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鎮離霸陵城並不遠,只一會兒他們已經來到了霸陵城的城頭,徐放站在城頭看着黑暗的城內,鄭重地說道:“城內兇險,只要一遇到危險我們就退出來,千萬不要逗留。”
其他六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徐放知道他們一定聽到了,也肯會記下。
他深吸一口氣,縱躍之間已經到了城的中心處,飄落而下。緊隨其後的是那個看上去成熟妖豔的女子,緊接着便是另外五人先後騰身落入城中。
城內黑暗寂靜的仿如死城,沒有一絲的聲響,七人落入其中,彷彿已經被吞噬了,永無歸期。
時光在黑暗中流逝,天地各處都在上演着一幕幕崛起與沉淪。就如當年陳景在繡春彎時,惡龍峽河神挾河域靈力衝卷下的威勢時曾竭盡心力的吼出過一句話:“諸位,殺吧,殺出一個仙道長生之路來。”
他的這一句話正是此時天地間的寫照,靜心安坐的修持都已經不能了,天地間處處充滿了殺戮。
夜越來越黑,黑的深沉,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就像這片天地步入了黑暗時代。
許久後,城內黑暗之中突然衝出兩道靈光,在城頭一轉,化爲兩個人。夜風將兩人的頭髮吹起在黑夜之中飄揚,衣襟獵獵。
其中之一人爲徐放,只是他現在眼中滿是悲痛,手中持着一杆銀槍槍指着他七妹的咽喉。槍身上似有點點星光,槍尖銳利冰冷。而那七妹嘴角溢血,頭髮散亂。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徐放聲音之中充滿了矛盾的悲痛。
“因爲我恨他們。”七妹大聲道,直視着徐放的眼睛:“我愛的是你,可你卻要將我讓給他們,所以,我就要他們死。”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徐放怒聲道。
“狠心嗎?哪裡有你狠心。”七妹看着徐放說道。
徐放眼神複雜,看着七妹。
“你如果良心難安,就殺了我吧。”七妹說道,徐放沉默許久之後,卻緩緩收回了手中的長槍仰天嘆一口氣說道:“七妹這個稱呼已經不合適了,從今天起,你再做你的柳杏兒,我再做我的徐放,不要再叫我大哥,我怕聽到這個稱呼。”
“是,白大哥。”
徐放沒有理會那柳杏兒,仰天長嘆道:“天地這般的黑,我該去哪裡尋找光明。”
“天地這麼大,我們可以離開這裡。”
“同一片天空,處處黑暗,我們又能去得了哪裡。更何況我們已經是神祗了。”徐放看着天空,嘆息的說道。
“聽說城南有涇河河神法力高強,最近還得了軍嶺鎮神位,一定也面臨着我們一樣的困難,這霸陵地界的神祗還有不少,我們可以一起商議一下怎麼辦。”那柳杏兒建議道。
徐放再次嘆一口氣,騰身而起,直向霸陵城南面的涇河方向飛騰而去。
路過軍嶺鎮,徐放遠遠的駐足觀看,嘆道:“得過天庭正宗敕符的神祗就是不一樣,你看這鎮中一點邪氣也沒有,鎮的上空隱隱有神光凝結,可見鎮中神祗盡得信仰。”
“涇河河神神力是極高的,許多人說,已經不在當年的城隍爺之下了。”柳杏兒說道。
徐放並沒有理會她,騰身便走。柳杏兒緊隨其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當徐放路過河前祠堂時,幽靜的祠堂,柳杏兒便又說道:“據說她名叫虛靈,是涇河河神座下最神秘的靈侍之一。”
徐放同樣的沒有回答,轉身就走,柳杏兒緊隨其後。
當他們來到涇河邊上時,只見涇河上瀰漫着一層霧氣,霧氣之中一隻蝴蝶在翩翩而飛,顯得無比空靈,蝶身上彷彿籠罩着一層淡藍的煙霞。偶爾之間,蝴蝶突然一個盤旋,周身竟是冒出了火焰,火焰如紅霞在河面上燃燒着。
徐放看着江面上的那隻蝴蝶,他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生命氣息,在蝴蝶一閃一逝之間,沒有絲毫的徵兆。他看不出,也猜不透,不知道爲何從那蝴蝶身上感覺到了絲絲的寒意。
對於涇河河神陳景的名頭徐放自然是聞名已久,只是他當年當過土地神的靈侍,對於正統的神祗有些排拆。聽聞涇河繡春彎前有講道,卻從來沒有想過要來這裡。這次也是沒有辦法,他不想離開這裡。而且他心中也認爲天地之大,其實並無容身之處,又能去得了哪裡呢。
