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郢驪做了夢。
無邊無際的血色從她的腳漫延成一條血河, 她赤着腳踩在上面,血色沾滿了她的雙腳,可她躲不開, 只能沿着這條河繼續往前走, 而盡頭站着幾個人, 他們說說笑笑, 扭過頭見她, 那臉色的笑意又忽然不見,光潔的臉寸寸爬上乾裂的紋路。
郢驪猛然醒了過來,目光恍然地看着牀頂。
她像是被釘在牀上了一般, 四肢僵硬得無法動彈,呼吸凌亂, 胸膛裡的心砰砰地跳着, 彷彿下一刻就會從身體裡面跳出來。
腰間突然環上一隻手臂, 頸間溫熱的吐息將她拉回現實。
“我夢見了那些人,”郢驪淡淡開口, 她的呼吸已經迴歸平穩,“他們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想要帶我一起走。”
可是她的腳被地底爬出的藤蔓收緊,將她牢牢地束縛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消失不見。
腰間的手臂環緊, 傅修遠睜開眼睛沒問是誰, 只過了半晌後, 語氣隨意地說, “那你和他們談談, 讓他們直接來找我。”
身側的人不說話了,傅修遠重新閉上眼睛, 伸手將郢驪拉入懷中,硬要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過去,直到她冰涼的身子重新熱起來。
可下一刻,郢驪推開他的手,翻身跨過傅修遠的小腹坐了起來。她將手壓在他肩膀上撐起了身子,而後彎下腰親了下去。
傅修遠扶着她的腰,趁她喘息的功夫說,“如果不想,不必這樣。”
他的聲音聽來有些冷,只不過話雖如此,扶着她的手卻沒有鬆開。
感受到腰間熾熱,她只覺得心中好笑,更懶得去拆穿他話裡的那些虛僞的目的。
郢驪平靜地看着他,垂眸說,“沒什麼想不想的,要還是不要”
人忘記一些事情有很多種方法,這是最不堪最傷人但也是最快活的一種。
而且,人一旦沒了羞恥,好像反而會活得好些。
傅修遠手摩挲着她腰間皮膚,明白若他說不想,郢驪必定乾脆翻身下去,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甚少見到她如此強勢,早幾年還會,被他拘在後宮之後便逐漸變得靜默,一再地想要減少傅修遠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巴不得他看不見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裸地勾-引。
但如果他能夠放手,便不會有今日,即便明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傅修遠的手上移,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面,“我可以不在乎你跟我是爲了誰,”他說,“但我希望在這個時候,你腦子裡除了我沒有別人。”
郢酈輕輕笑了下,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冷冰冰的。
“我現在誰都不想。”包括你。
傅修遠的目光暗了下來,扶着郢酈的腰肢一個轉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咫尺相對,他在那雙眼睛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情意,就連恨意也無。
空空蕩蕩的。
過了半晌,他低下頭說,“那也好,沒有我,也不會有別人。”
密切的吻落在脖頸間,郢酈別過頭,突然說,“傅修遠,我有時候想你這個人真是可憐,沒有一個人愛你。”
動作停止,傅修遠擡起黑黝黝的眼睛,他聽見她說,“你愛我,但可惜你沒辦法馴服我。”
“那你呢?”他終於問出了這句話,“你不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