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確定了船上上什麼貨後,謝珏便讓龔管事柳管事他們全權負責貨物,自己只一心撲在船廠上。
謝珏去年買了船廠後,便封閉了船廠,外頭的單子一個不接,專門做他定做的船。
他在巴格達和那些阿拉伯學者溝通,後來有空就會鑽研他們的書籍,從中得到了許多啓發。
利用新的力學理論,對船的風帆和船艙都做了更好的改造。
這樣的新船,不光航行速度要快,裝載的貨物更多,還更加能扛住風暴。
現在船廠已經造好了六艘,正在做最後的清掃。
還做了好幾個阿拉伯的星辰指向儀器,和指南針配合用,在海上就不會迷航。
同時根據那些阿拉伯人繪製的地圖,再加上李想所說的地方,重新繪製了一張地圖出來。
上面不光有各個港口的位置,方向,其地域的洋流風向氣候都做了標註。
蘇月跟着去船廠看了一圈,回來看謝珏的眼神都不對了。
雖然對海洋和船不熟,但是她也跟大流去參觀過海航博物館。
這種船……比後面明代的船還要先進好不!
(清朝鎖國了船麼有進步)
還有那地圖……繪製得詳細準確得……
蘇月忍得很辛苦纔沒有將美洲地圖加上去。
(她怕畫錯了害死謝珏)
謝珏被她那小眼神瞅着,很是平和的道:“一些小技術而已,當不得什麼。”
你是沒看到我出的港口修建圖紙。
哼哼,等修好了,帶你去瞧瞧,那眼神就會更加崇拜了!
蘇月朝他笑了兩聲,轉開頭看向外面,心裡暗道:天才什麼的最討厭了!
碾壓得你完全沒有脾氣。
馬車進了泉州城後,爲了不被太陽曬,走的是一條有樹蔭的路,這條路上有謝珏的一個鋪子,是明面上專門賣海船回來的貨物的。
也就是龔福管的那個鋪子。
蘇月撩開窗簾那麼一看,便看到了那挑了一個的謝字的鋪子。
然後,便看到了門口夥計在推人。
被推的那人是一個風塵僕僕臉上被灰汗染得都看不清楚模樣的年輕男人,正焦急的道:“我真的有急事要找謝三爺,您跟謝三爺說說,我是來還那頭面的情的。”
蘇月心中一動,再仔細看了幾眼,推推謝珏道:“三爺,那人你應該見見。”
謝珏湊到她旁邊看了一會,眉頭微蹙的道:“帶他到宅子那邊去。”
旁邊有侍衛應了一聲,下馬走到了店鋪前。
謝珏見侍衛已經擋住店裡的夥計,和那年輕男人說上了話,將窗簾放下。
坐回去之時,臉上便帶了一些沉凝之色。
擴張太快,果然找的人不能盡如人意。
看樣子,還是得穩一些才行。
這個時候,萬不能出一點差錯。
回了宅子沒有多久,侍衛便帶了那男人回來。
謝珏讓蘇月先回去洗下(天太熱),自個在前院的書房見了那男人。
男人一見他就施禮道:“小的向帆,多謝三爺,虧得三爺,小的跟黃鸝已經成婚。”
林夫人答應他們的婚事後,還乾脆做了一個人情,放了黃鸝的身契,只是,讓他們答應成親後,也跟着林枳茹去京城,讓他們兩口子幫忙打理林枳茹的嫁妝鋪子。
所以他纔跟着一起去到了京城。
謝珏微微笑道:“幫你的是我家姑娘。”
那時候我還不在呢,我就是在,也不會去管這等閒事。
也就是蘇月,最喜歡幫人家兩情相悅了。
向帆愣了一下,想想你家姑娘跟你還不是一個意思,便也不在意,只道:“小的是從京城趕回來的,謝三爺,知府家的那位庶小姐嫁給了鎮國公世子做妾您知道嘛?”
謝珏點點頭。
“那位小姐不是個東西,她跟世子說,說您非常有錢,她說,她會寫信給知府大人,讓知府大人幫忙,幫助世子將您的錢都弄走,他們,他們只怕會想害得你……”向帆想了想後道:“我家那口子是在門口聽到那位跟世子爺說,也許就是說說看,只我那口子說,當時世子爺聽了非常高興,她怕……她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謝珏接過了他的話,點頭道:“你們的大恩,我記住了。”
鎮國公世子是個什麼人他很清楚,單是他一個人是成不了事的。
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那世子後面可跟着三皇子。
而三皇子現在正是熱鍋上的螞蟻……
向帆鬆了一口氣,道:“三爺有所防範就好。”
也不枉他私下跑回來。
私下跑回來……
向帆的臉色有些變了。
因爲這事黃鸝說事關謝三爺的性命,所以他將所有積蓄都給了驛站,讓人騎馬帶他過來,這一路上只想着要救人就得快。
可……
按道理,他現在可是林枳茹的人。
不跟東家說聲……
而且,他還沒錢回去了。
謝珏瞅他那臉色便估計到了個大概。
容山有說過,是一個夥計和知府夫人的丫鬟……
心下思忖着該怎麼對他,向帆已經拱手施禮道:“話已經帶到,那三爺,小的先走了。”
趕緊找地方借錢去,怎麼都要趕回京城,黃鸝還在那邊呢。
說着,人就帶了匆忙的往外走。
謝珏呆了一下,揚聲道:“你等等!”
