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人馬快,從樹林出來後,便集聚成羣,呼嘯而來的人羣黑壓壓一片。
而河那邊的戎兵雖然被河道堵住,但是雪原之上卻有零散的戎兵靠近。
逐漸在前方聚攏。
然後,被一杆銀槍給直接殺出了一條通道。
那槍勢若虹,帶出了鮮紅的軌跡。
一挑,便是一條性命,一刺,便是一蓬鮮血。
馬上之人,身形還沒有完全長開,可卻已經帶了勢不可擋的殺氣和氣勢。
真真是所向披靡,神佛亦不能擋。
而且,不管他如何動作,一隻手一直緊抱着懷中的人兒,如果是當面迎敵,他還會壓低身體,將長槍舞動,連一滴鮮血,都不讓濺落在蘇月身上。
就算,他因此露出縫隙,身體多處被敵人的長刀利刃劃破。
也眉頭都不皺一下。
謝珏卻是皺緊了眉頭。
這混蛋!
“主子,戎人主力都在北門,咱們這樣往北走……”坐在謝珏前面的侍衛低聲問道。
這條路雖然和他們出來的北門隔了一座城,但卻都是往北走,看這從樹林蜂擁而出的戎兵就可以想象後面有多少人。
就算趙皓勇武,他們的武功也不錯。
(老劉:我們也不差好吧!)
但是這樣下去,他們總有力竭之時。
“跟緊!”謝珏掃了一眼周圍,低聲喝道。
侍衛擔心的他自然也知道。
但是看趙皓他們殺出來的方向,想來,趙皓也應該知道。
那麼,在知道的情況下,趙皓依然往這邊衝殺,便一定有他的理由。
想想先頭趙皓挑破的那河道機關,謝珏覺得,應該相信他。
雖然看他十萬個礙眼,但是必須相信他。
戎人是以號角之聲互相聯繫,那號角便是幾裡之外都能聽到聲音。
而在昨天過來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沿途並不完全是荒原,有一些地方下面應該有地堡。
藏兵的地堡。
“將軍小心!”謝珏的聲音未落,跑在一側的老劉厲聲叫道。
此時一行人已經殺出最先出來的那羣戎兵的包圍,前面便是荒原,而左邊百米左右是樹林凸出來的十幾棵大樹形成的一片小林子。
趙皓領頭,已經衝到那片小林子旁邊。
而那十幾棵大樹上,突然冒出了無數的亮光。
那是,精鋼之箭箭頭的寒光。
老劉聲音剛喊了一半,弓弦聲響,利箭呼嘯而來。
在同時,前面的荒原上突然冒出了一羣戎兵,手中勁弩聲響,閃耀着寒光的弩箭激射而來。
那是,本只有宋國纔有的武器!
而且,所有的箭,都是射向那個一馬當先,將戎人馬陣給衝殺出一道血口的趙皓。
前後和左邊都有利箭襲來,而趙皓是右手持槍,左手抱人,馬急蹄快之時,後面的人壓根就趕不上去。
謝珏不覺驚叫道:“月兒!”
如此形勢,人會下意識的擋住前後要害,趙皓根本沒有辦法全部防範。
位於沒有防範之處的蘇月,就等於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此時蘇月也已經看到了那些飛射而來的箭雨。
被趙皓的大氅裹住,趙皓抱着她的手,還緊貼在了她的後心處,溫熱的氣息從那一處源源不斷的涌入了她的身體。
寒氣亦一點點的退去。
她總算是能恢復一點神智,也能看清楚周圍了。
然後,便看到了那呼嘯而來的箭雨。
從她的角度,那些閃亮冰寒的箭頭就如慢動作一般,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空中,每一支,都閃耀着死亡之光。
她下意識的便想立起身體。
有她在前面,至少,可以幫趙皓擋住一面。
而有趙皓在,謝珏他們才能逃出去。
在立身之時,蘇月擡頭向趙皓看去。
自從他拿大氅裹住她,她都沒有敢擡頭去看他。
她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趙皓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在潛意識裡,她覺得那是因爲她。
所以,她不敢去看他,不敢面對他就算不看也能感覺得到的,那炙熱若火的目光。
可是現在,她卻是下意識的看向了他。
想來這幾個月他過得很是辛苦,他的臉頰都有些凹進去了,這讓他身上的冷冽之氣更重,完全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那神色,倒是像上輩子他帶領百人從大軍之中殺回京城之時的樣子。
冷酷,寒冽,滿身血氣,眼底卻帶着歡喜無限般的溫暖。
她擡眸之時,趙皓也正低下頭來,對上她的目光後,暖暖一笑,低聲道:“別怕,阿月。”
聲音未落,他已手上用力,將她身體重新按了下去,同時一踢馬腹,讓馬向右邊轉身。
長槍在身體前方劃出了一個密不透風般的光圈。
他這麼一轉馬頭,身體亦轉過來,左側的蘇月便完全對着前方,長槍舞動之下,箭雨紛紛落下,沒有一支到達,而他的身體後側,則是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幾乎是同時,唐冰解開了大衣帶子,用力,將身上的大衣甩了出去。
灌注了他內力的氈衣,就如同盾牌一樣,擊飛了一半的利箭。
但是從左側射過來的箭卻無法擋住。
噗噗噗的一陣急促的入肉聲,從趙皓左邊肩頭到大腿一溜的釘了十幾支羽箭。
只是一瞬間,眼前一片銀光閃耀,耳邊叮叮噹噹的作響,在那陣利箭入肉的聲響中,趙皓已經衝過了那片樹林。
手中長槍擊掉那些弩箭之後,便化作了一道嗜血長虹,攜着駿馬飛騰之勢,朝着那些手拿弩箭的戎人衝去。
戎人還來不及換上第二支箭,便被掃到在地,失去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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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趙皓的馬也中了箭,這麼衝過去後,卻是已經無力,眼看着便要停下翻倒。
趙皓抱着蘇月,腳在馬腹上一點,人已經躍上了一匹失去主人的空馬,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着那山巒影子方向疾馳而去。
他身上還插着那麼多的箭,握着長槍的手臂上亦已經被鮮血浸透。
可是那背影卻依然堅硬若磐石一般,氣勢亦一點不落。
不管是換馬還是疾馳,就算背後鮮血直流,手臂依然緊抱着蘇月,還藉着騰起之勢將大氅給她拉緊一些,不讓她受到一絲寒風的侵襲。
謝珏突然覺得口裡有些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