當他來到河神廟前時,看到那河神廟前的空地上坐而論道的妖靈,心中暗驚,雖然他早有耳聞河神廟前是一個自由論道處,但耳聞是一回事,眼見又是一回事,據他說知,這天地間還沒有一處這樣的地方,至少他的記憶之中沒有這樣的地方。
徐放邁步而上河堤,其中有妖靈大聲說着自己法術,而聽的還在聽,並沒有人對於他的到來注目盯視。這些妖靈顯然是早已經習慣了來來往往的人物。
還有些人則是不知是什麼妖靈幻化,他看不出他們的真身。
“徐放,你也來了。”
河神廟前靜坐的人羣之中突然有一人喊道,徐放順着聲音看去,原來是趙家鎮的土地神趙鶴,據說原身是一隻白鶴,他這土地神位當然也是那種佔神廟而稱的神。當下便笑道:“是啊,你應該很早就來了吧。”
“來了近一個月了,咦,你們兄弟七人形影不離,怎麼今天只有你們兩人。”趙鶴問道。
徐放嘆了口氣說道:“都陷在了霸陵城中了。”他說話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柳杏兒,柳杏兒只是低着頭,儘量將自己嬌豔的面容斂藏着。妖靈之間雖然都能幻形,但是並不是想幻化成什麼樣就行,就如人間畫師們作畫,任誰都可以拿一枝筆去白紙上畫,但是真正能畫出讓人驚豔收藏的畫少之又少,而妖靈幻形也是這個理。
“你們去了霸陵城,哎呀,河神爺早就說過霸陵城是凶地,如非必要千萬不要靠近。”趙鶴快速的說道,看着徐放那極差的臉色,又搖了搖頭嘆氣說道:“你們七兄弟向來不合衆,也不怎麼在外面走動,消息閉塞。哎,你不知道,在三個月前河神爺曾進入了霸陵城,還進到了城隍府中,出來之後就對大家說霸陵城已經是凶地,若非必要,輕易不要靠近。”
徐放心中後悔,後悔自己太過輕率的做那樣的決定。此時再想,那城中的邪氣又豈會只有自己兄弟感應到,別的神祗定然也早已感應到了。
“可現在霸陵城中邪氣順着地氣淌出,已經朝周邊地域之中侵染了,河神爺可知道?”徐放問道。
趙鶴還不有來得及說話,旁邊已經有一道甕聲甕氣的聲音說道:“整個霸陵地界有任何風吹草動河神爺都知道,河神爺說了閉關之時,不管世間事。”
徐放轉頭一看,是一隻大紅蝦,心中立即想到這定然就是河神爺座下靈侍兼坐騎,據說曾隨河神入過陰間仍生還回來了。徐放一肚子的話頓時被大紅蝦給堵住了,他來這裡也是沒有辦法,聽了大紅蝦說河神閉前不管世間事,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就要走。
“先等等,徐放,徐土地,莫急,莫急。”趙鶴喊道,徐放立即轉身,趙鶴又說道:“蝦將軍只是與你開個玩笑,河神爺仁厚,正在想辦法呢!”
徐放疑惑,問道:“想辦法,難道,河神爺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當然知道,你可是來的晚了,聽說在一個多月前就有許多神祗相繼來到了這裡,向河神爺說起霸陵城的事,我這麼久都沒有回去過了。邪氣太重,難以抵擋。”
“那河神爺怎麼說?”徐放問道。
趙鶴看了看河神廟說道:“河神爺說再過段時間,他再去一趟霸陵城。”
“再過一段時間,會是多久呢?”徐放擔心陳景只是隨口敷衍,但是霸陵城中的邪煞之氣已經朝外面擴散了,他心中很不安。
趙鶴倒是很清楚,笑道:“具體時間不知道,但是聽有些人說河神爺現在閉關,一定是在全力衝擊涇河龍王神位。”
“龍王神位?”徐放驚詫,順着趙鶴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正有一羣人在高談闊論。旁邊有兩人坐在那裡靜修,其中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樣貌頗爲陰冷,身上穿的是黑白相間的法袍。另一人則是個全身罩在黑紗中的女子,看不出年紀與長相,只覺得格外的神秘。
當他看向那個相貌陰沉的年輕男子時,他立即心生感應,朝他這邊掃視了一眼,徐放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寒意。他心中頓時對於這人,生出一種戒備之意。
“聽說他們兩人是最早來這聽道的,那個身穿黑白花袍姓燭,名九陰,向來不愛說話,若有問題也不要去問他,因爲他一般情況下不會回答你。另外那個女子名姓夜,名香,雖然平時極少說話,但如果有什麼問題要問她的話,她一般情況下都會解答的。”趙鶴向徐放介紹道,又道:“不過,說河神爺在衝擊涇河龍王神位並不是他們,而是他。”