難怪蘇月忙呢……
向帆回頭,不解:“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謝珏探手,從唐冰身上摸了兩張交子出來看看,低聲問:“就這麼點?”
居然是十貫的!
你能不能更沒錢一點?
(他自個身上的都是一萬貫的)
唐冰臉色有些呆:平素給你付錢的不是我啊。
謝珏瞪了他一眼,從懷裡掏了張一萬貫的出來,對向帆道:“這樣,我正好想在京城開一個小首飾鋪子,聽聞你的手藝不錯,不知可否能幫我個忙,到京城幫我盤個小店子下來,到時候我這邊有些什麼好貨,便直接送去你那做,做好了賣,我僱你當掌櫃的,如果有利潤,我給你一成分紅。”
向帆呆住了:啥意思?
謝珏見他不動,便挑明瞭道:“你這次回來,是私下回來的吧?知府夫人是不是不知道?若是你回去,不管你找什麼藉口,知府夫人都會心裡有疙瘩,若是爲難你,你便幫你們家那口子贖身出來,自己開個鋪子,也是條生路。”
手微微一擡,阻住了向帆想說的話,謝珏笑道:“我也不是專門想謝謝你,實我先頭說的也是真的,你也知道,咱們跑海,經常會有一些寶貨帶回來,可放在泉州實在賣不起什麼價,若是能送到京城直接做成首飾,那利潤便豐厚了,我早有這想法,但是一直找不到人,若是你回去,知府夫人不追究,那麼這錢,你還給我,若是追究,你便照我說的去幫我打理鋪子,只不過有一條,你不能說這鋪子是我的,也不能說見過我。”
向帆呆了良久,才結巴着道:“三爺,我從來沒有做過,萬一要虧了?”
知府夫人不追究的可能性太小。
主子都是要求下人忠心聽話的,這事若是稟告了主子,由主子發話,自然是沒事,可是沒有稟告主子,突然就不見了,任誰心裡都不會想再用你。
可這事若是稟告主子,只怕林夫人就會按下不說了。
黃鸝說,首先,不知道世子會不會真的這麼做,而如果世子動手,那麼知府就脫不了干係,事關自家夫君,林夫人是不會在乎謝珏的性命的。
可是他們兩不同。
黃鸝說,她聽那海家姐妹私下說的話,說自家兄弟最是好色,好在她已經嫁了人,要不林大姑娘嫁過去,只怕沒有多久就得貢獻出來做通房。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兩都活不了。
這已經不是成全之恩,而是救命之恩了。
他這是報恩,可不想再讓謝珏出錢報回來。
“爲人做事,只要人心對了,然後你努力了,便不會失敗。”謝珏笑道:“這樣,你這樣做,你如果覺得自己手藝還不到位,那便帶上你認識的老師傅,店面也不需要大了,就那種小店,我先給你的貨色不會是最好,一些雜色珍珠,珊瑚什麼的,你先做着,等穩定了,我再給你送一些好貨,你店買好了,給我這裡寫封信,或者託個話,我自會派人跟你聯繫上。”
向帆聽了,腦中細細一想,便明白了。
海貨回來,肯定不會都是好貨,比如珍珠總會有一些小個的不是圓形的雜色珍珠,而珊瑚等物容易碎,一旦路上碎了,就只能磨成散珠。
一箱子海貨裡面,總有這麼一些耗損,這些東西,在泉州收購的商人嫌棄賣相和質量,所以不會收購,而海商們又不屑於自己去賣這些東西,可丟掉又可惜。
這些,就成了雞肋一般的存在。
可是,若是送到京城去做成零碎首飾,賣得便宜一些,京城那些普通百姓一定喜歡。
積少成多,也是不小的進項。
“三爺。”
門外李婆子喚了一聲,得了謝珏一聲進來後,低着頭進來,將四張五十貫的交子,和一袋子散銅錢放在了桌上,隨後施了一禮,便退走了。
謝珏輕笑了一聲,對唐冰點了下下巴。
唐冰將他手裡的三張交子連同桌上的一起包了,塞到了向帆手上,道:“別囉嗦了,三爺讓你做你就做。”
那裡這麼麻煩!
向帆噗通一聲,跪地磕了一頭道:“三爺放心,小的必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