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大雄寶殿之中,又增加了不少新佛子,但也少了不少,其中大部分是在靈山之外傳道,有些則是已然寂滅了。殿中人能看到虛空之中有一個瘦小的年輕人跪在一座小小的寺廟之中,這寺廟香火不旺,看起來很簡陋的樣子,但是大雄寶殿之中依然很清晰看到了那邊的情形。
除非有大法力之人,或有香火鼎盛之廟宇纔能有這種事發生。然則現在下方跪着的那個人卻只是一個不是靈山佛子的年輕人。當然不可能是那少年有什麼大法力大神通,靈山寶殿之中的衆僧一眼就看出來那少年是被借體了。
靈山有一門法術名叫‘普渡衆生’,這種法術極爲浩大,能降妖,可除魔,亦可渡化凡俗。而附體則算是普渡衆生之中的小術,就是附到那些對於靈山信衆的身上去做自己最後的一件事情,如他附到趙輔的身上,並藉助於趙輔的身體來到三十里外的無邊寺將最後意念傳回靈山之中,此事之後,他便是沉寂,若是趙輔心中對於靈山的信仰堅定,則他有可能靈魂不散,最終被靈山中的來人接回靈山之中,若是趙輔的信仰不堅,他便會像煙一樣的散去。
“誰去除魔,誰去接慧巖回靈山。”世尊說道。
“弟子,願往。”有個年輕的僧人說道。
世尊點了點頭,卻又說道:“苦海你修行日短,還不足以除魔,木真可同去,你只管接慧巖回來便可。”
“世尊,弟子在靈山亦修行了三十餘載,法力雖不及衆位師兄,區區魔物又怎會渡化不了。”年輕的僧人苦海說道。
世尊說道:“慧巖雖無緣入大雄寶殿修行,但是法力在殿外亦屬中上,他所傳回之畫影中可見那魔非凡魔,乃是天魔城的天魔,其後有魔主,即使是我也不能等閒視之。你此去,不可爭強,木真法力在靈山只在我之下,神通亦是深廣,此去自是可以除去那天魔,只是要提防魔主的出現。那魔主已成氣候,自那年發下魔願之後便不再受困霸陵城,神通越以的詭異難測。”
“弟子自當小心行事。”木真站起來回答道。
世尊又突然閉目,手指微動,似在掐算着天地之脈動。殿中寂靜,知道世尊定然是有着什麼感應,所以纔會突然靜心入定的測算。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說道:“此事不同尋常,我從冥冥之中看到一個大危機,亦看到了我靈山極樂的昌盛之機。你們此去一定要小小行事,切記切記。”
“世尊,您所說的大危機是否是指那天魔之後的魔主?”苦海問道。
世尊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眼前一片迷霧,魔主只是其一。”
卻有僧人接口道:“既然魔主是其一,我們何不盡起靈山之力將天魔城渡化,清淨世間,也算是天地之間的大功德。”
世尊說道:“靈山極樂信仰匱乏,自保足以,若想將天魔城渡化,唯有佈道天下方有此力。”
他們所說的天魔城自然是霸陵城,自從顧明微自稱無上天魔之後,霸陵城便成了天魔城,其中的魔都是天魔。而那些魔彷彿受到冥冥之中的影響,隨着人們稱呼的改變,竟是越發的詭異難測了,就像真是天生地養的魔物。
世尊擡頭看天空,眼中一點金光閃動,殿中衆僧知道他動用了天眼通,天眼通不光能看千萬裡,還能看冥冥之中的天地演變,只是出現在他面前卻是一團亂麻,他只是從中看到混亂,那些有佔據一方天地的大帝都牽連在內。這種天機即使是被看到了,也不是人力所能改變和避免得了的。即使是他這次不派人去,約束所有僧人,放棄傳道,或許可以避免,但是也將失去這一次昌盛靈山的機緣,雖然他仍然無法看到昌盛的機緣在何處,但是他感應到了,就應當勇敢的爭取。若是這次因懼靈山之有危而退避,那他的修爲也將大退。
當一個修行之人的道念突然有了大動亂與改變之時,那便他修爲倒退之時,甚至可能盡散。
浮雲子踏雲而走,並不知道在他走後發生了什麼,他只是感應到繼續留下將會極大的危險,因爲那危險就像針刺在了他的心頭一樣清晰明確,所以他立即退開了,他的修行之道在於修己身,並非靈山慧真的普渡。一個是修的是天地間的自然之道,順本心。一個修的是衆生之道,修佛心。所以就有兩種不同的行事之風,無關優劣,都只是修行。
“天魔?”嶗山掌門低吟一聲,他長相無比的年輕,上百年時光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看起來就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的面前站着正是剛從風月城趕回來的浮雲子。
“從那氣息來看,確實是天魔。”浮雲子說道。
嶗山掌門來回走動着,緩緩說道:“大帝說過,天魔應天地之變遷而生,非外力以消除,我們所能做的就是避免招惹他們。”
