!”
“我……我……”陳琉璃作勢呆了一下,隨後便低了頭,只從眼角邊滾落下豆大的淚珠。
這下,旁邊的紈絝便有些不忍心了,紛紛退開了一些,畢竟能跟着容世子玩到一起的,也不是那些喪盡天良毫無人性的,他們雖然是無法無天鬧騰了一些,但是自小的家教在,可做不來欺負真正的弱女子之事。
有一人還道:“這也是個可憐的,要不世子你……”
將她娶回去,也算是幫她一把。
“可憐嘛?”趙皓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看着面前這個楚楚可憐好似一般的少女,趙皓腦中不覺想起了上輩子,容萱將刀蘇月胸口之時說的話。
當時他離得有些遠,並沒有太聽清楚容萱說了什麼,但是這輩子重生回來,他夢到過幾次當時的情況,在忍住那種碎心之痛後,他總算知道了當時容萱說的什麼。
容萱說,陛下的元后,自有名門貴女來做!
名門貴女……
若是說他以前並不知道此人是誰,那麼,在謝珏告訴了他陳家和康王的關係,還有這位陳琉璃和康王青梅竹馬之情後。
那麼一切便都聯繫起來了。
上輩子,容世子之死到底是童貫所爲還是這一位也插手過已經不得而知,但是這一輩子,到現在爲止,這一位所做的一切,爲的,就是要嫁給康王。
爲此,她完全是不擇手段,能利用的一切都利用上,視他人爲無物。
這輩子都如此,那麼,上輩子刺殺蘇月,這一位肯定有做幕後推手,甚至,都可能是主謀。
因爲,有着守住京城一個月的巨大聲望,還有他趙皓全力支持,一旦康王回京,這皇后之位可只能歸蘇月,陳琉璃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