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天陪了蔣氏一晚上,第二日便又去前頭接待客人。
一連四日都沒有進過左偏院。
蘇錦玉兩姐弟在蘇瑾明的約束下,也只是在自個院子裡照顧母親,沒有再來找蘇月的麻煩。
蘇月正好監督着下人將那小廚房蓋好。
順便挖了個隱蔽的。
蓋小廚房的人是大夫人派來的,因錢都是蘇月自個出的,再加上要到前頭去待客,三夫人也沒有來找麻煩。
只是在小廚房蓋好後來瞅了一眼。
見的確沒有用到侯府的錢,才哼了一聲走了。
薄荷出去找了車凌後,第三日便帶了回信來。
車凌找到那個中人,沒有費什麼口舌,便將那宅子以一萬兩千貫的價格買下來了。
因爲,那宅子就掛在中人那,定的價格就是一萬兩千貫。
只不過那中人說了,這個價格是主家夫人定的,薄荷那天遇見的,只怕是那家主人的大嫂。
而那戶人家也是有些不好說的陰私。
蘇月便明白了,這是那大嫂看薄荷年紀小,想自個在中間撈一把。
車凌還讓薄荷帶話過來,說是屋子他先修繕好,有什麼需要和要求儘管說,傢俱要什麼樣的,他都可以找到。
蘇月便列了個單子讓薄荷帶去。
過了幾天,小廚房修好了,也到了老侯爺起靈的時候。
不管前頭髮生了什麼,老侯爺畢竟是老侯爺,起靈之時,來的人還是很多。
大夫人一早便喊了蘇月去前堂,跟着府裡的所有女眷一起開始守靈。
還囑咐了自己女兒蘇錦蓉陪着蘇月。
蘇月乖乖的跟在蘇錦蓉身後,蘇錦蓉做什麼她也做什麼。
上輩子月牙兒到侯府的時候,大房已經分了出去,蘇月和蘇錦蓉打的交道很少,只不過是幾次家族聚會見過。
蘇錦蓉是作爲真正的侯府嫡長女培養的,氣勢風範都不同一般,若是蘇大爺不死,做個太子妃都當得。
只不過蘇大爺一死,侯爺成了蘇景天,她這身價便掉了。
上輩子好似是嫁給了一個姓牛的四品官的兒子。
這輩子,有老夫人和蔣氏這一出,只怕親事上會更加艱難。
只不過,蘇錦蓉臉上卻是一點都沒有看出,帶着標準的悲慼之色,一絲不苟的跪靈,行靈。
蘇錦蓉比自個還小兩個月呢,怎麼着都不能讓她比了去。
蘇月便也跟着,一絲不錯的跪靈行靈。
在一羣奇怪八歪姑娘裡面,兩人的姿勢規矩很是讓人賞心悅目。
只是蘇錦蓉還好,這蘇月可是剛歸宗,聽聞一直在鄉間長大,能做到如此……
看在外人眼中,倒是比別的姑娘更多了一份虔誠和心意。
大夫人看了心裡略帶了安慰之感,更加盯緊了上面的老夫人,嚴防死守這個時候老夫人抽風。
而四夫人則是緊跟在了三夫人後面,打着隨時聽從使喚的旗號,防止三夫人出損招。
這幾天蔣氏一直半昏迷着,沒有鬧騰蘇景天,蘇景天休息得好,智商也算上線了。
再加上蘇四爺蘇五爺跟着,就算蘇三爺心有怨念,總算也是壓住了。
好生生的,將老侯爺的棺木送入了祖墳。
一番事完,幾個主事的都累趴下了。
可才休息了兩天。
老夫人便派人去各房喊人。
說是趁着老侯爺熱孝之時,分家!
蘇四爺蘇五爺早就預料到,也有所準備,倒是不驚不慌,安排好了孩子,帶着妻子去主院。
蘇三爺是鼓動者,一大早的便和三夫人守在主院。
大夫人聽到消息很是嘆了口氣,但原先也得了提點,倒是也不慌亂,帶了長子前往主院。
唯有蘇景天是吃了一驚。
連問了三遍是否真是老夫人的意思。
這時人守孝是有很多規矩的,比如兒子要丁憂三年,家中兒輩二十七個月孫輩九個月內不能嫁娶,等等。
但是這樣一來,總有些事情會被拖延,造成非常大的不變。
所以呢,便有了熱孝從權的說法。
就是在死者過世還沒有一個月之內,把不能做的事給做了。
比如嫁娶。
只是,這畢竟是從權之計,所以不能大辦,也不能宣揚,嫁娶的話就是一臺轎子偷偷過了門,連禮儀都沒有,所以一般心疼女兒的,都不會這麼做。
而分家更是,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如果是小門小戶,又早有預訂的,那麼分了也就分了,不過是大家坐一起找個里長族長做個證明而已。
但是世家大戶的家哪有那麼好分?
而是還是在老侯爺猝死的情況下!
這種時候,便是他都知道侯府再不能讓人戳脊梁骨,至少等到九個月後啊。
只是老夫人喊人,他也只能去。
蘇景天到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
老夫人身體還是不好,氣力不足,只能歪靠在羅漢牀的引枕上坐着。
分家文書一式六份,是由蘇三爺發下來的。
蘇景天掃了一遍,便知道這是誰的主意,而老夫人爲什麼同意而且這麼着急了。
寧遠侯當時沒有要軍權,但是要了很多錢財。
只是這麼多年,生的孩子比較多又沒有什麼出息,一輪輪分家下來,這底子就越來越薄。
侯府有爵田兩萬畝(年收入兩萬貫),實際食祿兩千戶(一年兩萬貫的工資),這兩項收入是屬於侯爵繼承人的,不能分。
還有族田宗田學田一千畝,這個是要養家族的,不能分。
剩下的屬於私產,是可以分的。
老侯爺留下來的私產有良田七萬畝,鋪子十六個,算下來每年的出息也有十多萬貫。
可那分家文書上寫着,蘇四爺蘇五爺各得良田三千畝鋪子一個,分家之後立刻搬出侯府大宅。
而剩下的部分,蘇景天和蘇三爺各得良田兩萬七千畝,鋪子六個,大房得良田一萬畝,鋪子兩個。
只不過,大房和三房不用搬出去,可以依舊在府裡住着。
饒是蘇景天覺得自己不算個好人,看到這條例,也覺得有些過分。
而且,這大房是寡居,自己的夫人成了姨娘,這麼住着,豈不是侯府還是得由三夫人管家?
那麼這公中公中又怎麼計算呢?
“大嫂,也不是母親偏心,您看,當官那麼多年,留有不少私房,咱們三爺身上一官半職都沒,又不是侯爺,母親偏心點,您別見怪。”蘇三夫人看着大夫人皺起了眉頭,忙堆着笑道。
大夫人心裡冷笑,將那文書放下沒有說話。
於是蘇三夫人便看向了蘇景天。
話還未出呢,就聽得外頭有丫鬟急匆匆的進來道:“老夫人,族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