浮雲子皺眉,他看上去要比嶗山掌門老的多,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會以爲他是師父,而嶗山掌門是弟子,可恰恰相反,浮雲子是嶗山掌門親傳第三弟子。
“那天魔,有那麼可怕嗎,雖然看上去非常的詭秘,但也不是不可殺死,若不是師父一再交待若是遇上了天魔儘量避開的話,弟子定然要與那天魔比比手段。”浮雲子說道。
嶗山掌門搖着頭,來回的走動,不知是不同浮雲子的話,還是對於浮雲子的心態不認同。他說道:“天魔在天魔城中朝生暮死,並沒有多大的神通。但是當他出現在人間之時,就會變得無比的強大,他們以慾望爲食,即使是修行之人也無法消除自自身的慾望,更何況是人間的世界之中。只要世間還有慾望,天魔便不會消除。”
“那若是有天魔來到了世間,豈非無人能敵?它們會成長到什麼樣?”浮雲子說道。
嶗山掌門說道:“它們雖然可以吞噬慾望而成長,但也不是可以無限成長,世間生靈,即使是魔物也受這天地規則所限。只是現在天地規則正處於成形之時,幾位大帝都想在這個時候成爲規則秩序的締造者,至少要掌握一部分。而周天星斗則是最好入手之處。”
嶗山掌門所說的已經不是再是浮雲子所能觸摸到的,他只是一臉的神往,嶗山掌門突然心有所感,立即在桌上擺了一個卦,隨之臉色大變。
“走,隨我去見大帝。”嶗山掌門手一揮,兩人便已經消失,出現在嶗山上空,腳下一朵白雲,直上九天。
到了神宵玉清府前,有人進去通報給長生大帝,只一會兒,便有天兵引他們進去,長生大帝坐在那王座上。浮雲子沒有見過長生大帝,只覺得長生大帝靜靜地坐在那裡卻是巍峨如山嶽,唯有擡頭仰視才能看到山腰。
浮雲子隨師父嶗山掌門拜過大帝之後,便聽大帝說道:“清虛,有何事?”
清虛正是嶗山掌門的道號,嶗山掌門清虛道長連忙讓浮雲子將風月城中的事說了一遍,隨之他自己又說道:“弟子心有所感,測算出風月城之事似乎與我道門有着莫大的牽連。”
測算之道必定要心有所感才能測算出,要不然的只會是空空蕩蕩,不知所謂,強要去看清未來之事,必定只能看到虛幻假像。
南極長生大帝聽嶗山掌門清虛的話後,也立即推演測算着,他的測算之道自然又比清虛道人的高明的多,但是他卻同樣無法看清風月城的局勢,只覺得那裡一團黑氣籠罩着,擴散至整個天地。突然,有一道白影在黑氣之中一閃而過,他看清了,那是葉清雪。他心中不禁一凜,葉清雪對於他來說算是後輩了,只是這個後輩已經給了他極大的威脅感,而且她還殺了紫微大帝,在他知道這事時心中極其的震驚。
葉清雪之前在天地間強行封神其他的大帝自然是知道,只是他們都沒有動,最後還是紫微大帝忍不住了,這樣,其他的就更不會動了,在他們的心中,紫微大帝與葉清雪和陳景相鬥是怎麼也不可一時之間就分勝負的,而且他正好可以抓緊那些時間更好的祭煉周天星斗陣圖,同時完善自身的道意,並慢慢的在心中推演天地規則和秩序,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葉清雪居然在紫微宮中偷襲了紫微大帝,並在之前矇蔽了天機。
而後,想要再怎麼樣也無能爲力了。葉清雪有那般神通他們並不意外,但是陳景居然也有了幾乎不下於他們的實力,讓他們極爲顧忌,有了陳景的葉清雪可以說是如虎添翼。
“她一心求道,看來,最後她是一定會趁機出手的了。也好,既然天機已亂,那便就此開始吧。”南極長生大帝心中想着,六帝分天庭以來,他們誰都知道最晚之間都會有一戰,只是都想着有了更大的把握之後開始。然而讓出乎他們意料的事,葉清雪竟是殺了紫微大帝又逼走了勾陳大帝。
“你領我符詔去崑崙山叫上無尤與你同去,此時的風月城中已經難以看透,去後你們凡事都要小心。”南極長生大帝說道。
“弟子遵命。”嶗山掌門清虛應道,領了符詔下了天宮。
承天效法殿中這時卻也有一道靈光落下九天,風月城的城隍屬於承天效法殿,風月城中發生這樣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呢。
然而,此時坐於紫微宮中的葉清雪同樣的睜開了眼睛。
她看着陳景說道:“是你擾亂了天機。”
“不光是我。”陳景說道。
“你想做什麼。”葉清雪說道。
“這此年來,我坐於那虛無廟宇之中除了修行之外一直在想一件事。”陳景說道。
“什麼事。”葉清雪問道。
“這個天地終歸要是要從無序走上有序的。那些靈魂散滅之前的哀號,那些未散靈魂的悲慘聽着擾心。我希望這一切能夠快一點的結束,讓天地重歸秩序。”
陳景站在紫微宮的中央緩緩地說道。
這一刻,葉清雪那幾乎與道同歸的心都微微的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